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瘋狂的皇后
“母后!”朱崇禮立即從案幾后站起,快步迎了上去:“您怎來了……”
“啪!”清脆的巴掌聲突兀響起,將太子未出口的關切盡數打碎。
朱崇禮捂著被打疼的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母妃:“母后,您為何打兒臣?”
“本宮同你說過多少回了,不要招惹沈家,不要招惹沈家,以前一個沈國公就夠你外祖頭疼了,好容易過了幾年沒沈家人折騰的安生日子,你可倒好,非要幫著蕭亦然搞換親那出,將沈如筠逼急了吧?”皇后柳眉倒豎,看向長子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怒其不爭的無奈。
“母后!”朱崇禮軟了語氣,有些委屈道:“這都怪那個蕭亦然,他明知沈如筠武功高強,卻從不曾同兒臣提及……”
“啪!”又一記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甲三身子一個哆嗦,不著痕跡地后退半步,恨不能將腦袋埋入胸口,生怕自己被這出皇后打太子的大戲波及。
“母后!”朱崇禮捂住另外被打疼的半邊臉,神情分外委屈,眼中卻有著壓不住的惱怒。
“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皇后抬手指著長子,忍不住搖頭嘆氣:“蕭亦然不告訴你沈如筠的深淺,你自己要對她下手前就不知道查,不知道探嗎?”
“便是她藏得足夠深,當時你查不到,現下發現不對,更該知曉她的厲害避著她,而不是由著蕭亦然在沈如筠面前跳,最后白白將她送入朝堂中!”
“還有!”皇后話鋒一轉,神情愈發嚴肅:“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當時你幫蕭亦然換親,可不止是為了蕭亦然那廝,還因為你五妹妹,她心悅吳桑,為吳桑拒絕,得知吳桑對沈如筠有情,你們兄妹兩這才想搞得沈如筠聲名狼藉,不得翻身!”
“把張長東安排入吳府,也不僅是為了讓吳桑那個硬骨頭在關鍵時刻背黑鍋,更是為了讓他墜入泥沼,好讓你五妹妹對他施以援手,以吳家全族性命逼他尚公主!”
“母后!”朱崇禮疾呼,臉色有些難看:“現下事情已經發生,最要緊的不是翻舊賬,而是妥善將事情解決!”
“讓人壞了沈如筠的名聲,便是你所想到的解決辦法?別忘了,吳桑心悅沈如筠,沈如筠未經通報強闖吳府一事,他必為沈如筠遮掩,倘若因此傳出二人間的風言風語,保不齊沈吳兩家會順勢結為姻親,到那時,沈家帶來的麻煩只會更大!”皇后說到這,忍不住橫了長子一眼,語氣中透出幾分疲倦:“你呀你,行事怎就這般沖動呢?”
“那依母后之見,此事當如何處理?”朱崇禮有些不服氣地反問道。
“我來之前,已經讓人去通知你外祖,將與張長東對接之人打殺沉塘!”皇后冷肅都按。
聞言,朱崇禮登時倒吸一口涼氣:“母后,萬萬不可啊,與張長東對接的可是三表弟……”
“什么三表哥,不過是你大舅舅的外室子罷,這樣的外室子秦家多了去了,平日里好生將養著,就是為了關鍵時刻推出來用的!”皇后語氣淡漠,不帶絲毫波瀾,仿佛口中提及的不是兄長的三子,不是自己的親侄子,更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大活人,而是一只可以隨意操控的能呼吸的提線木偶罷。
朱崇禮神色僵住,定定地看著母后,眼中先是震驚,繼而茫然,隨后化為濃郁的哀傷:“可……可是……”
“沒什么好可是的!”皇后不耐地擺擺手,擰著秀眉呵斥道:“你可是儲君,如此優柔寡斷的像什么話?”
“不!”朱崇禮喉中溢出一聲悲鳴,瘋魔般朝書房外跑去。
皇后眸色一沉,沒有抬腿去追,而是沖立在一旁的甲三吩咐道:“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將太子殿下帶回來!”
“是!”甲三頷首,恭敬應承,隨后身形一閃,將尚未來得及拉開房門的太子捉了回來。
朱崇禮瞪大雙眼,眸中驚怒交加:“甲三,你怎敢對本宮動手,你信不信本宮現在便砍了你的腦袋……”
“啪!”皇后揚手,毫不猶豫地又甩了長子一巴掌,威儀的眉目間染上了一層薄怒:“朱崇禮,你還想不想做這個太子了?”
朱崇禮臉被扇歪到一邊,眼睛瞪得大大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滾出。
少傾,他像是才回過魂般,掙開甲三的桎梏撲到母妃身前抱住母妃雙腿:“母后……母后……娘……張長東嘴巴很嚴實的,他的愛妾和庶長子都在兒臣的掌控中,他不敢背叛兒臣的!”
“還……還有,他恨極了他的父親與繼母,其父又是四皇弟一黨,此事牽扯不到兒臣身上,三表哥行事素來謹慎,很是合兒臣心意,求您饒他一命!”
