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涼都快被嚇傻了。

        自己店里的休息室怎么會憑空冒出來這么多錢啊？！

        他趕緊掏出手機想報警。心說這可別是什么贓款之類的，回頭還要牽累自己進警局！

        他哆哆嗦嗦的連個“110”都摁不好。這時突然，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夏涼嚇得一顫，手機“啪噠”一下掉在地上。

        宋楚夕撿起手機還給他，還挺納悶：“你干什么虧心事了你，嚇成這樣？”

        夏涼看著他嘴唇發顫，輪番指著錢箱子和宋楚夕：“你你你……這個……你……”他不知道該說啥。

        宋楚夕還一臉得意：“這樣就可以了吧？你最擔心的不就是這個嘛，我幫你解決。全是你的！做我的代理人！”

        “……”

        夏涼完全死機了。

        這人是有病嗎？什么毛病啊？？

        “你你你，你哪來的這么多錢……？？”

        這么幾大箱子攤在這，怎么著也有上千萬了吧！

        夏涼拿了幾沓看，還確實都是貨真價實的“人間貨幣”！他嚇得趕緊把它們扔了回去。

        “你是打劫盜竊還是搶了銀行啊！！！”

        “……”宋楚夕滿臉無語。心說還打劫盜竊搶銀行呢！我在你心里到底是個什么形象啊！

        “什么亂七八糟的。”他嫌棄地說，“我這是正當買賣所得。有證兒的好嗎！”

        他說著還真抖出一張交易憑證。夏涼一把抓過來仔仔細細的看。

        是一件古董的交易憑證。但上面沒有交易物品的照片，只寫了名字——游龍戲珠翡翠玉佩。光看名字就似乎價值不菲。底下的交易金額更是應證了這一點。

        夏涼伸著手指頭在上面數，足足有八位數！

        但是。

        這上面買方和賣方都是匿名。交易時間是昨天下午。經過一個拍賣網拍賣的。

        “這個……是真的嗎……”

        夏涼信不足，拿著那張紙仰著透光看，就跟驗鈔似的。宋楚夕在邊上捂嘴笑，“這不是鈔票沒有水印。你這么看能看出什么來？”

        “……！”夏涼一下子僵住了。生硬的把手放下。

        他問：“我能拍一下嗎？”他是指交易證明。

        宋楚夕大方說：“可以啊！隨便拍！”

        所以夏涼就拍了。用手機照下來之后馬上發給了李展元，拜托他幫忙給看看這東西是不是真的。李展元的公司也涉及珠寶貿易，有時候會舉辦拍賣，這方面他比較內行。

        好在宋楚夕也沒非要夏涼馬上就答復。他也知道夏涼對他并不信任。所以他想查什么就讓他查去，反正這些錢都是他真金白銀賣來的。

        大概過了半小時不到，李展元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夏涼專門從后門出去，在后巷接。

        李展元說，那張憑證確實是真的。他已經托人查到了那個拍賣網上的這單生意，交易序列號也都是合法合規的。夏涼這才放心了。

        但李展元接著問：“小涼，這么大一筆錢，這是誰賣的東西？”

        夏涼訕笑說：“沒什么。就是個朋友發來的，托我問問真偽。”

        “朋友？哪個朋友？”李展元問。

        夏涼一下子說不上來。萬幸這時店里門鈴響了，有客人上門，夏涼才借機掛了電話。

        可是電話那頭，李展元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有股極為強烈的不安感，在身體里快速膨脹。握著手機的手越來越緊。

        他心里有股沖動，想把夏涼像他這部手機一樣完完全全捏在手里。讓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自己眼皮底下。

        如果不能的話……

        李展元的眼神開始變了。

        這邊，當夏涼確定了東西沒問題，他送走了客人就答應了宋楚夕的要求。

        “可以。我同意做你的代理人。”他原話是這么說的。宋楚夕聽到時差點開心的蹦起來。

        “但是！”

        夏涼馬上又說，“這些錢，我不能白要。你這段時間可以在我的店里工作。但僅限于打雜！如果弄壞了東西你得賠償。還有，如果我和你去做了代理人的工作，耽誤了開店，那當天的營業額你都得補給我。還有代理人的工作你也得給我另算工資。怎么樣，同意嗎？”

        “同意同意！當然同意！！沒有問題！！！”

        宋楚夕滿口答應，然后又說：“對，我這還有個可以幫你賺錢的想法，你要不要聽？”

        夏涼狐疑問，“是什么？”

        宋楚夕說：“讓我住你家去！”

        “……”夏涼臉往下一垮。

        這人還真是三句不離“三同”：同吃同住同睡。

        夏涼說：“不行。我租的是一居室。連沙發都沒地方擺，沒位置裝你。”

        宋楚夕卻說：“我可以打地鋪！”

        夏涼說：“你打了地鋪我就沒地方站了！”

        宋楚夕說：“那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啊！”

        “你做夢呢吧！”夏涼臉通紅，轉身就走。

        宋楚夕在他背后喊：“我付你房租的！”

        夏涼身體一頓。

        宋楚夕趕緊接：“兩倍！兩倍的房租我來付！！”

        “……再加上水電煤氣。”

        “……”

        宋楚夕突如其來感到自己被算計。

        “行。成交。”

        最后他說。

        等到了晚上，夏涼要下班了，他盯著休息室一屋子錢，不知道該怎么辦。

        金額這么大，他肯定不好自己去存，人家工作人員會問，他也不好說。畢竟關于那個什么拍賣他一問三不知。可也不能把這些都留在這里吧？

        這時宋楚夕站在門口催：“好了嗎？衣服換好了就走啊！”

