聞野和宋沅抱著東西下樓的時候，聞易山和高嵐坐在沙發(fā)上暫時休戰(zhàn)，看到聞野和宋沅出現(xiàn)在樓梯上時，聞易山一貫嚴肅的臉上罕見地出現(xiàn)了一絲尷尬。算不準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讓聞野和宋沅聽到了多少，高嵐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手背不小心碰掉了果盤里的叉子。

        聞野抱著沾上灰塵的手辦往外走，沒有回頭，高嵐的視線落在宋沅身上，宋沅看出來那是想要他停下的意思。只是宋沅不會幫聞野做決定，所有聞野經(jīng)歷過的痛苦其實并不會像他期盼中那樣感同身受，他沒有立場，也不想讓聞野降低身價，說沒關(guān)系說不在意。

        和高嵐對視的幾秒，宋沅有短暫地走神，步子不自覺放慢，只是落下幾步的距離，聞野回過頭看他，然后騰出一只手，很輕地按著宋沅的后頸：“好好走路，別走神。”踩過聞家老宅的門檻，宋沅才義正言辭地反駁說上流人士走路都很慢，他沒有撇開聞野的手，由著聞野像掐小貓一樣掐著他的脖子。

        聞野瞇著眼笑，走到路口的時候，他停下來，把手里的東西塞給宋沅，一邊倒著往后退一邊笑著對宋沅說：“我這個下流人士先去開車，麻煩上流人士在這兒等我一下。”宋沅站在路邊看聞野在十字路口消失，發(fā)覺自己對下流人士這個詞并不討厭。

        聞野很神奇，他可以同時被上流人士和下流人士一起形容，“下流人士”很快出現(xiàn)在視野里，車子停在馬路對面，車窗降下來，聞野坐在里面偏著頭沖他笑。宋沅還沒往前走，身后響起熟悉的女聲，在叫他的名字，宋沅轉(zhuǎn)過身，是路可盈。

        她穿著一件很長的黑色衛(wèi)衣，垂在胸前的帽繩有些掉色，路可盈走近了一些，宋沅聞到一陣很濃的煙味，視線往下，宋沅看見路可盈夾在指間的女士細煙。“老天爺對你真的太好了。”路可盈撣了撣煙灰，視線從馬路對面停著的車移開，“沒了哥哥還有弟弟。”

        宋沅沒回答，他不需要向每一個質(zhì)疑的人遞上他們感情的說明書，宋沅看著路可盈，停了一會兒才說：“我還不知道你抽煙。”路可盈笑了笑，她低頭看著腳底的花磚，說：“怎么，你還要找聞述告我的狀？”

        “那是你們的事。”宋沅這次回答的很快，“以后我們應(yīng)該也不會見面了。”

        路可盈抽了一口煙，煙灰順著風(fēng)掉在她身上，但她依舊低著頭：“上個月我們領(lǐng)證了，找了一個沒什么人的工作日，蜜月打算去云南，是我挑的地方，因為他說都依著我。”路可盈說話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比起講述新婚甜蜜，更像站在布景外的第三者。

        話說到一半，路可盈抬頭看宋沅，語氣很平靜地對他說：“宋沅，你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幸運嗎。”宋沅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一頭霧水，他皺著眉頭下意識想要走，路可盈突然朝他靠近了一步，然后很小聲地對他說：“別動。”

        路可盈看著宋沅，抬起夾著煙的手，在快要碰到宋沅肩膀的時候，被伸過來的手臂擋開。宋沅扭過頭，聞野不知道什么時候從馬路對面跑過來，喘氣聲有些急促，他站在宋沅身前，擋住宋沅半個身子，對路可盈笑著說：“嫂子，好久不見了。”路可盈沒有接聞野的話，她把煙碾滅，視線繞過聞野落在宋沅臉上，嘴角翹起又迅速落下，她聲音很小地說：“看見了嗎，你有這么幸運。”

        坐在車上，聞野還沒來得及問宋沅和路可盈剛剛說了什么，就看著宋沅轉(zhuǎn)過身子，皺著眉說：“你不知道過馬路要走斑馬線嗎？還是我們野子弟想被攝像頭拍到做交通規(guī)則的反面教材？”

        聞野擰開轉(zhuǎn)向燈，一邊打方向盤一邊回答：“那我應(yīng)該是反面教材里最帥的那個。”

        “那倒不會。”宋沅在位置上坐正，“反面教材的臉是會打馬賽克的，就像A片里見不得人的東西要打馬賽克一樣。”

        聞野一直沒說話，車子停在路口，紅燈變成綠燈，聞野繞過巷口，把車停在路邊。

        宋沅愣了一下，問：“你干嘛？”聞野把安全帶解開，他沒有看宋沅，拉開車門之后才說：“今天晚上打算把下流人士做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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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沅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聞野已經(jīng)換好睡衣坐在地毯上拼樂高，半濕的頭發(fā)顯得更黑。宋沅站了一會兒，走過去坐在聞野身邊，聞野沒有抬頭，卻下意識去牽他的手。看著聞野用一只手有些費力地擺弄地上的樂高的時候，宋沅靠著聞野的肩膀，問他要不要去海島。

        “那你幫我把這個拼完。”

        宋沅是體驗派選手，他喝了一口聞野手邊喝了一半的水，迅速加入戰(zhàn)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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