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是笑你
“起風了。”
文燭玨站在樹下,高高的太陽均勻照耀大地,空氣平靜得樹葉都不帶晃動,只有一人一羊還在喘氣。
藍角鄙夷看了自己主人一眼,哪有風,怕不是腦中風吧。
文燭玨淡然伸手,一敲,羊頭立刻鼓起一個大包,藍角水潤的大眼睛頓時落下淚滴。
“你知道什么,我說的不是真正的風,是量劫的前奏。”
瞬間,藍角豎起耳朵,上一次量劫他還沒出生,只能從老祖宗的故事里想象些許,這次莫非能親身經歷?
文燭玨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不由感慨,初生牛犢不怕虎,原來羚羊也有作死精神。
他拍了一下長長的角,沒好氣道:“我的意思是,沒事別出去,要是被人煮成羊肉湯我可不給你報仇,你就后悔吧,說不定還沒我做得好吃。”
說完,他回到屋內,徒留藍角一臉莫名。
文燭玨上輩子沒學過建筑學,但這輩子有法術,加上不怕房屋垮塌,倒是搭出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屋子,很有原始部落古樸粗獷的感覺。
雖然是個臨時落腳點,他也精心布置了一番,不光有各大種植園,還有休息室、練功室、餐廳、坐騎室,功能不說,至少分工明確。
他走到一張石凳前坐下,手指敲著石桌,一臉認真思索的表情。
據他推算,如今第三次講道應該已經結束,那些能攪風攪雨的人物也從三十三重天外回來,不久后,金烏兄弟就會收攏妖族,成為下一次量劫的主角之一。
文燭玨作為兇獸,本與這場大劫無關,但量劫波及何其廣泛,尤其是后期,妖掌天,巫管地,他不想被人驅使,光躲可不行。
之前他就考慮到這方面,所以選擇的落腳點離昆侖山不遠,他不指望三清幫忙,但就算是祖巫,想必也會給三清一點兒面子,尤其他們成圣后。
這種想盡辦法借其他人勢的方法令文燭玨十分惡心,但他又清楚,以自己的實力,不可能撼動十二祖巫,哪怕其中之一都不行。
“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啊……”已經明確了解盤古偉力的文燭玨完全能想象到此陣的可怖之處,那么能與之抗衡的帝俊、太一又是如何了得,他也能猜到幾分。
身在洪荒,他一面為無法參與進這樣的大事而惋惜,一面又為能逃避量劫留得性命而慶幸。
“算了,先把大陣加固一下吧。”
文燭玨站起身,抖了抖袖擺,等以后亂起來,總不能什么小貓小狗都能往家里闖,他還過不過日子。
……
陣道高深莫測,洪荒未開時,混沌魔神講究以力破巧,便是有善陣者,文燭玨也沒那么好運氣獲得對方的知識,所以他對陣法的了解完全是靠自學領悟。
先來一點兒上輩子從游戲中獲得的陣法見聞,再加一點兒這輩子的大道感悟,最后佐以他勉強及格的高數,布出的護山大陣連他自己都找不到解開的方法,這才是一個合格的大陣。
他好像沒有山,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解不開!
他解不開啊!
文燭玨站在大陣前,額頭青筋暴起,他不過想實驗一下自己的陣法,怎么出來了就回不去,這合理嗎?!
雖然他也可以暴力打破——沒有主陣之人,就算再厲害的大陣威力也要削弱八成——可他辛辛苦苦布下的陣法,莫非就變成一次性用品?
文燭玨開始思考,他那頭愚蠢、滿腦子只有吃的坐騎是否能發現主人的窘境,結論是不可能,除非里面的草被吃光,他才會走出來,和自己一起被關在陣外,面面相覷。
求問,自己給自己出了一個解不出答案的高數題怎么辦?
——要么找外援,要么放棄吧。
唯一的外援不可靠,文燭玨貌似只能選擇暴力拆除一條路,可想想,下次布置出這樣難解的大陣不知道等到何時,況且每次都這樣,難道他以后出一次門拆一次家嗎!
文燭玨杵在家門口下定決心,他一定會攻克這個大陣,把開關掌握在自己手里。
……
在洪荒,如果說煉器是工業,煉丹是化學,那么陣法就是高數,解陣的過程就是求唯一解。
文燭玨這輩子的腦子比上輩子好用得多,哪怕一片樹葉的脈絡,他也能在驚鴻一瞥中全記下,并在紙上復原。
然而,這些都沒辦法幫他提高解題能力。
就像一個人工智障,再高的配置,也變不了人工智能,最多和你吵架的時候語速更快,讓你回嘴的機會都沒有。
一如此時的文燭玨。
為了挑戰自己,他設置的護山大陣是個變陣,也就是隨著進陣者的方位,陣眼與出口不斷變化,必須在短時間計算出正確的坐標,方能破陣。
他的計算能力足夠,但前提是抓到線索,知道如何根據大陣的反應獲得陣眼。
眼睜睜看著場景不斷變化,最多只能讓幻境無效的文燭玨徹底迷茫,這真的是他弄出的玩意兒?他咋算出這種東西?真的有陣眼存在?
