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官兵的出現讓在云家商行外鬧事的被辭船工停下了過激行為，孔大人作為泉州父母官，主動上前問詢：

        “怎么回事？”

        船工們左右互相看看，就是沒人敢站出來回話，倒是人群中有幾個獐頭鼠目的，躲在后面準備開溜，被周敬一眼看穿。

        周敬對孔大人提醒之后，孔大人下令讓官差把那幾個準備開溜的人給抓來，那些人被反剪雙手，一個勁的喊冤。

        “大人，冤枉啊。小人們都是窮苦船工，不曾干過壞事啊。”其中一個扯著嗓子喊道。

        “是啊，大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小人們只是來要回自己應得的，大人不能抓我們啊。”另一個跟著附和。

        他們這一喊，周圍的船工也都開始跟著七嘴八舌的喊冤，甚至跪下哀求，不明所以的人看見這畫面，還以為官府在帶兵欺壓百姓呢。

        孔大人大喝一聲：“都住口！”

        說完，孔大人看向周敬，想看看周敬的意思。

        周敬走上前，對押人的官差說：“先把他們放開。”

        官差把人放開之后，那幾人悄悄交換了個眼神，二話不說全都跪下給周敬磕頭，口中一個勁的喊：

        “大人饒命，小人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云家商行有大人們關照，小人們再也不敢了。”

        太叼了。周敬心想，這幫人這么一吼，說的就好像云家商行和官府勾結，仗著由官府撐腰就欺壓無辜老百姓的意思。

        孔大人也意識到問題，悄悄來到周敬身旁說：

        “王爺，此處眼雜，要不把人都帶回衙門再審吧。”

        那幾人離的近，聽說要把他們帶回衙門，頓時慌了神，連連磕頭求饒：

        “大人饒命啊，小人們有眼無珠，再也不敢了。”

        周圍也響起此起彼伏的求饒聲，一聲高過一聲，圍觀百姓們也紛紛議論起來。

        眼看就要激起民憤，周敬上前對先前第一個開口的那人問：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飛快瞥了一眼周敬，看向兩邊支支吾吾，周敬又加高音量再問：

        “本王問你叫什么名字！”

        雖說平日里看著很隨和，但真正遇到事時，周敬還是能拿出些氣勢的，再加上他這個身份的加持，成功讓周圍安靜下來。

        少了那些雜亂的聲音，被周敬當面詢問之人也不好再支吾，匆匆說了句：

        “小人鄭六。”

        周敬又問：“干什么的？”

        那人眼神飄忽，沒什么底氣的回了句：“小人就是窮船工。”

        周敬將他上下打量一遍，對他身后官差說：

        “把他鞋襪脫了。”

        官差和那人都愣住了，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按照周敬的吩咐去做，把那人的鞋襪脫掉，露|出一雙白凈的腳。

        周敬蹲下看了一眼，冷笑問他：“你這是船工的腳？”

        那人神色有些慌張，周敬又在人群中挑了個面向比較滄桑的大叔，問他是不是船工，那人點頭后，周敬請他也把鞋襪脫下，大叔的腳上傷痕累累，變形的腳上滿是老繭，跟剛才那人的腳形成鮮明對比。

        周敬讓人把那人抬起，讓所有人都看看他的腳，說：

        “這人說自己是船工，諸位看看你們的腳有他這么白凈嗎？”

        前來鬧事的船工們似乎也意識到問題所在，很快就有人反應過來：

        “他不是我們一起的。我們不認識他。”

        “是啊，不認識。”

        眾船工互相詢問一番后，得出了個統一答案。

        周敬問船工們：

        “是誰讓你們今日到云家商行來要錢的？要的是什么錢？”

        船工們推舉了個老漢出來回話：

        “是胡三爺讓我們來的，說大小姐辭退的最早一批船工，每人都得了二百兩銀子的補助，我們上有老下有小，大小姐說辭就辭，我們行船一輩子，都這把年紀了還能干什么，大小姐這是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

        這老漢語畢，就見云家商行的大門從里面打開，云芊嬌從里面出來，船工們看見她又有些激動，開始往前涌動，孔大人趕忙叫官差攔著。

        云芊嬌來到那老漢跟前，喚了一聲：

        “趙叔，您年輕時就跟著我父親行船，我感激你，可近年來生意不景氣您是知道的，商行實在養不了這么多人啊。”

        那老漢氣憤質問：

        “我們是老了，搬不動貨了，可我們在海上的經驗比那些年輕的強，平日里我們能幫東家省就幫東家省，從不添亂，讓我們走我就走，可你連那些人都肯給一人兩百的遣散費，就為了將來生意好了繼續召回他們用，可東家……做人不能這樣的，我們這些老骨頭難道就不要吃飯了嗎？”

        云芊嬌否認解釋：“我何時給過一人兩百的遣散費，我若能拿得出手錢，也不會辭退你們了。”

