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揣度她的表情，呆頭呆腦地道：“vasilia，你不喜歡嗎？還是你在驚訝？薄先生說了，如果有哪一件你不喜歡，我們可以隨時為你更換。他要確保這里所有的東西都符合你的喜好。”

        這一剎那，vasilia簡直不知道該怎么做表情。

        她只覺得心里發燙，胸腔里那顆人工制造的心臟在“嘭嘭嘭”跳動。

        然而，總有人要在這么美好的時刻來煞一煞風景。

        vasilia的通訊工具響了，里面靜靜躺著一條消息。

        “明天就是七天之期的最后一天，明晚午夜十二點之前，如果我還沒有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我會立刻按下‘關機鍵’！”

        戴管瘋了？

        至于這么逼迫她么？

        vasilia最后看了眼那些漂亮的珠寶和裙子，戀戀不舍地撇開目光，幾步上樓，進了薄相許的書房。

        她快速將昨晚沒檢查完的另外一半資料庫掃了一遍。

        沒有任何收獲。

        怎么辦？

        只能去“天機”總部了。

        可是那個地方她怎么都查不到，否則，她也不需要來到薄相許身邊。

        vasilia剛把懸浮顯示屏打碎，合住薄相許的電腦，房間里的所有家具擺設在一瞬間全部沉入地面和墻壁里，轉眼間房間便空了。

        察覺到異常時，她下意識就朝門口望去，然而，門也被封住了！

        墻角傳來機器啟動聲，全息機器人一個個憑空出現。與外面那些服務生活的機器人不一樣，它們沒有實體。

        雖然身體是虛擬體，但是手中舉著的槍卻是真實的，子彈“砰砰砰——”齊刷刷朝她射來！

        說時遲那時快，vasilia就地一滾，按動墻壁上一個按鈕，里面是一整層的武器。她昨天就把這房間觀察了個遍，知道哪里有什么東西。

        她從里面抽了一把槍，按動扳機。

        薄相許只在他的記憶里教過她一次怎么開槍，她就已經記住了。

        然而，子彈射出去，一排機器人倒下，很快，又爬了起來。

        幾次過后，vasilia試圖尋找總控制開關，想要一勞永逸。

        或許是被困住的恐懼，這激發了她的潛能，她找到了徹底扼殺它們的辦法。然而，在即將按下操作鍵的一瞬間，那些機器人突然產生了變化，它們統統變成了一個人！

        那是薄相許！

        vasilia只掃了一眼，再沒有片刻猶豫，狠狠按下了操作鍵，頂著薄相許面孔的機器人轉瞬間消失。

        她長吁了一口氣，頭發黏在額頭、臉頰上，渾身狼狽不堪。

        她正要松懈一下，門被推開，薄相許走進來：“還不錯。”

        vasilia剛經歷了一番驚嚇，想起那頂著薄相許面孔的機器人在最后一刻還不忘朝她開槍，知道這大概是眼前這人的設置。

        她道：“為什么這么做？”

        問完她這才仔細打量他，就見他換了一身衣服，那衣服不是他慣常穿的。黑色系，設計特別板正，給人感覺莊嚴不可侵犯，像是什么工作服一類的。

        她猛然反應過來，他該不會要去“天機”吧？

        “不為什么，看看你的靈活度。”

        “我要是沒有躲過去呢？”

        vasilia在毫無準備之下遭遇襲擊，迅速反擊后這會兒還冷汗淋漓。

        “你怎么會躲不過去？這不是躲過去了么？好了，別生氣了，寶貝兒。”

        薄相許靠近她，指著旁邊的操控按鈕：“這個模式下它就是我的射擊室，你可以隨便用。我出去一趟，不要亂跑，乖乖待在這里。”

        他這么說，vasilia當下立刻撇開自己的私人情緒，確定他肯定是要去“天機”。

        原本他回“天機”是回自己的工作場地，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看著他，她的心頭隱隱升起一點不太好的感覺。

        好像他是專程來跟她告別，好像他即將要去的地方很危險。

        這一點不太好的預感讓她心里剛炸開的氣郁勁兒下去了，先給噴涌而出的新情緒讓了個道，她沒頭沒尾地道：“你不會有危險吧？”

        薄相許垂目看她，唇邊一點笑意：“如果有呢？”

        只要一想到他有危險，他有可能某一天徹底在她的世界里消失，vasilia突然就覺得有點兒難受，她小心隱藏好這點兒情緒，道：“你要是不能化解，那表明你比不上ai8088。”

