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韓非的淚
兩根粗大的弩箭插進老管事的喉嚨,本應射在韓非背心的一箭歪斜著插進了鎖骨。
“啊……!”巨大的疼痛使得韓非一聲慘叫,可憐的老管事連慘叫都沒有。只能雙手捂著傷口,嘴里“咕嚕”“咕嚕”的噴著鮮血。
與此同時,院墻上蹦下十數道黑影。黑暗中好像一頭頭餓狼,那些聽見慘叫奔出來的仆役們無一例外死于刀斧之下。利刃切過骨頭碴子的聲音此起彼伏,濃重的血腥味兒立刻充斥了小小院落。就連后院兒那條狂吠的大黃狗,也被幾只弩箭釘在地上哀嚎不止。
韓非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這一切。他是公子,自幼生活在王宮之中。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殺戮,血光迸現人頭飚飛的場景已經足矣將這位韓國公子嚇得傻掉。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小院子里再沒有一個活口。老仆的鮮血還在流淌,但人已經不再掙扎。刺客們四下搜尋,尋找著傳說中的活口。今天晚上行動頗為機密,大人的命令是不留活口。包括一只雞一條狗,狗已經被戳成了篩子,暫時還沒發現雞。
一名黑衣大漢站到被嚇傻了的韓非面前,手中的長劍還滴著血。踢了地上的韓非一腳,緩緩舉起長劍。“大院君問候你!”刺客的語氣頗為不耐。作為一個刺客,應當以刺殺為第一要務。可惜,這次的雇主是個裝X到了極致的家伙。非要在目標死之前,告訴一下刺殺的主謀。仿佛不是這樣,就不能給目標帶來最大震懾一樣。
“你們是大院君派來的?”韓非嘴角留著血,身子痛苦的地上蛆一樣蠕動。他大腿上挨了一箭,現在就是想站都站不起來。只能無助的爬,希望遠離那近在咫尺的劍。
“該說的話某家已經帶到,上路吧!”刺客非常不喜歡這樣的對白,能夠說上那句話已經顯得十分有職業操守。現在他不想啰嗦,只想立刻干掉這個人之后,趕快離開此地。他可不是喜歡欣賞尸體的變態狂。
青銅劍閃著金光。在燈火的映照下帶著寒光刺向韓非的身體。
“噗……!”一根羽箭射穿了他的頭顱,長長的箭頭帶著勁風將顱骨射了個對穿。“當啷”青銅劍無力的落下,尸體軟軟的栽倒在地上。
剩余的刺客們大駭,看向門口的時候發現墻頭上已經站滿了彪悍的黑甲武士。一張張弩機平端著瞄著自己。只要一聲令下便會將院子里的人射程刺猬。
這些是什么人?墻外那些放風的兄弟居然一點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不用說那些防風的兄弟現在都成了尸體。刺客們自覺的尋找東西躲避,可四面墻上到處都是黑甲武士,又往哪里躲呢。
院門口站著一個青年人,背負著雙手。身旁蹲著一只白色的豹子。那豹子不停的向虛空中嗅著,血腥氣讓它顯得十分興奮。
“射腿!”云玥一揮手,雨點兒一般的羽箭便射向了這些刺客。一時間慘叫迭起,哀嚎聲瞬間便充滿了這個小小的院落。
一輪弩箭發射過之后,院子里再也沒有能夠站立的人。刺客腿上密密麻麻的插著箭矢,有幾個甚至插了十幾根之多。所有人都躺在地上慘叫,已經有兩個人經受不住痛苦。用鋒利的劍刃抹過脖子,將自己了斷。
云玥信步走到韓非面前,看了看面若死灰的韓非。“你沒事吧?”
