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松田陣平覺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
做好事被人潑啤酒就算了, 畢竟警察生涯多年也不是沒碰到過這種事,但壞就壞在還被看了個正著。
黏膩的啤酒站在西裝和襯衣上,讓他又冷又覺得惡心。松田陣平將外套脫了下來, 思考著要不要用手?jǐn)Q一擰——但是擰的話,西裝肯定皺巴巴的,他可不想明天上班被同僚調(diào)侃。
幾步之外,那個上次被自己抓到抽煙的小家伙, 今天穿了一身仿佛從時尚雜志里走出來的套裝。
他朝自己走了過來,還掏出一包紙巾遞了過來。
“……稍微擦擦吧?”
“謝謝!彼商镪嚻讲皇悄欠N拘泥這種小節(jié)的人,他大大方方的抽過紙巾,將臉上的啤酒給抹了抹。
嘶……頭發(fā)也濕了。
那少年一臉擔(dān)憂地問:“你還好嗎?”
“大概——”
“吧”字還沒說出來,在明月的光輝下,松田陣平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少年:“你看起來不算很好!
松田陣平:“……”
他這是遭什么報應(yīng)了?上次他只是淺淺的調(diào)侃了一下這小孩吧?
這次就換做對方看到他狼狽的樣子了。
還有降谷零那個混蛋——站在幾步之外不過來。
嘖,他一定在心里偷笑吧?!
雖然知道他另有隱情, 但被友人看到自己出糗實在心情復(fù)雜。
這段時間經(jīng)歷了好幾次濕身的輿水憐非常能理解松田陣平現(xiàn)在的痛苦。
不過他更關(guān)心的是現(xiàn)在這么冷, 他本來穿得就少, 被人這么打濕了一身不會生病嗎?
“你要不要找地方換身衣服?”
輿水憐本來想把自己買的衣服給他一件,但他對著松田陣平的身材目測了一下——他大概、也許是穿不了的。
松田陣平:“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打個出租車回去行……阿嚏!”
幾步之外的降谷零:“……”想笑,但是要忍住。
“對了,謝謝你的紙巾,還給你。”
松田陣平只抽了兩張,他把剩下的抽紙遞過去。
輿水憐碰到他的手, 蹙起了眉頭——他是不是太燙了點?
輿水憐:“你是生病了嗎?”
這樣不會病上加病嗎?
話說病人還來居酒屋干什么?有什么一定要喝酒的理由嗎?
日本的職場酒桌文化濃厚,但松田陣平明顯是一個人來喝酒的……他喜歡一個人喝酒?
“……一點小感冒!
輿水憐雖然和他只有一面之緣, 但多少也能感覺出來一點對方的脾氣。
“就在附近住一晚怎么樣……?”旁邊就是酒店, 再怎么說也比穿著一身濕衣服搭計程車回去要好。
一番波折后, 松田陣平同意了他的提案。
降谷零則是慶幸自己還背著包,換洗的衣服還在里面,借一身給松田陣平穿完全沒問題。
把人送到酒店后,他們遠遠看著松田陣平在前臺開好房間,松田陣平走過來的時候輿水憐偷看了一下他的房卡,居然就在自己斜對面的房間。
在上電梯的走道時,降谷零借機確認(rèn)了一下他的體溫——確實是在發(fā)燙。
松田陣平用眼神看向忽然觸碰他身體的降谷零,瞪了他一眼。
后者則是淡定地移開視線。
為了安全,降谷零自然是沒和對方太接近,只在上樓的時候問了句:“帶了藥嗎?”
松田陣平愣了一下,道:“帶了!
上電梯時,輿水憐夾在二人中間。
左邊是因為發(fā)燒而有些發(fā)燙的松田陣平,右邊是不知為什么有點低氣壓而顯得有幾分冷意的降谷零。
……這什么冰火兩重天啊,他想。
他們要是能坦率的和對方表達自己的想法,該有多好。
=
松田陣平將濕掉的衣服甩到一旁,洗了個熱水澡,然后把降谷零給他的那套衣服換上了,去床上躺下了。
他不是自虐愛好者,既然有解決方法,也沒必要為難自己。
松田陣平躺在床上,其實這會兒他腦子還不太清晰。
他覺得自己最近諸事不順,調(diào)至申請又被駁回就算了,現(xiàn)在又被人潑了一身啤酒——全是些糟心事。
外面的床睡著總歸是沒有家里舒服,尤其是他現(xiàn)在還在發(fā)熱,身體對外界的舒適度需求更高了。
零現(xiàn)在到底在做什么?
