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茜茜大叫著跳下木筏，在陸地上奔跑著歡呼、跳躍、尖叫。

        終于到達小島了，終于踩到泥土了，太高興了！

        她的情緒似乎感染了樹上的鳥雀，連鳥雀也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整個海島都回蕩著葉茜茜的笑聲以及鳥雀的喳喳叫聲。

        發泄過情緒，葉茜茜返回木筏扶宋矜下船。

        “這個島好大，從這里看根本看不到它的另一邊在哪里。”葉茜茜快樂得像只小鳥，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宋矜并不覺得她聒噪，反而覺得她的聲音清脆悅耳：“這個島應該是海中島，一半露在海面上，一半被淹沒在海底。漲潮時整座島會消失大半，退潮時又會慢慢地顯現出來。”

        然而葉茜茜的并沒有認真聽他說話，放開宋矜的手，歡呼著奔向遠處的果樹。

        “哇，好大的樹啊！這是什么樹？宋矜，這樹上的果子能吃嗎？”

        樹很高，但樹再高也攔不住葉茜茜。

        葉茜茜雙手、雙腳并用，動作矯健，身姿靈活，跟猴子似的咻的一下就竄到了樹頂上。

        摘下一顆木瓜那么大的果子，葉茜茜抱著果子直接往下滑，唰的一下就從樹頂滑到地上。

        她獻寶似的把果子送到宋矜面前：“宋矜，你認識這種果子嗎？”

        “認識。”

        “你真厲害！這是什么果子？有毒沒毒？能吃嗎？怎么吃？”開口就是一連串的問題。

        宋矜耐心回答：“這是椰子，長在南方偏南地區，沒毒。”停頓一會，喘口氣，“吃倒是能吃，不過只有里面的水能吃，殼是不能吃的。”

        “怎么吃？”葉茜茜不管它好不好吃，只關心它怎么吃。

        “砸開就行。”

        “砸開？”

        葉茜茜懂了，就地撿起一塊石頭，一手拿椰汁，一手拿石頭，手起石頭落下，隨著“咚”的一聲響，椰汁被砸開一個洞，里面的椰汁汩汩流出。

        葉茜茜舉起椰汁，昂著頭，精準地接住流出來的椰汁。

        “甜滋滋的，好喝！”她跑向宋矜，“低頭。”

        她比宋矜矮半個頭，夠不著宋矜的腦袋。

        宋矜聽話地低下頭，然后就被葉茜茜喂了一嘴巴的椰汁。

        一個椰子的椰汁沒有多少，兩個人你一個口，我一口的，很快就分著喝完了。

        喝完椰汁，葉茜茜挖出椰殼里的果肉：“這些果肉白嫩嫩的應該也能吃。”扔一塊進嘴里，咀嚼兩下。

        “宋矜，椰子的果肉也好吃，張嘴。”

        宋矜張開嘴巴。葉茜茜喂他一塊椰肉，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好吃吧？”

        “好吃。”其實他什么味道都嘗不到，就連甜滋滋的椰汁到了他嘴里也和寡淡的涼白開沒多少區別。但他不想掃了葉茜茜的興，裝出一副無事人的樣子和葉茜茜一起歡呼雀躍。

        葉茜茜不知道他在裝：“好吃吧！我也覺得好吃！那樹上還有很多，我再去摘幾個。”

        宋矜趕忙拉著她：“咳咳咳，一會再去摘，先把木筏里的東西搬到島上來。”

        “也是。”木筏可以不要了，但那些衣服布料卻不能丟，“我去搬東西，你帶著孩子找個背光的地方歇著吧。”

        葉茜茜精力無限，噔噔地又跑走了。

        看著葉茜茜走遠，宋矜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一個活力充沛的姑娘，有她在身邊陪著，日子應該會變得很有趣。

        葉茜茜一趟接一趟往島上搬運東西，一開始覺得只把衣服布料搬走就行，剩下的不要了。搬完衣服布料后，又覺得那木筏挺結實的，扔了可惜，急忙把木筏也給拖到島上。

        最后，她一樣東西都沒扔，把所有東西原封不動的都搬到了島上。

        太陽西斜，天色漸暗，眼看著一天又要結束了。

        “宋矜，你餓了嗎？”

        “還好。”宋矜輕拍小孩的后背，哄著小孩睡覺。

        葉茜茜餓了，肚子咕咕地叫了有一會了。但碎餅渣子已經吃完了，而她又不想吃玉米、番茄之類沒有油水的東西。

        她饞肉了，特別饞。

        “我餓了。”葉茜茜說話向來坦誠，“我想吃肉。”視線掃過不遠處的椰子林，“那片椰子林里面肯定有獵物，要不我去打幾只獵物回來吧？”

        邊說話，葉茜茜邊往椰子林那邊走：“就是不知道那邊的獵物多不多，多的話我得帶個東西過去裝東西。”

        走幾步，自說自話完畢，她回頭看宋矜：“我很快回來，你和孩子乖乖地待在這里不要去別的地方。”

        說完后還故意嚇唬宋矜：“附近有狼的腳印，可能有狼。”拉長語調：“你怕不怕？”

        “不怕。”宋矜面不改色，顯然沒被她嚇到。

        “行吧，我走了。”葉茜茜背著一個用破布縫成的破布袋，小跑著奔向椰子林。

        走進椰子林，葉茜茜的第一感覺是冷。里面涼颼颼，明明沒有風，卻自帶一股涼意，弄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葉茜茜倒不是害怕，起雞皮疙瘩是身體的自然反應，和她害怕、不害怕沒有多大關系。

