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這種領結只要從旁邊抽出來就好了。”降谷零指著其中一根, “非常方便。”
“……誒。”
輿水憐解開了領帶。
房間里足夠干燥,沒讓他們被濕冷的空氣弄得感冒。
盡管如此,兩個落湯雞還是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濕發在房間里坐下了。
輿水憐看著平時□□的降谷零頂著這頭亂糟糟的頭發時, 竟然有了一點笑意。
降谷零嘆氣, “……有這么好笑嗎?表情都要寫在臉上了啊。”
不過, 這樣也好,至少那令人窒息的氣氛少了些。
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逃亡后,降谷零只覺得那種刺激的感受還沒從腦子里消泡。
如今忽然有種被人從那個驚險逃亡片里一把拉了出來的感覺。
輿水憐托著下巴, “因為這樣一點也不波本。”
但是, 也許這樣很降谷零?
他將解下來的那根濕漉漉的領帶抽開甩到一旁, 感慨了一句。
“……明明系上去用了不少步驟, 就這么拆掉好像有點可惜。”
降谷零扒了扒自己濕得已經沒形狀的頭發,索性直接往后推去。
還不忘回答輿水憐的問題:“雖然看起來很復雜, 但是實際操作起來很簡單的……嘛, 我第一次系領帶的時候也不是那么順利的。”
“第一次系領帶?”輿水憐將身上的衣服擰了擰水,問道:“……是上學的時候嗎?”
“不,大概是參加演講活動或者參加葬禮吧。”
降谷零也不太確定,因為時間已經過去太久太久了。
“……在學校不用嗎?”
“我中學時候的制服并不是西式的,所以也壓根用不著打領帶。進入警察學校和畢業入職后倒是經常打領帶了。”
輿水憐深以為然——畢竟, 大部分職場總是要穿西裝,不然怎么每天在路上都能和上班族擦肩而過呢?
……黑衣組織這種另類職場除外,大家穿衣服都很有自己的特色。
降谷零說了這么多后, 忽然覺得領帶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好像在他的人生中變成了某個象征他走向成熟的標志, 將少年的降谷零和現在的降谷零分明的區別開。
降谷零:“穿上制服、打好領帶之后, 會忽然有種——原來已經是大人了, 這樣的感覺。”
輿水憐不理解地問:“不是年齡到了就是大人了嗎?”
“年齡只是其中一個指標吧, 在法律上代表你已經成為了大人。”降谷零說, “心理上的成熟還需要一個時機,那一刻到來時,你會知道自己接下來的人生到底該往哪里走。”
輿水憐頭發糾結到了一起,他只好拆掉發繩沖洗綁上。
他一邊綁頭發一邊問:“……如果一直找不到想做的事呢?”
“那就先去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吧?”
降谷零說:“在自己認為正確的道路上走下去的話,也許很快就會得到答案了。”
輿水憐記住了那半句話。
不過……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是什么?
自己認為正確的道路,又是哪一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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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塔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衣服我給你們拿過來了哦。”
女孩今天的聲音是平穩的,沒有那日的慌亂。
輿水憐打開們,就見到莉塔小妹妹笑瞇瞇地走了進來。
“謝謝。”輿
水憐說。
降谷零有樣學樣,也跟著輿水憐對莉塔道謝。
莉塔表情輕松的看著面前的兩位:“該道謝的人是我才對,如果不是你們,蒂姆那個混蛋就要得逞了……”
她把蓬松的衣物遞了過來,輿水憐接過才發現上面還殘留著陽光曬過后留下的氣息。
對如今被雨水弄得凄涼無比的他們來說,簡直就是治愈的良方。
少年人中氣十足還帶著怒意的聲音從門邊傳來。
“——喂,莉塔,我說了讓我來吧?”
“啊,哥哥?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只是送個衣服而已……”
“我是不想你和陌生異性走得太近。”他將莉塔護在身后,“我還有話要跟他們說。”
莉塔很不滿自己被當成孩子對待,“誒——我不能聽嗎?我已經不是小孩了哦。”
“……別信托馬斯那套來了生理期就是女人的說辭,對我來說,你就是個孩子。別摻進大人的事里,莉塔。”
“……好吧。”莉塔滿臉可惜地離開了。
“先把衣服換了吧,你們要是在這里生病了我也會很麻煩,藥可是珍貴物資。”
他轉過身去,表示自己背過去不看他們換衣服。
二人只好背過身去換衣服,三個人面朝三個方向。
換好衣服后,少年將壓在底下的毛巾也遞了過去,“擦一擦,我們正好聊聊。對了,你們是哪國人?”