退出大陣,陷入自閉的文燭玨抱頭蹲下,他甚至都記不清楚自己試了多久,五年?十年?愛迪生找燈絲估計也沒這么麻煩,材料有限,算法無限。
“噗嗤!”
遠方一聲輕笑傳來,文燭玨聽覺敏銳,頓時,一股電流從尾椎骨上躥到頭頂,頭皮炸起,他大力扭頭掃去。
——如此近的距離,自己居然完全沒有發現,以他的感知能力,證明對方實力遠超于己,可能動手了自己都不會發現啊!
不知道對方看了多久,就算出聲代表沒有偷襲的意思,可也絕不能因此失去警惕,萬一對方改變心意怎么辦。
瞬息之間,文燭玨已經做好拋棄所有逃離的打算,無論是被殺取材,還是失去自由收為仆從,都不是他能忍受的未來。
與之相比,那些東西反而不算什么,大不了他再收集便是。
他冷靜望向那人所在。
果然,敢光明正大嘲笑,自然不會遮遮掩掩,身著天青色道袍的青年朗朗一笑,拱手道:“道友恕罪,在下見此陣布置手法新奇,有別于其他大陣,一時興起停留,并非故意窺探。”
雖說人不可貌相,但若是長相出眾,自然能令人一見之下便生出好感,而要是能如青年這般豐神俊朗、劍眉星目,更不會有人懷疑他口中的話語。
尤其是,他自帶一身光明落拓的氣質,如一名瀟灑的劍客,不存在任何鬼蜮陰霾。
文燭玨面色暫緩,但心中依舊警惕。
要看兩人相貌,他自己才是更需要被防備的一個,因此自然更明白長相氣質不靠譜,行為才是最終的答案。
不過對方沒有趁機靠近,應該確實如他所說,是個意外。
他回了一禮,正不知道說什么,想起對方剛才所言和自己所為,倏地熱度從臉上爬起來,眉心朱砂更是紅得要滴血。
什么正義少俠,都是偽裝吧,不知道看到不該看的應該閉上眼趕緊離開?
然而青年好似不懂什么叫讀空氣,他竟然還追問:“此陣是道友所布?不知如何想到此方法,居然把生門與死門貫通,形成一個循環,而且生死交融,大陣卻毫無奔潰痕跡,道友實在厲害。”
“我于陣道上也有些建樹,可否與道友論道一番?”
青年表情是十二分真誠,語氣也毫無輕浮之意,然而想起他剛才的取笑,文燭玨怒從心起。
這真不是反話?不是在嘲諷他?長眼睛都能看出他被自己的大陣攔在外面了吧!
他下定決心,要是對方繼續這么不識趣,他要么立刻逃離洪荒,要么把這個家伙斬于劍下,不然這輩子都抬不起頭做蚊。
然而,文燭玨還真誤會了,但凡大陣,不親身進入,很難窺探陣中發生的事情,青年雖有這能力,可也不會初見就做出如此孟浪之事。
而在陣外看,文燭玨好似是在調整大陣,出陣后的沮喪也被理解為調整結果不如意,誰能想到,他是自己被自己的陣法關外面了呢?
在他的打量中,青年眨了眨眼,一派純然,看不出絲毫調侃之意。
莫非是他誤會了?文燭玨不禁懷疑自己。
就算洪荒遍地活得自己都忘了歲數的老不死,可又不是活得越久,腦子就越好用,比如他就沒覺得自己多活了上千年后,智商存在突飛猛進。
而且,想想這附近的鄰居,加上對方的外表與對陣道的興趣,一個猜測在文燭玨腦海中浮現。
也許沒那么巧,但只要對方不是騙他,說不定就能幫他解開大陣,還給他來一次速成補習。
文燭玨臉色時陰時晴,可能幫忙的陣道大師與滿嘴謊言的騙子兩個判定來回拉扯,恨不得有個系統冒出來,給對方頭上頂個稱號。
終于,破陣的欲望戰勝了臉皮,文燭玨咬了下唇,擠出聲音道:“剛才為何笑我?”
“啊?”青年一愣,摸了下頭,面帶尬意道:“道友誤會了。”
他側過臉,低聲道:“其實我是想起自己,覺得自己可愛,并沒有嘲笑道友的意思……”
文燭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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