        夏涼轉頭瞥他，“你說得倒輕巧。這么多錢可怎么辦？”

        宋楚夕說：“就擱在這兒啊。又存不了。”

        夏涼就沒話說了。

        這種時候的宋楚夕就跟那種沒吃過苦頭的富家子一個德行，完全不知道錢的重要性。

        不過這也可能是他太長時間不需要錢了。已經對錢沒概念了。

        夏涼嘆了口氣說：“還是想個辦法收起來吧。你有辦法嗎？”

        宋楚夕犟不過，只好一電話把羅寧找來，幫忙把幾箱子錢全給帶去了“下面”，暫時存放。然后他才和夏涼回家。

        夏涼租的是一居室的公寓，在離他的咖啡店大約五站路的地方。不過還好，雖然遠點，但有公交車可以直達。李展元不接他的時候他就自己坐公交回家。

        今天，他還拖上了一個宋楚夕。

        然而目前還沒結契，宋楚夕是“透明人”一個。他“飄”著跟夏涼上了車。到了地方再下車。然后回家。因為沒人看的見他，所以夏涼一路上都沒跟他說話。

        這讓宋楚夕心里賊不痛快。又沒處說去。

        好不容易到了家，夏涼打開門口的燈。宋楚夕就呆在門口了。

        他嘀咕說：“這世上還真有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房子啊……”

        夏涼對此已經很淡定了。他掛好鑰匙，自己走進去，同時介紹說：“你右邊是廁所，旁邊是廚房。”

        宋楚夕愣愣地往里走，“是啊，我看出來了。然后……”他停在既是客廳又是臥室的大床旁邊，“這里是臥室，是吧？”

        夏涼看都不看他就說：“對。”宋楚夕心想萬幸這房子還有個大飄窗，不然光估計都照不進來了！他在屋里繞了一圈發現，噢！角落還有個小門，那外頭還有個巴掌大的四方小陽臺，夏涼把洗衣機放在那，還掛著他晾的衣服。

        這時夏涼的聲音從廚房冒出來：“你要喝什么？”

        宋楚夕想都不想就說：“冰淇淋！！”

        “……”夏涼無語。

        過了會兒，他端了杯白色的出來給宋楚夕。

        “冰淇淋不是喝的。你還是喝牛奶吧。”

        宋楚夕十分嫌棄，不肯接。夏涼威脅說：“你喝不喝，不和我倒了。”宋楚夕趕緊接了。邊喝還邊在屋里到處看。

        床對面放著電視柜，中間隔著一個小矮圓桌，上面放著水壺水杯。家里沒有什么多余的裝飾，連照片都沒有一……誒？

        有一張啊。宋楚夕發現。

        他走過去看。唯一一張照片孤零零的立在電視柜上。旁邊還有一個咖啡色的舊小熊玩偶。

        宋楚夕似乎對那個小熊玩偶感觸很深，他默默將它拿起來，罕見的沉默了。

        夏涼說：“那個是我小時候從外面撿回來的。”

        “……”宋楚夕問，“為什么要撿？”

        他好像情緒低落，講話有氣無力的。

        夏涼說：“不為什么。就是看見它在垃圾桶邊上，有點可憐。”

        “只是這樣？”宋楚夕轉回頭看他，眼中有某種期待。

        夏涼搖搖頭說：“其實我也不知道。”

        宋楚夕說：“你不是還給它洗了擦了，有幾個破的地方還縫補了嗎？”

        “……那是我媽媽幫我弄的。”

        夏涼略低頭，有些懷念。但緊接著他又抬起頭，問宋楚夕：“你怎么知道？”

        “呃？！”宋楚夕一下子卡住了。

        “這個，我猜的啊。”他補救說，“而且這也不難猜嘛。垃圾桶邊上撿的，你不洗不擦敢往家里拿嗎？這上面也有縫補過的痕跡啊。你看這。”

        他隨便指了兩個地方，壓根沒補丁的地方，好在夏涼沒注意，不然他得當場穿幫。

        尷尬的宋楚夕又把玩偶熊放了回去，看著旁邊的相片問：“這是你的父母嗎？還有姐姐？”

        夏涼也走到了旁邊，點頭說：“是的。”

        照片上的小男孩，他身后站著溫柔的父母，身旁是開朗的姐姐。而他自己懷里抱著一個海豚娃娃在比“耶”。

        夏涼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說：“這是我們家的全家福。在游樂園拍的。”

        宋楚夕問：“為什么只有一張？”

        夏涼說：“……別的都被燒了。”

        “啊……”

        宋楚夕略低頭：“對不起。”

        “沒關系。”夏涼說，“能留下這張照片也是很運氣。這張照片是我們一家最后一次出去野餐的時候照的，那個時候，我只有六歲。照片送出去沖洗，店里的人給相片的時候把這張給漏了。后來我爸媽因為火災去世。大概過了幾個月之后，相片店聯系我姐姐，把這張照片補寄給了我們。”

        宋楚夕說：“原來是這樣。”他似乎很悲傷。

        夏涼以為他的悲傷是出于禮貌，心里感到了些許安慰。

        他希望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所以他問：

        “對了。那個結契，應該怎么弄？要，要簽什么合約嗎？”

        “不用。”

        宋楚夕干脆說，放下手里的杯子。

        然后另一只手攬住夏涼的后腦勺，拉過來，嘴就堵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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