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緊不慢地過，剛剛好到七點十五的時候，蔣峰凝神屏息朝外看去，門開了。

        一點聲音都沒有，門里沒有夫妻告別的聲音，沒有小孩吵鬧的叫喊，僅僅只是門開了。

        小徐看了眼蔣峰，和他交換了個眼神，沒有動。

        許久之后，小孩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響起，有些雜亂，聽起來像是受了驚嚇，走得也不穩當，撞到東西發出了幾聲悶響。

        小孩從門里走了出來，是個姑娘，八九歲樣子，能自己按電梯，她費力地關上了家門，松了一口氣似的，低著頭走進了電梯里。

        一直到電梯下行，她都沒有抬頭。

        蔣峰做了個推拉門的動作，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給樓下兩人發了信息，讓他們跟著小姑娘。

        小徐低聲問，“蔣哥，有什么問題嗎？”

        “這個門，是不是有點太重了？”

        “看看去？”

        “走。”

        兩人走出了樓道，蔣峰順著貓眼往里看，一片漆黑，沒有收獲，他掏了根別針出來，頗為心疼地掰了兩下，懟進了鎖眼里。

        “我珍藏了這么久，還是要弄壞了。”

        “李晗姐的？”小徐非常機靈，一點就知道。

        蔣峰沉痛地點了點頭。

        “咔噠——”

        門開了，蔣峰抓著門把手往外拉，覺得重量實在是不對，連他開門都有點吃力。

        從腰間拔出槍，他側身隱藏在門背后，一把拉開，站在他身側朝室內看的小徐瘋了。

        “我特么的”

        小徐飆出了女高音。

        蔣峰看他的表情就覺得肯定不是什么好場面，做了下心理準備，探頭看了一眼，“哇何溶月來大生意了。”

        他們找了很久的高啟正趴在門板上，維持著看貓眼的動作，頭和身體之間藕斷絲連，被數不清的大鐵釘釘在門板上，腳踝反著彎折過來，拖在地上。

        進門處的毛絨地毯已經完全被血浸濕了，呈現出黑紅粘膩的濁色，往里看去，屋里四處都是血跡，觸目驚心。

        蔣峰沒進屋，站在門口轉過頭，揉了揉太陽穴，“讓法醫來吧，這咱們處理不了。”

        小徐想回答，一張嘴，“嘔——”

        同時，樓下的兩位一明一暗緊緊跟著小姑娘，但這小孩上學全抄小路走，在巷子里拐了幾個彎，又進了另一個小區，他倆剛跟過去人就不見了。

        在小區里找了一圈，沒有蹤跡，于是他們直接走到小姑娘的學校去了，教導主任查了□□，發現高啟只有一個兒子，而且今天很早就到學校。

        兩人描述了一下小姑娘的樣子，大家認了一圈，確定沒見過。

        接到他們電話的蔣峰剛剛和分局那邊打完，得知事情走向之后，他居然一點也不驚訝。

        剛才的刺激讓他一下子覺得世界上沒什么大事了。

        杜城剛要出發，就接到了高啟死了的消息，他還沒來得及說，沈翊看他的表情就猜出來了，“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太危險了。”杜城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沈翊不說話，就站在那看著他。

        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我想去”三個字。

        一分鐘不到，杜城敗下陣來，“好好好，等會跟緊我，別亂跑。”

        “好。”

        沈老師愉快地被服侍著換了身衣服，坐上了副駕。

        他們到的時候，法醫和技偵他們已經來了。

        吐得臉色蒼白的小徐和面無表情的蔣峰像門神一樣立在那。

        “怎么站外面啊，你倆怎么了？”杜城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

        蔣峰友好地邀請他進去參觀一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徐聞言，又是一陣干嘔，他都有點翻白眼了。

        “聞一聞吧，”沈翊掏出一盒清涼油遞給他，“會好受一點。”

        “謝謝嘔沈老師”

        杜城已經先一步走過去看了，沈翊也很好奇，跟過去，卻被杜城大手一遮，捂住了眼睛。

        “你不暈血吧？”

        “不暈。”

        何溶月快被他們整無語了，“你們幾個不進來就換幾個人，幫幫忙行嗎？”

        沈翊笑著推開他，戴上手套鞋套，沒多大反應，直接走了進去。

        在他眼里，這不過就是一個色彩濃郁一點的場景罷了。

        技偵那邊甚至都想不做魯米諾反應了，這滿屋子的血，連遮都沒遮，作案人有恃無恐得很。

        “等人都走了，你們往沒血的地方做一下，順帶，驗一下這些看得見的，是不是一個人的，大家辛苦了。”

        技偵老大抬起胳膊肘懟了懟杜城的胳膊，“知道知道，客氣什么。”

        沈翊在何溶月身邊蹲下，看著她利落地檢查尸體的傷痕，“他的致死傷是什么？”

        “還不確定，死者胸口、腹腔、腰部都有很深的刀傷，脖頸還被砍成這樣，暫時我也不太確定。”

        “哦。”沈翊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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