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地界，第二天白天，“四季”咖啡店。

        宋楚夕毫無懸念的又出現了。

        當時夏涼正在擦一個馬克杯，看見宋楚夕進來，他抬起手就用抹布去砸他。結果宋楚夕腰一彎，避了過去，抹布就正好砸中后面羅寧的臉。

        “嗬？！”夏涼嚇一跳，趕緊過去賠禮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可等那塊抹布掉下來，露出羅寧的臉。夏涼立馬就站住了。

        “什么意思？”他沒好氣地問，“你們打算靠人多取勝啊？我說了我不做！”

        “你噗——？！”

        還沒正式開嗓的宋楚夕就被羅寧一拳捶臉上。羅寧趕緊笑瞇瞇的對夏涼說：“啊哈哈！那個，小店長你別理他！他這人就這么個德行，你別在意！別在意啊！”

        得，既然人家都這么說了，夏涼也不好揪著不放，態度緩和了點，問：“你們又來做什么？”

        羅寧笑說：“你別著急。我們來就是想再和你說說代理人那事。”

        夏涼聽了臉就又一垮。

        “我已經和宋楚夕說過了。明確表示過了，我不干。”

        他說完就往休息間去。羅寧兩步趕上前，抬手攔住他。

        “你先別急著拒絕啊。”

        他嘻嘻笑：“昨天我哥說的不太準確，可能嚇到你了，不好意思。其實亡靈代理人的工作還是蠻不錯的！你看你這現在也沒客人，要不你再給我點時間，我和你具體說說？”

        沒客人這種事他也說得輕輕巧巧。夏涼都無奈了。

        “哈……”夏涼嘆了口氣，“你們倆真是物以類聚，同樣厚臉皮。”

        羅寧在那哈哈直笑，說：“要說臉皮，我比他還是差點的！”而這時宋楚夕正探著頭噘著嘴往他們這邊看，眼神相當幽怨。

        “行，那就聽聽吧。”

        夏涼說，想讓他們進去休息間聊。因為這兩個人都是亡靈，坐在店里聊天，外面過路的人看見了可能會覺得夏涼一個人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別回頭再把他當成神經病了，那他這店還怎么開？

        但羅寧卻笑說完全不必擔心這個。因為他是一個實體。是所有人都能看見的實體。他還舉出那天晚上他拿出手機付款的例子。可這就讓夏涼更困惑。

        所以他一坐下就問：“那你是人嗎？是人，不是亡靈？”

        羅寧說：“不是。我確實是亡靈。只不過，我是‘契約者’。”

        “契約者？”夏涼問。他想起之前宋楚夕也和他說過“結契”之類的話。

        羅寧說：“我有自己的代理人。我和那個人結了契。所以我不再是單純的亡靈游魂，而是‘契約者’。人世間有一小部分人和你一樣，他們生來月息重，能看見成為亡靈的我們。我們找那類人結契，讓他們成為我們的代理人。我們可以因此得到和活人一樣的實體，而他們可以從我們身上共享到永久的壽命。這是一種不錯的交換。”

        “可我不需要這種交換。”夏涼說。

        對面宋楚夕立馬炸了，嚷嚷起來：“為什么不想要啊！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呢？那秦始皇想長生還沒長成呢唔！”

        他剛說完就被羅寧狠狠捂住了嘴。

        夏涼嫌棄的看著宋楚夕說：“我不想要什么永生。我能安安心心的把這輩子過好就足夠了。”

        羅寧哈哈尬笑著說：“啊哈哈，別急別急，你先聽我全都說完嘛。”

        因為羅寧還算有禮貌的，夏涼也不好拂他面子。老話說得好啊，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所以他只好聽著羅寧往下講了。

        具體的和宋楚夕昨晚講的還是有些出入。

        這世上的亡靈大致分為兩種：一種是人間壽盡的，他們的死亡日期和生死簿上的日期一致；另一種是意外橫死的，他們的死亡日期一般比生死簿上的日期要早。

        而亡靈代理人的任務，多數時候是約束后者。

        羅寧說，“人一旦壽盡離世，我們地府的武班就會根據生死簿上的時間和地點前往，去收走逝者的亡靈，并盡快讓他們去投胎。但后面那種亡靈就比較麻煩。因為他們的死是突然造成的，武班大多數時候無法及時將他們的亡靈帶走。他們的亡靈會在世間游蕩，保不齊就惹出亂子。亡靈代理人的工作就是發現他們之后，及時將他們帶去陰國。如果他們在世間有什么心愿未了，也得盡量幫他們實現，不然容易積累怨氣，催生惡鬼。當然，這些事情肯定不會要你單槍匹馬去搞定，你的結契者會幫你，這是義務。”