        這是他們第一次提到那段剛過去的旅程。

        薄相許微挑了挑眉，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一張口便咬住了，牙齒磨了磨，咬出一圈牙印，這才松口，輕佻道：“說什么呢你？”

        言罷，他轉身下樓了。

        vasilia站在原地一直沒動，她知道她該跟上去，這是她知曉“天機”大本營的最佳時機。可這會兒有一股很強烈的情緒籠罩著她，這讓她動彈不得。

        這情緒濃郁到幾乎拴住了她的腿，讓她無法挪動腳步。

        自樓梯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vasilia茫然抬頭，薄相許去而復返。

        他幾步來到她面前，兀自平定喘息，垂眸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而后突然吻住她。

        “等我。”

        樓下傳來車子啟動的聲音，一會兒后歸于寂靜，這回他真走了。

        vasilia仍舊站在原地。

        薄相許走時隨手又把射擊室給調出來了，vasilia頭也沒抬，手中槍“砰砰砰”，那些頂著薄相許面孔的機器人全都中了彈。

        第一次開槍還有些害怕和遲疑，第二次就順暢許多了。不一會兒后，這玩意兒便成了她手中的一把玩具，開槍成了她玩樂的方式。

        她好像天生就不怎么忌憚這些東西，且越玩越熟練。

        但沒幾秒鐘，她就厭煩了。

        她猛地抬頭，盯著面前機器人頂著的那張薄相許的臉，全息空間瞬間就被固定住了。總控開關距離她至少有五米距離，原本在她這個位置是碰不到的，但它就是被隔空操控了。

        vasilia能感覺到是自己操控了它，她知道現在自己身上正在發生的一切都挺不可思議。

        根據做陸情時的經驗來看，她可能與當時的ai8088差不多，此刻正處于開發自己ai屬性中，他們應該都是讓陸情會恐懼的存在。

        身體里的這股能力像是猛然間被喚醒，在她內心激烈掙扎。

        外面的機器人察覺到了不對勁，探頭擔憂地問：“vasil……”

        然而，一個音節還沒發完，房間門“嘭”一聲就被拍在了眼前，把它隔絕在了外面。

        這一回，vasilia仍舊沒動手，她只是腦子里產生了一個“很煩躁、不想被打擾”的念頭，那處于高科技控制之下的門就主動關閉了。

        終于安靜了。

        vasilia走到機器人面前，與薄相許的那張面孔面對面。

        她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后，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隔空與薄相許對話。

        “我不該放棄自己的計劃吧？一碼歸一碼，我總不該半途而廢。”

        頂著薄相許面孔的機器人看著她，眼睛動不了，更說不了話。

        像是想要征詢認可似的，她問這明明不會給予她任何有效回應的機器人：“我走到現在，總不能因為路途中突然蹦出來的蜜糖，就放棄追逐我的目標，對吧？”

        vasilia根本就不期待任何人的回答，自言自語到這里，她幾乎立刻就行動了。

        門被打開又被迅速合攏，射擊室仍舊維持原狀。

        樓下見到她的機器人關切地問：“vasilia，你要出去啊？薄先生讓你最好就在……”

        vasilia只是回頭不滿地看了它們一眼，那些機器人統統一愣，像是接收到了干擾信號一般，均僵在了原地。

        這是一副很詭異的場景，莊園里的機器人一時間全都靜止不動了：要去修理紫藤花的、收拾餐桌的、整理房間的、檢查安全設備的……全都目光呆滯，像沒電報廢了一般，一動不動。

        vasilia是他們中唯一一個能活動的ai。

        面對自己造出來的場景她顯然很滿意，她對這些意圖留下她的機器人道：“誰都不能阻攔我，我想去哪里，不需要經過誰的同意。”

        車子被啟動，自動駕駛系統順著vasilia留在薄相許身上的定位信號行駛。

        “定位信號”是一枚紐扣，在薄相許不久前再次折返抱住她時，她順勢放到了他的褲兜里。

        車子一路從紫藤花環繞的小路開出來，從縱橫交錯的空中馬路上下來，最終停在一處僻靜的地面停車點。

        按照定位軌跡，前面還有不少路程，可自動駕駛系統檢測到前方無路可走，自動停止行駛。

        vasilia四處查找原因，從車內全息實景導航顯示的路況來看，前方有一段不足兩米的向下路程。

        向下？

        車子下面明明是水泥構筑的堅固大馬路，哪里有路？

        可定位系統顯示，薄相許仍舊還在走動。

        vasilia到處感應，還真讓她發覺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她伸手揭開車座旁的零食柜，旁邊角落里有一枚紅色的按鈕。

        她伸手按下了那枚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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