“他是日本人。”輿水憐繼續充當翻譯,“我……大概也是日本人。”
少年瞪大眼睛看著他,為他的答案感到不可思議,“為什么說‘大概’?你這家伙連自己的國籍都搞不清楚嗎?”
“……不知道。”輿水憐說,“我從小就離開父母了。”
為求穩妥,他沒有用遺棄這個詞。
說起來,他感覺越是待在意大利,他的意大利語水平就越是突飛猛進,就像打開了某個神秘閥門似的。
黑發少年被他的回答哽住了,小聲吐槽了一句:“你父母也太不負責了吧?連你的出身都沒告訴過你嗎……?”
吐槽歸吐槽,他來是為了談事情的。
“總之,自我介紹一下……你們可以叫我丹尼,莉塔是我的親妹妹。”
這段話是用日語說的,雖然能聽出些意大利口音,但丹尼是他們來到這里后聽到的日語最標準的人。
降谷零沒想到在異國他鄉居然能碰到這么多會日語的外國人,一兩個還好,密集到這個程度已經有點反常了。
“你會日語?”
“你以為呢?這里可是彭格列那位教父的地盤啊。”
丹尼理所當然地說,“那位教父可是日本人,我為諾曼先生工作,而諾曼先生為了彭格列工作,彭格列也算是我的老板……”
接受到輿水憐那副“這樣也行嗎”的眼神后,丹尼咳嗽一聲,“就是這樣了……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啊!我知道彭格列不會看上我這種小人物的!我只是開個玩笑……算了,我日語說的應該還不錯吧?”
降谷零笑了笑,“很標準。”
他不覺得丹尼的想法有什么可笑的,他在用盡自己的方法活下去,并且想要努力過得更好。
丹尼說他一直在為諾曼先生工作,貧民窟出身的他游走在街頭巷尾,不僅僅是收集情報,甚至是這一片地區的小頭目,盡管他年紀不大,才剛剛成年,但稱得上是經驗豐富的老手。
也多虧了他,輿水憐他們才迅速掌握了當前的大致情況。
雙方交換了一波情報,丹尼則
是對諾曼先生遇襲一事表現出了極大的震撼,又或者說……悲傷。
“……他是我的恩人。現在,我和波爾多的仇又多了一項。”
輿水憐:“你認為是波爾多做的嗎?”
“只有他會做這種事了。”
少年短暫的消沉后,努力振作了起來,和他們分享自己的情報。
“波爾多早在半年前,就開始偷偷從難民營和貧民窟里騙走一些人去做人體實驗,他甚至還會對一些偷渡客下手。”
“大約幾個月前,黑市上就開始流通一種新型毒品,來源就是波爾多這里。”
“為了打開市場,他一開始要價很低,很快就流通了起來。但這里是禁止販賣毒品的,他越界了。”
降谷零臉色凝重——這件事組織知道嗎?
……還是說是波爾多私下決定的?
如果是這樣,那背著組織自己決定的波爾多足夠上組織的清繳名單。
組織不在乎他販毒不販毒,但是在乎他聽話不聽話。
“……諾曼先生壓下那批貨,只是為了給波爾多一個警告。可波爾多居然喪心病狂的殺害了諾曼先生,喂,別這么看我,除了他還有誰會做這種事?”
輿水憐和降谷零聽到這里,不約而同的得出了結論。
——波爾多是背著組織在做這件事的。
丹尼呼出一口氣,說道:“波爾多早就和別人勾結上了,這里想要做毒品生意的不止他一個。他另一個家族的首領狼狽為奸,打算挑戰彭格列的權威。”
輿水憐:“彭格列今晚也會去會場,波爾多會和彭格列的人碰上。”
丹尼抓了抓頭發,煩惱道:“碰上又怎么樣?在彭格列被其他家族扳倒前,波爾多不會輕易站隊的……希望彭格列的態度能強硬一點,別被這件事給糊弄過去了。”
將事情的經過弄明白后,降谷零問道:“……你說你和波爾多是仇人?我能問問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嗎?”