        往里面走上一段路，葉茜茜聽到細碎的腳步聲。腳步聲雜亂、無序、時高時低，時淺時深，不是同一種動物的腳步聲。

        “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

        有羊在叫！

        附近一定有羊！

        循著羊叫聲找去，葉茜茜在前面百米遠的地方看到一群山羊。

        這些山羊估計是沒有碰見過人類，看到葉茜茜走近也不動，吃草的繼續吃草，打滾的繼續打滾，完全無視她的貿然闖入。

        許是島上野草茂盛，山羊群全部都長得肥肥胖胖，油光水滑，看著就很好吃。

        葉茜茜咽了咽口水，繞著圈打量山羊群，想要從中找出最嫩，最肥的一只。

        “找到了。”

        葉茜茜一個箭步沖向羊群，拽著一頭小肥羊的兩個角就往外拉。

        這時，羊群才察覺到危險，咩咩叫著四處逃竄。

        葉茜茜已經捉到想要捉的小肥羊，并不關心那些山羊往哪里逃竄，拽著捉到的小肥羊喜滋滋地往外走。

        “宋矜，我捉到一只小肥羊，今晚咱們吃烤羊肉吧！”葉茜茜把小肥羊拉到宋矜面前，撫摸著羊毛跟宋矜說起抓羊時的趣事，“這里的羊特別傻，見人來了也不會躲，一捉一個準，我一下子就把這頭小肥羊捉住了。”

        “你真厲害。”宋矜把葉茜茜剛才夸他的話還給她。

        被夸了，葉茜茜更高興了，笑得嘴角都要裂到太陽穴上了。

        “天要黑了，我們趕緊殺羊烤肉吃。”

        說是我們，其實只有葉茜茜一個人殺羊，因為宋矜不會殺羊，葉茜茜嫌他笨手笨腳，不讓他幫忙了。

        不過宋矜并不想坐著等吃，在葉茜茜殺羊時，一個人拉著煤爐子去岸邊煮鹽。

        他在書上看過煮鹽的法子，知道怎么煮鹽。

        等葉茜茜把羊殺好，宋矜也正好熬煮出小半碗的粗鹽。

        當天晚上，倆人吃到香滋滋的烤羊排，肉汁飽滿的烤羊油，以及韌性十足的烤羊腸。葉茜茜還想給宋矜吃烤羊腰子，但宋矜受不住羊腰子的腥膻味，死活不肯張嘴。

        第二天，葉茜茜把羊雜和羊肉一起燉了，燉了好幾瓦煲，倆人敞開肚子吃了一天也沒吃完。

        羊肉滋補，連著吃兩天羊肉，宋矜上火了，嘴巴上長出熱痘。葉茜茜倒是還好，除了肚子有點撐外，沒別的事情。

        對于葉茜茜來說，人生三件大事不過是吃飽、穿暖、自由。島上的日子無憂無慮，她很滿足。

        不過與之相比，宋矜卻顯得憂心忡忡。

        傍晚，吃過晚飯，葉茜茜見宋矜望著大海的方向，神情落寞，便問他：“怎么了？想家了？”

        宋矜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是想還是不想，反而問：“你不想家嗎？”

        葉茜茜心想，想家？她一個厲鬼哪來的家？

        “不想。”葉茜茜走過去，挨著宋矜坐下，“我覺得這里挺好的，有得吃、有得喝，有得玩，比在家里自在多了。”

        轉頭盯著宋矜看：“你很想回家嗎？”

        “想。”這次宋矜沒有避開葉茜茜的問題，望著遠方，語氣惆悵，“爹娘哥嫂還在家里盼著我歸家啊。”他如何能不想家，不想還在家里盼著他歸家的年邁了的父母？

        悲傷涌上心頭，眼眶泛起紅暈。一滴淚水悄悄滑下，在夜色的掩蓋下消失無蹤。

        葉茜茜不是很懂宋矜的惆悵，作為一個失憶的厲鬼，注定沒有正常人該有的愁緒。

        她覺得想家不是大事：“我會做木筏，你要是真的想回去，等我造出不會被海浪打翻的木筏，就送你回去。”

        宋矜覺得葉茜茜天真，大海那么大，小小的木筏豈能穿過大海送他回家？

        “你不信？”葉茜茜湊到宋矜面前。

        宋矜扭過頭：“我信。”心里卻想：不管我信或不信，結局又有什么不一樣呢？

        這里啊，以后就是他的長眠之地了。

        “信就好。”葉茜茜嘰嘰喳喳地說起她的計劃：“明天我就去砍樹，我力氣大，用不了一個月就能砍夠做木筏的材料。等樹砍夠了，我們就可以開始做木筏了……”

        聽著葉茜茜充滿活力、希望的說話聲，宋矜心頭的郁氣漸漸散去。

        他想，如果有葉茜茜陪著的話，在這里終老也不是那么的讓人無法接受。

        “木筏要做三層的……哈啊~要比我們之前做的船還要大，哈啊~”哈欠連天，說著說著，葉茜茜忍不住睡了過去，腦袋滑落到宋矜的肩膀上。

        宋矜輕聲喊她：“小西？”

        葉茜茜睡著了，沒聽到。

        宋矜又問：“你睡著了？”

        葉茜茜揉了揉鼻子，換一個方向繼續睡。

        見她真睡了，宋矜不再說話，轉身拉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扶她躺下，然后給她蓋上厚衣服。

        海邊的夜晚很冷，不蓋上厚實的衣裳會被冷著。

        凌晨時分，天色還未亮，葉茜茜在睡夢中忽然聽到幾聲巨響，被驚醒。

        剛醒來意識還不清醒，睡眼朦朧：“宋矜，外邊好像有聲音。”

        “是貨船的鳴笛聲！”

        只見一個人影掀開簾子往外跑，眨眼間就跑得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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