那個少年……看零今天的態(tài)度,應(yīng)該是可以信任的吧?
話說他們到底在干什么……逛街嗎?怎么還買了那么多衣服……
亂七八糟的想法在疲勞下被打散。
他想著,很快就沉沉睡去。
=
輿水憐被降谷零送到房間,后者去了盥洗室,用冷水往臉上撲了撲。
看出對方的心不在焉,輿水憐問:“零,你很擔(dān)心他嗎?”
“……說不擔(dān)心當(dāng)然是假的!苯倒攘悴亮瞬聊樕系乃,他現(xiàn)在也冷靜了些,“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自己能照顧好自己。”
雖然這話也不錯,但聽起來倒像是在說服自己。
騙人。
……不過這也沒有辦法。
輿水憐坐在電視劇對面,看著降谷零的臉,感覺到了那種無奈。
如果他不是臥底,倒是能光明正大的去好友的房間里照顧他、或者直接把他送回家,但他不能。
他得在所有人面前維持和對方是僅有一面之緣的關(guān)系。
輿水憐倏地想到蘇格蘭,想到對方在警車開過身旁時將自己的帽子壓低的樣子——成為臥底的時候,新的身份就必須和自己過去的未來一分為二,這種殘忍的行為必須要貫穿他們的整個臥底生涯。
蘇格蘭當(dāng)時面對的還只是不熟的警官。
降谷零卻要在自己的友人面前裝作不熟。
降谷零知道輿水憐不太會找話題,見對方沉默下來,他覺得正好也是該走的時間了,他走到門邊,最后對輿水憐露出個毫無陰霾的笑容來。
“那我就先走了,對了,明天要找房子嗎?”
輿水憐唔了一聲,否定了:“……先好好休息兩天,這幾天就在網(wǎng)上看看吧。”
“好!苯倒攘阈α诵Α
“等等——”
輿水憐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多管閑事,不過,他還是走到桌邊,把一次性紙杯取出來,用熱水和酒店里的茶包給降谷零泡了杯茶。
剛燒開的水泡出來的茶太燙了,輿水憐又找了個杯子套在外面。
“把這個帶上喝吧!陛浰畱z干巴巴地說,“就算不喝,也還能暖手……”
降谷零哭笑不得地從他手中接過紙杯,“謝謝,不過怎么這么忽然?”
“因為外面很冷!
他站在門框處,輿水憐則是扶著旁邊門框,他的表情寫滿了不確定。
“……還有,也許是我的錯覺或者是我多管閑事。”他說,“我只是覺得好像應(yīng)該給你一點安慰!
降谷零握著茶杯,熱氣快飄到他臉上了。
“謝謝!彼f,“我有被安慰到一點!
=
降谷零離開后,輿水憐就去洗澡換了身衣服,然后躺在了床上。
忽然回到了一個人的狀態(tài),他有些不習(xí)慣,于是打開了電視機,任由電視機在那里播放娛樂新聞。
“當(dāng)紅女歌手池沼月子聲稱自己正在被狂熱粉絲騷擾,希望對方能夠停止這種行為!
“池沼月子表示對方每天都會給自己寄來恐嚇信,經(jīng)常感覺被人跟蹤!
輿水憐看了眼屏幕,上面是個黑長發(fā)的女歌手的照片。
很快,新聞又切換了。
他沒什么興趣,于是則是打開了系統(tǒng)查看狀態(tài)。
在經(jīng)歷了意大利之旅后,他的數(shù)值又上升了不少——
【當(dāng)前劇情值:1277】
【當(dāng)前印象值:1432】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他至今沒弄明白到底是如何觸發(fā)的隱藏數(shù)值。
【隱藏值a:45】
輿水憐注意到的是他的標(biāo)注方式。
“有隱藏值a,難道還有bcd嗎……”
在意大利休養(yǎng)的那幾天,他也做過一些嘗試,但數(shù)值一直沒漲過。
后臺面板里能看到數(shù)值增加的時間,是他們?nèi)ネ趬灥哪翘臁]浰畱z甚至都想過是不是作死值什么的了……畢竟他那天還和零吐槽過他們像恐怖片里的作死角色。
然而這些猜測都不是。
只能等到下次數(shù)值變動后,再來找兩次變動時的共同點了。
任務(wù)面板那里,紅色和黑色兩方進度都稍微有所推進。
這時,輿水憐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幫組織找到了叛徒,所以黑方的進度也推進了。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密密麻麻的日常任務(wù)和隨時刷新的小任務(wù)了。
輿水憐打開面板,簡直是鋪天蓋地的蹦了出來——簡直是被任務(wù)淹沒,不知所措。
說起來,之前系統(tǒng)還吐槽過他做任務(wù)完全不積極這件事……
反正最近也是個小假期,要不要嘗試一下做做看?