丹尼扯了扯嘴角,“告訴你們也無妨,反正這里人都知道了。你們跟我來吧——”
說著,他起身拉開了房間門。
丹尼領著他們走到旁邊的一個房間里,他將房間的門拉開。
一開門,他們就被面前的景象給震撼住了。
逼仄的單人房間里,墻壁上密密麻麻全是文字,有的是用筆寫的,還有一些是看不出真貌的液體。它們擠在一起格外刺目。
救救我,對不起,救命,我好恨,好疼,我詛咒他,去死啊——
除了墻壁,就連地面上也寫滿了這些文字。
地上還有一些滲下去的污漬,即使房間已經被清理過,看上去依然有些壓抑。
降谷零雖然不懂意大利語,但從里面夾雜的一些英文也能猜出來這里寫了什么。
一個精神狀態極其糟糕,也許是瀕死狀態下的人寫下的絕望之語。
“……看起來很恐怖吧?就像恐怖片里的場景。”丹尼平靜地說。
“這里發生了什么……?”輿水憐問。
“我的朋友,因為發現了波爾多偷偷拐賣人口的事而被他報復,他被波爾多的人囚禁起來……他們給他注射毒品。”
丹尼說:“等我們找到他時,他已經被卸掉了胳膊,雙腿的骨頭也被打碎,還染上了很重的毒癮。我們把他帶回來沒多久他就自殺了。”
“這是他最后生活的地方。”
他的平靜更像是心死。
“我和波爾多的仇恨,只要他不死,就會一直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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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離開后,他們簡單洗了個澡,回到房間里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降谷零看著一點動靜都沒有的手機,甩到了一邊。
“組織那邊完全沒有給出反應,波爾多也許在從中作梗迷惑組織,也可能組織是想看看我們和波爾多博弈的結果。”
輿水憐覺得組織的作風聽上去挺無恥的。
這不就是把爛攤子甩給他們了嗎?
降谷零分析道:“現在看來,組織要么完全不知情,要么就是已經知情,但對波爾多的利益和人脈還有所需求,對動手有些猶豫。”
“——我們和波爾多誰是這場斗爭中的贏家,組織就現在誰這邊。”
“如果波爾多成功處理好了組織的試探,組織也許會繼續留下他,我們就會成為波爾多的墊腳石。”
輿水憐找到了工作目標,他問:“那我們贏過波爾多,組織就會暫時站在我們這邊了?……要殺掉波爾多嗎?”
“不。”降谷零苦笑著,如果真的能這么簡單就好了。
他說:“如果我們只是殺了波爾多,組織說不定還會埋怨我們將波爾多手中的資源也給葬送了。”
輿水憐:“……這就是職場的勾心斗角嗎?”
降谷零:“那這一定是最無恥也最黑暗的職場之一。”
回到正題,降谷零說出個不報太大希望的答案來。
“完美的解決方案是:我們不僅要處理掉波爾多,還要給組織獻上資源——這個資源要比波爾多能帶給組織還要多才行。”
這就像是老板布置了一個項目,你要打敗你的競爭對手最好的辦法是擺出比他盈利更多的方案。
降谷零不喜歡說喪氣話。
但目前看來,簡直是一個死局。
他們兩人一個人是紅的發亮的公安臥底,另一個更是自小在組織長大,人際關系簡單到一個手就能數過來。
去哪里找能夠破局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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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場的休息室里。
身坐中間位置的青年溫聲問道:“諾曼先生情況如何了?”
“已經送去醫院了,能不能搶救下來還不清楚。”
門口的黑發男人面色沉重:“……醫院那邊說不是很樂觀。”
他旁邊那位銀發青年則是重重錘了下背后的墻壁。
“十代目,當時撞上我們的車的那個少年和他的同伴難道就是刺客……”
如果是這樣,那他不就等于親自放走了兇手?
“……我不這么認為。”青年說,“現在還不能下定論。”
監控已經有人去調查了,遺憾的是這里并非所有房間都有監控。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上是諾曼發給他的那張照片。
正是剛才在雨中險些撞上他們車的少年。
“對了,山本君。”
他問:“你剛才說你覺得撞上我們車的少年有些眼熟?是在哪里見過他嗎?”
山本武思考了一下:“嗯……不,我應該是第一次見他。”
他模棱兩可的答案讓獄寺有些不滿:“這算什么答案啊你這笨蛋,第一次見的人哪里眼熟了?”
“不。”山本武說,“他有點像一個我認識的人。”
這一次,他腦中浮現出了那個人的樣貌來,這讓他越發肯定了。
不過這么說獄寺會生氣的吧……
畢竟也不能算是他“認識”的人,他只是在錄像和照片里見到過那個
人而已。
一個多年前就已經不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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