        老漢說：“東家不必否認，我們都知道了。羅鑫那小子嘴上沒毛，稍微套一套他就說出來了。”

        正爭辯不下時，人群后方又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只見戴傳氣喘吁吁的跑來，后面跟著幾個兄弟，押送著一人過來。

        “羅鑫？”老漢認出被押過來的年輕人。

        戴傳喘著氣說：“趙叔，是羅鑫這小子告訴你，他們那班都拿了二百兩遣散費嗎？”

        老漢連連點頭，還有幾個叔伯也跟著指認。

        “這小子三個月前因為盜竊被當場抓住，大小姐念他年紀小沒罰他，只是悄悄的把他辭了回家，沒想到這小子收了人黑錢，故意散播假消息。”

        戴傳把那小子拎到人前，他從昨天晚上一直貓在這小子家外面，等到現在才把人抓住。

        “趙叔，您再問問他，看他有沒有拿那二百兩的遣散費。”

        老漢來到羅鑫跟前，羅鑫嚇得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看他這樣哪里還用得著問，老漢一跺腳，蹲在地上焦躁不已。

        戴傳重重踢了羅鑫一腳，把他踢翻在地，質問他：“告訴大伙兒，你收了誰的錢才說謊騙人的？”

        羅鑫早上已經被打過兩輪，渾身上下疼痛不已，這時候那還顧得上其他，抱著腦袋直呼：

        “胡三爺，胡三爺給我錢讓我那么說的，你們有事去找他，別打我，別打我！”

        又是胡三爺！

        至此，今日騷亂的罪魁禍首徹底暴|露在人前。

        周敬眼角余光瞥見一輛馬車忽然駛動，腦中靈光一閃，對孔大人耳語兩句，孔大人立刻派出官差前去攔截那輛馬車。

        不一會兒功夫，馬車里的人連同車夫一起被押送過來。

        正是今天故事的大主角——胡三爺，他此刻臊眉耷眼的，但還能笑得出來，他腆著笑對云芊嬌說：

        “大小姐這是做什么，玩笑，就開個玩笑！別當真啊！”

        話音剛落，胡三爺的臉上就被戴傳拎著前襟狠狠抽了幾個巴掌，把他一邊臉都給抽腫了，牙齒和著血水吐出來。

        “我也跟胡三爺開個玩笑，怎么樣，好不好笑？”戴傳厲聲質問。

        胡三爺捂著臉，敢怒不敢言：“好笑，好笑，姑爺……打得好。”

        戴傳冷哼：“好笑你怎么不笑呢？”

        胡三爺想反擊，可周圍人多勢眾，他斗不過只能認栽，但這筆賬他肯定是記下了，將來這幫人誰都別想好過。

        云芊嬌上前，冷聲道：

        “胡三爺，我知道你是我二叔的人，這回的亂子我不會善罷甘休，從今往后，你休想再踏進云家商行半步，你在賬上虧空的那些錢，識相的就吐出來，若不然，我定告得你牢底坐穿。”

        說完這些，云芊嬌又轉身與今日參與鬧事的老船工們說：

        “各位叔叔伯伯，之前是我考慮不周，沒為大家安排好后路，每人二百兩的遣散費我如今真拿不出來，但每人二十兩不成問題，今后若叔叔伯伯們家中有急事，也可來尋我，我定竭力相幫。”

        這番話可算是說到人心坎去了。

        老船工們驟然被辭，失了生計才來鬧事，如今事情得到解決，東家也發了準話，就算心里還有不甘的也只能就此放下。

        周敬看著那些老船工們離去的背影，忽然有個想法，這些老船工都是海上經驗十分豐富的，要是將來泉州的海運發展起來，這些人出海定然比新招的船工要強，更何況他現在也是有船人士了，船上多些經驗豐富的工人，好像也挺不錯。

        云家商行的事情就這樣解決了。

        而在云芊嬌把胡三爺逐出云家商行的那一刻起，齊毓腦中的系統音響起：

        【任務2-2：鋤奸完成。獎勵果苗x1000，強弩x1】

        【任務2-3：開航開啟。任務對象：戴傳。任務地點：泉州港。】

        【任務3-2：立功開啟。任務對象：師澤光。任務地點：長青號。】

        【任務4-1：平冤開啟。任務對象：葉無為。任務地點：安溪縣。】

        聽到這些，齊毓便立刻知道，云家商行的危機解除了，而接下來一連開了三個任務，這下周敬估計要高興壞了。

        夜里，周敬認認真真的把所有任務記下，2-3和3-2他都明白，可這個任務4-1，卻有種莫名的熟悉。

        盯著任務對象名字看了老半天，才遲疑的吐出一句：

        “這個葉無為葉大佬……說的不會是那日幫師大佬解毒的葉大夫吧？”

        不怪他這么懷疑，畢竟都姓葉，又都在安溪縣……

        周敬不禁感慨：原來這些大佬之間是有切實關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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