        “他會幫忙？還義務？？”夏涼狐疑地說，滿臉不信，瞥向宋楚夕。

        宋楚夕癟著個嘴，一聲不吭。因為羅寧早就對他說過：少講廢話！何況他剛才一句話差點又把事情給攪黃了。

        羅寧笑說：“當然得幫忙啊！結契之后，你們倆生命會相連。說白了，他要是不保護好你，你出了什么意外，他也可能要丟命！”

        哎喲？這倒有點意思啊？夏涼眼睛一亮。

        他又問：“那他說的鬼打架是怎么回事？”

        羅寧說：“這個很簡單啊。亡靈生前也是人嘛，肯定也會有好的，也有壞的。那有些人生前找打，死后欠揍，不稀奇呀！”

        “那宋楚夕說的什么……呃，同吃住什么的，那……”

        “嗐！那都是鬼嘶——！！！”

        羅寧被宋楚夕在底下狠狠掐住了大腿。

        他還不能叫。只能咬牙改口：“呃不是不是，那是，那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啊！陰國里也是有亡靈通緝名單的。那些亡靈特別討厭代理人，也可能會有攻擊代理人的行動啊！”

        “噢……原來是這樣……”

        夏涼邊說邊摸起下巴，開始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對面羅寧還被宋楚夕掐著大腿，他氣得狠狠一腳踩在宋楚夕腳上。宋楚夕疼又不能叫，就把羅寧掐得更緊。他們倆就在夏涼對面咬牙切齒的較上了勁。

        這個勁一直較到夏涼那邊思考完了，說話了，他們才趕緊都坐好。

        夏涼說：“我……還是不能答應這件事。”

        “什——？！！！”

        這次宋楚夕還沒叫出聲兒來就被羅寧提前捂住了嘴。

        羅寧好聲好氣的問：“為什么不能答應？”

        夏涼說：“你們也看見了，我有自己的工作。平時店里的生意也還可以，忙的時候可能還會人手不夠。那個代理人，感覺會花費我很多時間。我不能停掉店里的工作，這是我唯一的收入來源了……不瞞你們說，我在經濟上確實比較困難。”他越說越小聲，手指也絞緊。

        一時間，宋楚夕和羅寧都沒說話。

        錢這個問題，還是很硬傷的。雖然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那是萬萬不能的！

        忽然，羅寧想到了辦法，說：“那可以這樣嘛！讓宋楚夕來給你打白工不就好了！”

        “打白工？？”

        “啥？！！”

        夏涼是一愣。宋楚夕則完全驚呆。

        夏涼琢磨著這種方法的可行度。宋楚夕則是掐著羅寧的脖子往死里搖！

        最后，夏涼說：“那行吧，可以先讓他試試。我最近也正好有意想找個兼職來著。”

        “哎好好好！”羅寧已經先一步鼓掌了。然后把宋楚夕拎起來往工作區那片推，邊推邊說：“你快去！快去好好干！”

        可結果呢？宋楚夕一開始是挽起袖子干勁十足，結果一干起活來，錯誤百出。

        他壓咖啡粉，力氣過猛，直接把粉碗給杵穿了；他去拿著拉花缸打奶泡，第一次把奶打得濺的到處都是，第二次又直接給打的從缸里滿出來；夏涼教他怎么用電腦處理點單和收銀，教幾次，錯幾次，不是少了就是多了；其他種種就更不用提了……

        夏涼站在邊上越教越絕望。連羅寧都捂著眼睛不忍直視！

        夏涼不停擺手，“不行不行，這不行。雇了你，我賺的還不夠我賠的！”

        羅寧也在旁邊搭腔：“我也這么認為……”

        他走到宋楚夕旁邊，重重拍了他肩膀兩下，說：“那一百年的肥宅水我不要了。哥們兒實在是幫不上你的忙了。你……好自為之吧。”說完他就走了。

        宋楚夕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億萬點傷害。夏涼也看著他直搖頭。

        宋楚夕磕巴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輪番指著羅寧和夏涼。最后對夏涼說：“行！你別后悔！”

        等到第二天一早，夏涼開了店，和往常一樣去休息室換衣服。

        門推開的一瞬間，他被自己眼睛看見的東西徹底驚呆。

        錢！

        整整幾箱子錢！！

        而且全是紅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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