“云侯……!”韓非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危急時刻能夠趕過來救助自己的居然是云玥。這種打擊。不亞于剛剛那刺客說出的話。
大院君,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只是為了一點政見上的不和,便要殺自己。而真正如虎狼一般的敵人云玥,卻在命懸一線的時刻救了自己。諷刺,這是莫大的諷刺。韓非覺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因為他也不知道,應該用什么樣的表情來面對這個韓國的敵人。
“這些人你想怎么處置?”云玥問出來之后,就自失的笑了。作為法家的代表人物,韓非一定會將這些人送交官府,由燕國官員判處他們的罪行。這樣也好。事情弄個黑白曲直。說不定他還會以為,這是自己弄出來的苦肉計。
“無法不成國,還請云侯送這些人去燕國官衙。”果然韓非艱難的說出了云玥的猜想。執著的人啊!云玥揮了揮手,立刻便有黑甲武士涌進來。將那些刺客綁了個結實。同時有人抬來了擔架,將韓非扶了上去。裝進馬車,打馬揚鞭便回了驛館。
韓非的傷勢并不致命,老仆的一撞救了韓非一命。醫館取出射穿鎖骨的箭頭,警犬似的嗅了嗅。抬起頭對著云玥回復道:“啟稟侯爺,這箭上沒有毒。公子腿上與箭頭的箭傷應該沒有大礙。只要將息月余便可康愈。”
云玥一揮手,醫官施禮之后退了出去。房間里只有云玥與韓非二人,韓非平躺在臥榻上。可能是失血過多的原因,臉色蒼白如紙。
“刺客已經送去了燕國官衙,有什么話就說吧。想來你也知道要行刺你的人是誰。”
“大院君,韓國相邦。”韓非無力的說出這個名字。
“大院君……!”云玥聽說過這個名字,他是韓國相邦。為人陰鷙狡詐殘忍多變,當初成矯出使韓國。便是他與成矯達成割地協議,韓王安重用這樣的蠢材,活該他王國。
“他是韓國相邦,為何要刺殺于你?”云玥有些不解,大院君怎么說也是韓國相邦。況且他與韓非還是手足,無論如何云玥都想不明白,為何大院君會對這位曠世奇才下手。
“大院君在韓國為相,貪贓枉法草菅人命。韓非曾經幾次向大王陳情,可大王總是維護于他。原想著都是為了朝政國事,大家都是為了大韓江山。斷沒想到,他居然會派人刺殺我。可憐我家老仆,今年六十有五,已經過了耳順之年。不放心我一個人來燕國,隨我潛力奔波。卻不料想,落了個客死異鄉的下場。
韓非此時身無長物,還請云侯主持幫著備一些上好的棺木。選一處陰宅,將他們厚葬。是我韓非對不起他們,如果不是跟了我這么個主子,說不定他們還在陽翟好好的活著。”韓非想要起身給云玥見禮,卻被云玥按住。
“你身上有傷,這些俗理就免了。你的下人我會派人收殮厚葬,這一點你將心放在肚子里。只是……你今后打算如何?”屋子里點著油燈,云玥的眸子里好像有兩團火,好像能夠盯到人心里。
“承蒙云侯搭救,韓非欠你一命。請云侯借予韓非一輛馬車幾名護衛,韓非這便回陽翟,與那大院君對質。就不相信他犯下這等惡行,我家大王還會維護于他。”韓非眸子里同樣有兩團火,那是復仇的火焰。他要讓大院君受到法律的制裁,在他的心中一切都應以法為依據。復仇也是如此。
“呲……!”云玥輕笑一聲,原來歷史上大名鼎鼎的韓非子。原來就是一個書呆子,大院君能夠在韓國一手遮天。這里沒有韓王安的影子,鬼都不相信。韓王安就是再昏庸,也是一方的諸侯。掌管著一國之力,豈能是一個人隨意就擺布得了的。就憑成矯出使韓國就知道,大院君的身后便是韓王安,他做的一切都是韓王安點頭允許。說不定,也包括這次對韓非的暗殺。
可憐的韓非還以為大院君只不過是個權臣而已,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圣明燭照的韓王安被蒙蔽。卻不料想,他們實際上是一伙兒的。這個呆子倡導的法制天下,卻是一個結結實實的政治小白。
“雖然云侯對韓非有救命之恩,但也不能如此輕蔑韓非。士可殺之,不可辱之……!”韓非又要起身,他本能的抗拒云玥的態度。
“公子稍安勿躁!我若是你,便不會去韓國送死。而且,平涼人口不多。我的手下都是身經百戰余生的勇士,何必要陪著你去送死?”云玥趕忙再度按住韓非,生怕這個呆子沖動之下,再將傷口弄得裂開。云玥需要人才不假,可一個殘疾的人才還是不需要的。
“云侯此言何意?”韓非瞪大了眼睛,眼里好像要噴出火來。
“你還不明白?你是韓國公子,平日里又與大院君有宿仇。要殺你這樣的人,不經過韓王點頭能行?我只問你一句話,出使燕國是你家大王的主意還是大院君的主張?這其中關節,你好好想想吧!”云玥說完便站起真來,關上門出去。
韓非如遭雷擊,他雖然有些迂腐但并不是傻。他出使韓國大院君沒有晉一言,完完全全都是韓王安的主意。原以為還是韓王安厭倦自己經常上書所致,原來是與大院君合謀,欲在燕國致自己于死地。可憐自己一心為公,居然落得如此下場。
“我真傻!哈哈哈,真是傻!”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下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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