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初夏抽出匕首,敲開阮星恬的門。
大半夜的,阮星恬看見她手里拿了把刀,嚇一大跳,就連樹上的暗衛差點都跳下來了。初夏捉住阮星恬的手,把匕首塞進她手里,雙膝一彎,作勢就要下跪。
如初夏所料,驚呆的阮星恬扶住她的身子,阻止了她的動作:“初夏姑娘,深更半夜行此大禮,是何緣故?”
“阮姑娘,我對不起你,你殺了我吧。”初夏紅了眼眶,抓住她的手,就把匕首往自己心口送。
阮星恬行醫濟世,只救過人,沒殺過人,當即縮回手:“有話好好說,初夏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了?”
夜深風寒,外頭還有暗衛守著,不方便說話。阮星恬將人帶進自己的屋子里,倒了杯熱茶,遞給初夏:“先暖暖身子。”
初夏吸吸鼻子,眼眶愈紅,搖了搖頭:“你不用對我這么好,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阮星恬失笑:“你我昨日才相識,你怎么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初夏搖搖頭:“一個月前,我就已見過你。阮姑娘,我知道師父雙眼中毒,是你救了他,當日我也在。我從狗洞里鉆出來,原是出來碰碰運氣,若能獵只兔子,回去給娘親補補身子也好,恰巧碰到師父被人暗算,你路過相救,你走后,我把昏迷的師父帶回家里,謊稱是自己救了他,以此為由,請求他收我為徒。”
初夏起身,欲再次下跪,被阮星恬攔住。她順勢拉住阮星恬的手:“阮姑娘,我雖是盛家的二姑娘,自幼和母親被囚在荒院中,無人問津,這些年來我們母女唯一的心愿就是離開盛家。如今我們已脫離苦海,還有師父相護,不用再過從前的苦日子,奉劍山莊收徒規矩嚴明,要是師父發現我說謊騙了他,一定會將我逐出師門。盛家從未打算放過我們母女,上一回還與離火宮勾結,派出殺手,欲取我們母女性命,沒有奉劍山莊和師父庇護,我和母親遲早會死在盛家人的手里。阮姑娘,我愿意以死謝罪,務必請您保守住這個秘密,我死后,師父會善待我母親,我別無所求,但求母親能徹底脫離盛家,安享晚年。”
阮星恬很小的時候就喪失雙親,母親的模樣在她記憶里淡去,初夏口口聲聲都在為蕭氏考慮,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為蕭氏鞏固靠山,阮星恬本是心懷慈悲之人,又見她如此孝順,心里頭不由大為觸動。
盛初夏的身世,她多多少少是了解的,林愿從盛家退婚后,將蕭氏母女的境況與她說起過,小小年紀,就過了十五年的囚禁生涯,阮星恬甚至后悔鼓動林愿去退婚。
阮星恬說:“我也有對不起你的地方,當日隨手救下穆公子,本就是舉手之勞,如果這一舉動能換你們母女平安,倒是我的造化了。初夏姑娘,你放心,我會守住這個秘密,你不用將性命交付于我,我雖替穆公子祛毒,照顧他收留他的卻是你,之于他,你才是真正的救命恩人。”
圣母真的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品質。初夏激動道:“謝謝阮姑娘,阮姑娘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就在阮星恬答應為她死守秘密后,眉心若有若無的灼燒感,終于徹底褪去。
初夏長舒口氣。
惡毒女配太難做了。
翌日,樓厭睜開眼睛,最先確認身處所在。屋內陳設雅致精美,香霧裊裊,雖低調,足見奢華。屋外薄雪已融,桃花迎風招展,枝頭花苞隱隱有盛開趨勢。
樓厭揉揉眉心。這一覺,又睡了好些日子。不能隨時隨刻掌握這具身體,真是苦惱。
他拿起床頭舊衣,套在身上,整理袖口時,從袖中摸出一封疊好的信箋。
信箋日日替換,這一封是昨晚臨睡前寫好,放在衣服里的。樓厭展開信箋,是他自己的筆跡,上面寫著“你是誰”三個大字。
樓厭揉碎了信箋,勾起唇角:“你猜。”
林愿叫人準備的膳食極為豐盛,初夏最期待的就是吃飯了,一大早她來尋穆千玄同去用膳。她站在門口,準備敲門,門突然被人從里邊拉開,露出樓厭頎長的身形。
樓厭今日換了身玄衣,黑中泛赤,袖口收緊,束出勁瘦腰身,愈發襯得他身形高大。如墨青絲束成高馬尾,簪一根玉釵,發尾揚起,軒然霞舉,年少風流。
初夏眼睛直了直。身材好,簡直就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暗衛在向林愿稟告昨夜初夏求見阮星恬的事,他們沒有吩咐,不得過于接近阮星恬,兩個姑娘家關起門來在屋內說悄悄話,并未聽清她們在說什么,只說了初夏下跪遞刀的舉動。
林愿眉頭緊皺,聽到初夏遞刀,以為她要暗算阮星恬,面色驟然轉冷,后又聽說無事,松了口氣。
林愿吩咐了句:“下次不要讓初夏姑娘輕易靠近恬兒。”
阮星恬和谷青容相攜著走來,林愿斂容,溫柔問道:“昨夜睡得可好?”
阮星恬點頭。
林愿又問:“聽說昨夜初夏姑娘主動找你,可是發生了什么?”