系統(tǒng)說過,配角是和這個世界有羈絆的,他們擁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喜怒哀樂,生活的點點滴滴也都是充滿了人性化的細(xì)節(jié)……
輿水憐看著任務(wù)面板上的:幫本田爺爺找到丟失的小貓、在紅綠燈扶老奶奶過馬路、幫書店老板跑腿……
如果他玩過mm網(wǎng)游,就知道這些任務(wù)看起來和那些跑腿的支線沒什么區(qū)別。
算了,這種事順手再做吧。
他從床上坐起來,打算看看電視上在播什么,剛一起身,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貝爾摩德。
“……喂?”
“晚上好,你已經(jīng)回日本了嗎?”
輿水憐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久沒聽到過貝爾摩德的聲音了,“晚上好,貝爾摩德!
“稍微有些事要和你說——下周雪莉會去皮斯科那里呆上幾天,由你負(fù)責(zé)她的安全工作,沒問題吧?”
“……好,不過為什么是我?”
“上次你不是做得很好嗎?”
“可是我覺得……雪莉可能不太想看見我。”
電話那頭,貝爾摩德輕笑出聲:“怎么了?鬧矛盾了?”
輿水憐剛想開口,就發(fā)現(xiàn)貝爾摩德這句話中存在一個假設(shè)——她似乎默認(rèn)了自己和雪莉曾經(jīng)有過還不錯的關(guān)系。
已知貝爾摩德討厭雪莉。
她……會介意嗎?
“在想什么?”貝爾摩德猜透了他的猶豫,問道:“是在想雪莉的事嗎?放心,我還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遷怒你,難道在泰斯卡看來,我是這樣的人嗎?”
“不是!陛浰畱z說,“……貝爾摩德對我一直很好!
貝爾摩德沒有立刻接話,她聲音低下來幾分:“……即使是對你做過那么多過分的事?”
輿水憐回答得很果斷:“那些并不是貝爾摩德自己想做的吧。”
這種事……他分得清啊。
電話那頭,貝爾摩德沒講話。
語言這種東西是連接關(guān)系的樞紐,貝爾摩德不說話,輿水憐就不知道她的想法,此時他也看不見她的表情。
這讓他猛地有些不安,試圖讓他們的對話繼續(xù)下去。
輿水憐還聽到了一點水聲,他問:“貝爾摩德,你在洗澡嗎?”
“是哦——”
貝爾摩德婉轉(zhuǎn)地聲音自聽筒里傳來,就像是為了證明這件事,她還故意用手掬起一捧水來,任由其慢慢流淌下,將水聲傳了過來。
“最近感覺很難入睡,泡個熱水澡、然后喝上一點酒說不定有用呢。”
輿水憐不會接話,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貝爾摩德,他干巴巴地說了一聲:“這樣啊!
說完,他自己有有點后悔,絞盡腦汁擠出來一句:“……最近天氣好冷,貝爾摩德,你要注意不要生病!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你也是。”
貝爾摩德對他的反應(yīng)也許有一部分在預(yù)料之中,還有一部分不是。
她最后主動掛斷了電話,那之前說道:“那就說到這里了,我只是來傳遞一下任務(wù),順便確定一下你是否平安,既然傳達到了,那就沒什么別的要說的了!
“……對了,我這邊可能還有個活動需要你出席,晚點我再通知你!
“好的,晚安,貝爾摩德!
電話掛斷后,輿水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他總覺得貝爾摩德是在借著任務(wù)的由頭問他是否平安,否則她直接發(fā)消息過來也是一樣的。
……他有時候會覺得,貝爾摩德和自己有那么一點點像長輩和小輩,比如……母子?
下一秒,這個念頭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那可是貝爾摩德!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你好自作多情啊,憐!陛浰畱z把自己的頭埋進枕頭里,狠狠蹭了幾下。
而且,他明明有自己的“生母”。
菲莉女士會想要見他嗎……一想到這件事,他沒來由的感到了害怕。
對方不想見他的可能性更大,他想。
要是找到對方,他想用能夠不打擾對方的方式,將杜爾的遺言傳遞給她,自己就不去見她了。
冷靜下來后,他趴在枕頭上,看著床頭柜上擺放著的貝爾摩德送給他的那個choker。
接著,他掏出手機開始搜索“治療失眠的辦法”、“如何提升睡眠質(zhì)量”、整理了答案后,他打開了郵箱界面,看著貝爾摩德的名字。
猶豫再三后,還是選擇按下了發(fā)送鍵。
他維持這個這個姿勢,一不小心就睡了過去。
=
半夜里,走廊上忽然傳來大吵大叫的聲音。
輿水憐睡眠本來就淺,加上多年組織生涯留下的肉/體記憶,他立刻就蘇醒了過來,穿了鞋跑到房間門口,從貓眼往外看。
那是一位鞋子都跑掉了的年輕女性,她正在瘋狂地敲打著每個房間的門。
“——救命!救命!”
