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春分

        春分雨角落聲微，柳岸斜風帶客歸

        凌晏如此行主要還是為了體察各地對于新政的實行情況，所以常常不在府上，玉澤這些日子也常常隨著凌晏如一道出去，或者常常在書房一坐就是一天。

        不過他還沒忘記花顏的課業。

        “這些習題冊是我閑暇時編的，都做了標注，是明雍書院歷年來的常考題，你若是這些日子空閑了便常翻著看看。”玉澤隨手讓小廝遞給她一沓冊子，看著她勉強露出來的一雙眼睛，似乎被她逗笑，“當然，這些課業等空閑下來我都是要查的。”

        什么嘛，就知道他肯定不會讓她有偷懶的機會。雖然她本來也沒打算偷懶就是了。

        花顏吃力的抱著冊子，掙扎著露出頭，“那這些日子我都見不到你了嗎？”

        “怎么？這是盼著我走？”玉澤戲謔的看著她，似乎認真，似乎輕率。卻隨手幫她拿過一半的冊子。

        花顏頓時輕松了不少，輕呼出一口氣，“怎么會，只是想知道你這一回要出去多久。你若不在府上，豈不是無人主事。”

        “不是有你？”玉澤說的很自然，似乎沒什么不對。可花顏卻不知為何，這會兒思緒轉的飛快，掌家之權是只有管家的夫人才能有的啊，玉澤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她抬眼看了一眼玉澤，他神色自若，并無什么異樣的神色。

        還是她想多了，花顏懊惱的皺了皺眉，玉澤便問：“可是為這些課業苦惱？”

        “沒有。”

        “那便是課業還不夠多。”玉澤竟然很認真的思索了一下，“我記得花學子十分好學，應該是覺得這些課業不夠歷練，為師那里還有十冊習題卷，花學子不如也一并做了？”

        ……

        花顏忍了忍，到底顧念這些題畢竟是他認認真真編纂的，況且他快離開了，乖巧的應了下來。

        “你眼睛不疼就好……”

        故而，玉澤走了的前兩天，花顏也把自己鎖在書房里一直在鉆研課本，直到寒江城里忽然熱鬧起來。

        “這幾日城中可是有什么事？”花顏停下筆，拿了一塊糕點咬了一口。

        一旁給她沏茶的侍女顯然消息靈通，“姑娘竟然不知道么？秋家家主近日到了寒江城，城里眾人都想得他一卦，一擲千金的都有。卻不想這秋家家主性子古怪，不要金銀財寶，只要一些稀奇古怪的藥草，所以這些日子，眾人把城中的各大藥鋪都踏遍了，還有那些個想要渾水摸魚的拿著胡亂摘的雜草去排隊的……”侍女的語氣顯然是很不滿他們的行徑，花顏剛要說話，就聽她說，“不過秋家主格外和善，對那些假冒的人也沒有苛責，反而讓家仆和善的勸返了，實在是好人……”

        聽侍女的話逐漸偏了，花顏便打斷她，問道：“秋家主可有說要什么藥草？”

        秋家的前一任家主曾經為父親算過一卦，幫著父親從一次惡戰之中安然脫身，故而此番秋家家主有所求，她若是能相助自然是要幫的。

        侍女以為花顏也對占卜一事感興趣，便把秋驚墨所要的藥草一一說了一遍。

        花顏想了想，家中此次來寒江府的時候倒是也帶了一些比較名貴的藥草珍寶，其中的確有些能幫到秋家，便打算尋個日子去找一趟秋家家主。

        這一日，花顏帶著找出的有用的東西出門，連路都不曾問，跟著一群手拿各種植物的人便輕而易舉的找到了秋家落腳的地方。

        看著長長的隊伍花顏一時無語，這般等不知要到何時了，她本來也不打算占卜，只是要把東西交給秋家主，實在沒有必要一直排隊。花顏看了看隊伍最前頭站著幾個守衛還有一個似乎管事打扮的中年人便打算直接給了東西就走。哪知道她剛剛走到前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人拽住。

        “小姑娘你怎么能插隊呢？”

        花顏被一聲粗獷的聲音怔住，還沒反駁就聽其他人也一起道，“就是就是，看著水靈靈的小姑娘，怎得這么沒有禮數？”“看她的衣著是富貴人家的小姐，這種小姐最嬌氣了，自然是不樂意排隊的。”“有錢有勢就能不排隊了嗎？”“……”

        眾人的議論聲把花顏解釋的聲音都蓋了過去，那位管事也皺著眉看著她，給旁邊的守衛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守衛便過來擋住她的去路，凜然道：“還請小姐遵守規則。”

        花顏也不欲解釋，直接把裝著東西的袋子遞給守衛，“我不打算卜卦，這袋子里有一些秋家主需要的東西，你們把這個交給他我自然會走。”

        兩個守衛看著花顏拿出來的袋子面面相覷，猶疑的看了看管事，花顏卻不再等，直接把東西塞進守衛手里便告辭離開了。

        守衛愣著看花顏走遠的身影，還是拿著袋子回去遞給那位中年人。那人皺著眉打開袋子，果真是家主要找的東西，眼神立刻亮了，抱著東西就要上樓，愣是轉了身回來交代讓兩人去找回那位少女，才興沖沖拿著袋子上了樓。

        閣樓上，秋驚墨因為一連幾天的忙碌略微有些疲倦，正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冰藍色的靈蝶落在他搭在扶手上的指尖上，輕輕扇動著翅膀。那管事略微急促的敲門聲讓驚墨睜開了眼睛，如同冰川的斷層，又好像湛藍的海面，驚墨的眼睛是特殊的藍色，這是歷代秋家人的特征，顏色越深，占卜能力便越強，驚墨的眼睛便是歷年來繼承人里最深的。

        “何事？”驚墨解開了門上的禁制。

        “家主，有人送來了您要找的東西，我查看過了都是真的！”管事連忙打開門走進來，捧著那個袋子，聲音里是毫不掩飾的喜悅。

        驚墨也愣了一下，站起身去看那袋子里的東西。

        這些日子里他雖然一直在見客但是真的拿出東西的很少，大都是魚目混珠的東西，他要找的藥草，都是難得的奇珍，非是名門很少會有，所以這些日子找到的東西并不多，而這袋子里的東西……

        “的確都是真的。”驚墨沉靜的垂眸，問道，“人呢？讓他進來吧。”

        管事遲疑著說：“那位姑娘給了東西便走了，并沒有要占卜任何事。”他有些尷尬的回憶起他的行為，莫非是因為他的無禮相待？額頭上便滲出幾滴冷汗。

        恰逢侍衛回來稟報，說是那位姑娘并無事要麻煩家主，只是因為其父曾經承過秋家的恩情，投桃報李罷了。

        管事聽完更覺得后悔，正要說去再找人，就聽驚墨問：“那位姑娘身上可是有一塊青玉蓮花玉佩？”

        侍衛被問的一愣，仔細回想才想起來，“似乎是有一塊玉佩的。”

        驚墨便微微抬了下手，道：“不必找了，我知曉是誰了。”

        驚墨眸光略微閃動了一下，指尖的靈蝶飛進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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