言罷,見母后面上沒有絲毫動容,朱崇禮不由哽咽:“母后,您忘了嗎,三表哥為兒臣擋過劍啊,若非三表哥,兒臣早已是個死人了,您就看在他救過兒臣一命的份上,饒他一命吧,偷運出城也好,讓他到邊陲之地做個普通百姓也好……”
“崇禮!”皇后抬手撫上長子發頂,在對方期待的目光中幽幽嘆了口氣:“你別怪母后心狠,要怪就怪姓沈的目無律法,行事狠辣,倘若她按照章程辦事,張長東不會被抓,你的三表哥也不會死。”
“母后……”朱崇禮淚水尤掛在眼眶,眼神有一瞬間的空洞,旋即是深深的迷茫。
怪姓沈的嗎?他當怪沈如筠嗎?
是了,他當怪沈如筠,若不是那賤女人非要插手本該由大理寺徹查的案子,張長東不會被抓,三表哥也不會因此被牽累。
他極力要往這個方向去想,奈何,理智告訴他,無論如何也怪不到沈如筠頭上,她是官,官就該抓匪。
“母后……”朱崇禮有些僵硬地抬起頭,聲音中透著難掩的哀求:“今日之后,徹底斷了這檔子營生吧!兒臣是當朝太子,母后您是當朝皇后,一國之母,咱們與山匪有牽扯,這像什么話啊?”
他不明白,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秦家勢力已經夠龐大的了,為何還要與山匪勾連鏟除異己,那些與秦家作對的人就該死嗎?現下最緊要的,難道不是重整山河,驅逐韃虜,剿滅叛軍嗎,為何要將所有精力用在內斗上?
“崇禮!”皇后緩緩蹲下身,憐愛地撫摸著長子的臉,柔聲細語道:“不是母后與你外祖想要與山匪有牽扯,實在是,你父皇容不得秦家,容不得你坐這太子之位啊,母后如今所為,皆迫于無奈。”
“你可知,你外祖的胳膊是怎么傷的,你二舅舅為何至今膝下無子?皆是因為你父皇容不下秦家!”
“十多年前,大周忽然連年大旱,朝堂上以沈家為首的虛偽氏族提出文武百官及后宮降月俸,削減開支,甚至逼捐世家,險些將偌大的秦家掏空。”
“無奈之下,世家為了自保,只得詐捐,以次充好,再從賑災糧和前線糧草中貪墨少許。”
“明明整個朝堂大半世家都在貪,沈國公那個短命鬼偏揪著你外祖不放,在明知當時院中清點糧草的人是你外祖和二舅舅的情況下,持劍刺傷了你外祖的胳膊,并傷了你二舅舅的腎臟與胯下之物,讓你二舅舅年紀輕輕便失了男子雄風,從此淪為一個殘缺之人。”
提及過往,皇后眸中是難掩的仇恨,保養得宜的姣好面孔逐漸猙獰扭曲:“好在,那個假清高的家伙最終自食其果,生生把自己餓死了!”
“你可知,當母后聽聞他被敵軍開膛破肚,腹中只有三兩泥沙時心頭有多暢快嗎,這便是他的報應!”
“母后……”朱崇禮忘了哭泣,忘了悲傷,甚至是忘了理智,只滿臉驚恐地看著那張熟悉的面龐:“沈國公之死,是因為外祖……”
“他是被自己的假清高害死的!”皇后猛然站起,唇角勾起猙獰的弧度:“不過,他的發妻溫氏,他的一雙兒子,的確死于你外祖之手。”
“他們夫妻不是鶼鰈情深嗎,我便讓溫氏那個張狂的女人和他一樣餓死戰場!”
“他那長子倒是有他幾分驍勇,只可惜,太年輕了,不過斷了他幾日糧草,他便撐不住出城與人廝殺,最后死無全尸。”
“至于他那次子,更是可笑,明明當時才十二歲,還不到從軍的年紀,卻因你外祖讓人慫恿的一句‘有沈家血脈鎮后方鼓舞士氣大周將士方能打勝戰’,他便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結果不出半年便被毒殺了!”
“咚”地一聲響,朱崇禮頹然坐于地上,看向自家母后的目光中滿是驚恐和陌生,喃喃重復道:“不該這樣的,不該這樣的……”
“崇禮!”皇后居高臨下地看著長子,目光溫柔如水,卻又帶著隱隱的瘋狂:“不該如何呢?”
“世家靠著千百年的積累方有今日的富貴,我們便當是人上人,憑什么他們為了自己的名聲便讓我們苛待自己,讓出自己的吃穿用度去供養那些該死的賤民?”
“天災便是天意,旱災,洪澇,糧食欠收,只要死了足夠多應該死的人,糧食不就又充足了嗎?”
聞言,朱崇禮張了張口,最后竟是支撐不住嘔出一口鮮血。
“崇禮!”皇后大駭,急忙上前去扶,卻見長子轟然倒地,面上血色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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