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如筠與葛斌斌回到擂臺處，曹寶山曹大人與五福的比試早已結束，此刻正拉著崔水彤激動地聊著什么。

見二人回來，曹寶山的視線瞬間定格在沈如筠身上，面上是不加掩飾的激動：“沈大人，我方才贏了五福姑娘，一會咱兩比劃比劃？”

“比試之事容后再議，曹大人，你先隨我來一趟！”葛斌斌面無表情地吩咐罷，轉身施施然離去。

聞言，曹寶山不舍地看了女子一眼，抬腳快步跟上，小聲埋怨道：“有什么事不能晚些時候處理，非得急于這一時嗎？我好不容易才打贏五福姑娘，贏得了與沈大人對壘的機會。”

“你既知曉五福姑娘的身份，便當知曉，沈大人為何擺這個擂臺！”葛斌斌在拐角處停下腳步，回身看向曹大人。

“立威啊！”曹寶山揚首，不以為意道：“新官上任，京衛指揮使司大擺擂臺，不就是給新人一個立威的機會嗎？”

“沈大人急于立威，而我手癢，想找個武功高強的人痛痛快快打一場，此事于我們二人而言，乃是雙贏之局！”

“沈大人的功夫在蕭小將軍之上，你覺得，你們二人交手，是你與她痛痛快快打一場，還是被她按在擂臺上打一場？”葛斌斌說著，解開護腕，撩起衣袖，露出手腕處和小臂上新鮮的淤青，齜牙咧嘴道：“那可是只兇狠的母老虎，你確定你能在擂臺上丟得起這個人？”

見狀，曹寶山登時倒吸一口涼氣，眸中滿是震驚：“不……不是……她不是閨秀典范，京城第一才女嗎，怎拳腳功夫也這般厲害？莫不是，當日蕭小將軍使計換親，讓真的沈大小姐羞憤自殺，如今的沈大小姐，其實是個會法術的妖怪？”

“你想多了！”葛斌斌攏好衣袖，重新將護腕套上，一面套一面道：“沈大人自小文武兼修，先前表現出的綿軟溫柔，只是她的偽裝罷。”

“這……這……這……”曹寶山唇瓣開開合合，半響擠出一句話來：“她可真是老天爺的親孫女啊！”

家世顯赫，文武雙全，關鍵是模樣也生得俊俏，他做夢都不敢夢這么美的。

“呵！”葛斌斌斂眸輕笑，由衷道：“保不齊，過不了多久她便會成為你我的上峰。”

“她能升這么快嗎？”曹寶山瞳孔震顫，全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了什么。

“陛下破格將她提拔入朝堂，便是要重用她的，正四品指揮僉事，只是個開始，保不準，最后她會頂替了蕭小將軍的缺！”葛斌斌低聲言罷，抬手拍了拍曹大人的肩膀，壓低聲音提醒道：“日后若沈大人有需要，多多幫襯一二，與之為善，總好過與之交惡！”

“葛大人！”曹寶山輕喚，四下張望一番，確定無人靠近這才沉聲道：“太子與蕭小將軍方走不久！”

言罷，不待對方有所反應他又道：“很顯然，蕭小將軍背后有太子殿下和皇后母族撐腰，而我方才問過王涌王大人，他說，太子與蕭小將軍的確與沈大人不睦，今日來此，也是暗示他日后在京衛指揮使司處處打壓沈大人！”

“不僅如此，除了太子，其余皇子也并不樂見沈大人出入朝堂，還有朝中絕大部分文官……”

“打住！”葛斌斌抬手制止，神情很是嚴肅：“記住了，咱們是為圣上辦事，一切遵圣上圣意，陛下要重用她，咱們便給她行方便，至于太子和諸位皇子的態度，不在咱們的考量范圍內！”

末了，見對方依舊面有踟躕，他伸手勾住男子肩膀，壓低聲音詢問道：“你可是有什么顧慮？”

“葛大人！”曹寶山抬眼看向上峰，懷疑道：“你當真認為，女子能干帶兵打仗的事情？不是我瞧不上沈大人，她的確是女人中的男人，可千百年來，就沒幾個女子能上戰場的，上了也是大頭兵，頂天也就是沈國公夫人那般做到副將，可沈國公夫人能上戰場，也是因為沈國公與多位將軍戰死，朝中實在無人可用，讓她鉆空子頂了缺。”

“據我所知，溫將軍帶兵那兩年，十有九勝，戰績不輸沈國公。”葛斌斌沉聲糾正道。

聞言，曹寶山扯了扯唇角，不以為意道：“那也是沈國公平日里訓練得當，御下有方，再者，國公夫人不就是他手把手交出來的？”

“葛大人！”他反手拍了拍男子肩膀，語氣頗為無奈：“我知道你惜才，但并非功夫高強就能做好領兵打仗的活，沈大人要是有這本事，這些年沈老太爺何必放著她不用，轉而去扶持蕭小將軍？說到底，沈老太爺那般戎馬一生的老將，眼光最是毒辣不過，沈大人或許能在拳腳功夫上勝過蕭小將軍，可要論打仗，她遜蕭小將軍千倍萬倍！”

“曹大人……”

“葛大人！”曹寶山打斷葛大人的反駁，煞有介事道：“你覺得，圣上破格將她提拔入朝堂是為了重用，我卻認為，她就是圣上豎起的靶子，逼蕭小將軍看清局勢，從而切斷同太子殿下的密切往來罷！”

“她的仕途，走到正四品的指揮僉事，算是走到頂了！”

聞言，葛斌斌微微瞇起眼睛，表情頗為復雜：“你這般想，我沒辦法，只是平日辦事……”

“一切按照規章制度來！”曹寶山不假思索道。

他對沈如筠沒有惡意，亦佩服對方能在文武兼修的同時兩項皆拔得頭籌，可，他對對方的感官僅限于此。

千百年來，朝堂上不曾出現女官，就說明女子并不適合當官，讓他為了一個會點拳腳功夫的沈如筠與未來儲君太子殿下、與大周第一將才蕭小將軍生出齟齬，白白斷送自己的仕途，絕無可能。

當然，他也不會惡意去為難沈如筠，畢竟，對方好歹也是忠烈之后，他便是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沈國公可是他此生最敬佩的武將。

“行吧！”葛斌斌沒有強求，雙手往身后一背，施施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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