“有人要殺我!!求求你們開開門!救命!救命——”
“啊啊啊,有沒有人報警,救命啊——”
貓眼的視角有限,輿水憐只能看到這女人的身影,但并未看到她口中要殺她的人。輿水憐稍微將門打開一條小縫,就看到走廊兩側(cè)盡頭一邊站著個男子,其中一人手里還拿著把□□。
那女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姣好的臉上已經(jīng)看不出美貌了,只剩下驚恐和崩潰。
“救命!救命!!”
那個男人立刻就跑上前去,拿著刀對她揮舞了起來。
但他動作毫無章法,就像是發(fā)了瘋似的在宣泄。
——再沒人出手幫忙,這位女性今天真的會死在這里。
輿水憐拉開防盜鎖,就這么沖了上去。
他一把將那女性扯到身后,對她喊道:“你先離開這里,然后報警!”
“好!謝謝你!你注意安全!”
這么近看,他才發(fā)現(xiàn)對方的面龐有些眼熟。
雖然做了些偽裝,但輿水憐還是看出來了——這不就是剛才電視上說正被狂熱粉絲騷擾的女歌手池沼月子女士嗎?
然而聽到聲音后出來的人不止他一個,松田陣平也從房間里探出頭來。
在見到走廊上的混戰(zhàn)后,這位病人也加入了其中。
“少管閑事!給我讓開——”
持刀的那位眼睛都紅了,就這么舉著刀沖了上來。
輿水憐跟本不怵,他反手就將對方的刀奪下扔到了遠處,沒了刀,那人先是一愣,然后舉著雙手就要往他身上按。
松田陣平從后方把他扯開,那人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你、你們多管閑事干什么……”
“喂,那女人報警了!”另一人眼看不對,拉著同伴就想跑。
松田陣平怎么可能讓兩個當(dāng)眾傷人、殺人未遂的家伙跑路。
憑他們的身手,很快就制服了這兩個“狂熱粉絲”。
松田陣平看著輿水憐制服這兩位嫌疑犯時動作無比熟練,一看就是有功底的,而且下手時候的動作非常的狠。
行動風(fēng)格比起街邊混混,更像是亡命之徒。
“把他們綁到我房間里去。”松田陣平說。
輿水憐點點頭。
“麻煩找酒店的工作人員問一下有沒有繩子!陛浰畱z對一旁驚魂甫定的池沼月子說。
后者回過身來,忙點了點頭,去找酒店方幫忙了。
酒店的經(jīng)理也專程趕了過來,對他們千恩萬謝——他也認(rèn)出了那位女性是女歌手池沼月子,萬一對方真的死在酒店里,他們這酒店算是完蛋了。
他還做主給三人都送了一周的早餐券作為補償。
這兩個嫌疑犯就暫時被關(guān)進了松田的房間里。
拿到繩子后,他們將這兩個犯人五花大綁,等待警察上門將他們帶走。
輿水憐估算著時間,借口離開:“我先離開一下,和我家里人報個平安。”
他不太想和警察正面碰上。
松田陣平看了他一眼,輿水憐感覺對方可能已經(jīng)猜到了他的心思。
但他沒說什么。
之后,輿水憐一直在貓眼里關(guān)注著對方房間的情況,在看到警察將犯人都送走后,正打算繼續(xù)睡回籠覺,就看見守在房門口的松田陣平就這么靠著門框歪倒了下去。
……然后閉上了眼睛。
因為他正在門框位置,房間的門也無法自動關(guān)合。
他要是不醒,但凡路過的人都能看到他這幅模樣。
……警察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了吧?
輿水憐嘆了口氣,打開自己的房門,走到松田陣平身旁,將這個比自己還要高一大截的男人搭在自己肩頭,然后把他扶到了床上。
他身上很燙,可他不是吃過退燒藥了嗎?
輿水憐看了眼房間里——空的,什么都沒有。
沒有藥。
也沒有拆過杯子喝水。
……這人根本沒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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