阮星恬故作羞怯:“女兒家之間的小秘密,你瞎打聽做什么。”
恰到好處的含羞帶怯,引得林愿心動不已,阮星恬以女兒心事輕松揭過,等到初夏和樓厭前來,林愿想起暗衛所言,看向初夏的眼神難免透出幾分古怪。
初夏神情自若。她知曉暗衛會把自己的一舉一動說給林愿聽,反正阮星恬答應過守口如瓶,女主的承諾,她還是信得過的。林愿如此戒備,怕是擔心自己傷害阮星恬。
初夏坦坦蕩蕩,走在樓厭的身側,忽覺后頸冒出幾粒雞皮疙瘩。她轉頭看樓厭,樓厭渾身殺氣騰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阮星恬與林愿有說有笑,宛若璧人。
初夏一頭霧水,悄悄扯了下樓厭的袖子。
樓厭看她。
“師父,你看阮姑娘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吃了。”初夏小聲提醒。昨天還毫不在乎,今天就吃味了,這亂七八糟的節奏,劇情要崩啊。
樓厭壓下心頭翻滾的殺意,冷冷地扯了下唇角。不急,這盤棋才剛剛落子,來日方長,鈍刀子割肉,一刀一刀地剮,才過癮。
兩人坐下用膳,初夏托著下巴,陷入思考狀。
桌上林愿提起千面狐貍案,朝廷和江湖的雙重圍剿,千面狐貍已有些日子沒有出來作案了,想要逮住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千面狐貍能等,百姓等不下去,現在不止平安鎮,到處都鬧得人心惶惶,好人家的姑娘連門都不敢出。千面狐貍最后一次作案地點是平安鎮,林愿有理由相信,千面狐貍還在附近。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千面狐貍不出來,我們想個辦法,把他引出來。”阮星恬說。
“表姐說得輕巧,千面狐貍知道大家都在捉他,怎會輕易冒頭?”谷青容嘀咕。
“千面狐貍不出面,并非懼怕被捉,他的易容術千變萬化,他自信世上無人能捉到他。”林愿說。
“那他為何不出來?”谷青容問。
“自是因為無花可采,沒興趣出門咯。”初夏咬住一口小籠包,含糊說道。
林愿頷首:“有美人的地方,就有千面狐貍。”
阮星恬道:“所以,只要我們放出美人的消息,不怕他不上鉤。”
平安鎮氣候濕潤,依山傍水,得天獨厚的條件,將這里的姑娘養得鐘靈毓秀,是個盛產美人的地方,據資料顯示,千面狐貍在此處逗留時間最久。
谷青容不解:“可現在哪有什么美人?”
初夏吸走小籠包里的汁水,一口咽下,看了眼坐在身側的樓厭:“不知道這個千面狐貍,對美人的性別卡得死不死?”
樓厭扣住大拇指與中指,輕彈初夏額頭,笑說:“大逆不道,不許打為師的主意。”
初夏轉頭看林愿:“那我打林公子的主意。”林愿氣質溫雅,相貌堂堂,若比百花,可做風流茶花。
腦袋再次被樓厭彈了下。初夏無辜:“我這次又說錯了什么。”
“誰讓你打林公子的主意,卻不打為師的主意。”
初夏怒:“師父,你到底還講不講理了!”
“師父的話就是道理。”
初夏絕倒。行叭,什么話都被你說了。
桌上三人都被這對師徒的互動逗樂,只有初夏郁悶地揉著額頭。
林愿說:“根據呈遞上來的資料顯示,千面狐貍所劫美人中,并無男子。”
初夏惋惜地“哦”了聲。
“夏夏似乎很遺憾?”樓厭陰陽怪氣地笑。
“我是覺得,在場眾人,若稱絕色,非師父莫屬。”
樓厭被這句話哄得通體舒暢。小寶貝,早就知道你覬覦我的美色了。
谷青容說:“我們當中未必沒有美人……”
“對,比如我。”初夏接了話茬。她還真的想見到千面狐貍,她找他有事。
谷青容噎住,反應過來:“不要臉,哪有自夸的,我表姐就比你美。”
阮星恬尷尬道:“初夏姑娘不會武功,引出千面狐貍這樣的事,還是我來吧。”
阮星恬是好意,初夏領過她的情,不想領第二次。她直接問樓厭和林愿:“你們覺得誰更好看?”
林愿:“……”哪個好看,哪個就有危險。
樓厭:“夏夏。”
“還是師父疼我。”初夏一錘定音,“那就決定了,我來做這個引蛇出洞的‘美人’。”
谷青容道:“明明表姐就比你好看……”
“容容姑娘,你摸著良心說,你是真的覺得你表姐好看,還是另有所圖?”初夏打斷她的話。
谷青容被戳中心事,紅了臉。
早膳鬧得不算太愉快,但由初夏出面引出千面狐貍這件事,就這么定下了。林愿攔住樓厭:“你就真的舍得你的弟子以身犯險?”
她可是個姑娘家,一旦出了事,這輩子就毀了。
“舍得啊。”樓厭雙手抱懷,“難道林公子不舍得?”
他“嘖”了聲,尾音拖長:“請問林公子是用什么立場不舍得?”
“可別吃著碗里瞧著鍋里,那不是什么好習慣。”樓厭丟下這句話,揚長而去。
林愿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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