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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輿水憐用自己的想法推測了一下:松田陣平搞不好身上根本沒帶藥。

        至于他為什么要對降谷零撒謊……可能是他不希望降谷零去給他買藥。

        松田陣平應該猜到了降谷零正在執行某種危險的秘密任務,  于是他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這位友人。

        輿水憐看著躺倒在床上的卷發男人,思考兩秒后,他去盥洗室打濕了一條毛巾,  然后蓋到了松田陣平的額頭上。

        “好燙……”他下意識道。

        發燒會不會把腦子燒壞啊……?

        零的朋友萬一被燒成笨蛋怎么辦?

        輿水憐愁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應該去給松田陣平買退燒藥,這種情況不吃藥肯定不行,  但這里是酒店,一旦他離開房間就沒法再回來了,  如果松田陣平就這么睡過去了,那他買來的退燒藥也送不進去。

        怎么辦?

        就在這時,松田陣平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感覺額頭上有什么涼涼的東西,接著,  就看到旁邊憂心忡忡地看著他的輿水憐。

        他聲音很弱,但說出來的話倒是一點也不弱,  “……小鬼,你還沒走啊?”

        輿水憐見他醒來,  忙說:“你還能撐住嗎?我去買退燒藥,  你先別睡過去。”

        松田陣平雖然沒什么力氣,  但他的直覺能力可沒有退化:“——對只見過幾面的人這么熱心?”

        輿水憐愣了愣,  但他感覺松田陣平這句話不是惡意也不是調侃——更像是再指出某種漏洞。

        不等他想,松田陣平又說:“把我的錢包拿過來。”

        輿水憐看向他掛在一旁的西裝外套,  上面還是濕的,  靠近幾步還能聞到啤酒味,  忽然聞到這味道他還打了個噴嚏。

        他下意識扭頭,  就看到松田陣平一副“你在病人面前打噴嚏是要怎么樣啊”的表情。

        輿水憐:“……”

        他默默地將松田陣平的錢包從他外套里取了出來遞了過去,  男人撐著身子從床上爬起來,  靠在床頭,從里面掏出幾張鈔票來。

        “……多的都是你的跑腿費。”

        “不,我不需要……”

        松田陣平打斷他:“這個理由先湊活用吧。”

        輿水憐意識到他的意思了。

        這是在給“明明只見過一兩次面,卻這么關心對方”這件事打補丁。

        如果是為了跑腿費,似乎、也許、大概合理性會上升一丟丟?

        ——不過,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有什么好演戲的啊!

        輿水憐很想告訴他,其實組織開的工資還是挺高的……這個理由其實也不是那么站得住腳。

        所以,果然還是燒糊涂了嗎?

        “……我眼睛沒瞎,把你的表情收一收,我清醒得很。”松田陣平完全看透了他的表情。

        輿水憐:“一般清醒的人是不會說自己清醒的……”

        松田陣平:“你是來折磨我的還是來幫助我的?”

        輿水憐立刻搖了搖頭,趕緊回到正題:“我現在就去買藥,你能撐到我回來之前別睡嗎?”

        “能。”松田陣平懶懶地應了一聲,像是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了。

        輿水憐一看時間緊迫,趕緊道:“我馬上就去,你先躺下。”

        “……等等。”

        “?”

        “別告訴那家伙。”

        輿水憐握著門把的手一停,很快就明白了松田陣平口中的“那家伙”指的是降谷零。

        “……好。”他說。

        =

        【小小探個頭,ren醬是什么時候和松田認識的,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罰你回去看22話末尾……雖然松田出場很短,但他們確實見過面哦,還結下過梁子來著。】

        【我懺悔,我竟然對發燒的松甜甜有不純潔的想法……老賊你好事做盡,摩多摩多。】

        【老賊:喜歡嗎,喜歡就給你多來點,幫你快進到戰損快進到死亡結局哦?】

        【不了不了,這就不要了!話說回來,馬自達明明沒有藥還要騙zero……果然是怕zero去給他買藥吧?】

        【明明是親近的朋友,卻要裝作陌生人,一點小事都沒法幫上忙。哎……】

        【被直男之間的友誼給閃瞎眼的ren醬。】

        【這么說來,憐會不會很羨慕?你看啊,雖然他現在和zero是朋友,但是zero最后肯定還是要回到警校的朋友那邊去的。】

        【我忽然感覺憐就像拿了很多的體驗券,比如朋友體驗券、媽媽體驗券……但都是有期限的。】

        【有期限的東西總會消失,這是常識。】

        =

        變成大人之后,病痛也不會因為你成長了而變弱,該疼痛的地方還是會疼痛,難受也會難受。甚至會因為你的身體素質比小時候強了,反而更加清醒的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折磨。

        松田陣平不知道自己強迫自己醒了多久,可能有一小時,也可能只是過去了五分鐘。

        好在他終于聽到了敲門聲,他走到門邊,發現門縫里塞進來了……

        ……呃,被壓扁的藥盒。

        接著,就是里面的一板膠囊。

        最后是一地的零錢。

        “謝謝。”他對著門說。

        幾秒后,松田陣平聽到了遠離的腳步聲。

        看起來是走了。

        他看著這一地的零錢,實在是不想彎腰把他們收拾好。

        索性只拿了藥吃下,然后又去睡下了。

        松田陣平是被自己上司的電話吵醒的,他摸到自己的手機后,對方暴跳如雷的聲音灌入耳朵——

        “你小子跑哪里去了!不同一你的調職申請你就給我翹班?!”

        松田陣平啞著嗓子:“……請假。”

        “……怎么回事?”

        上司也是個老江湖,一聽就知道這小子狀態不對,態度軟和了下來。

        松田陣平這小子雖然有時候挺刺頭的,但他腦子轉得快、工作素質過硬、本質上是個有不少閃光點的家伙,長輩看到這種有脾氣但又能力出眾的后背,總是會有種恨鐵不成鋼式的復雜心情。

        “發燒了。”松田陣平言簡意賅。

        “咳……那你先好好休息,聽到了嗎?”

        “那調職申請的事——”

        “你小子別給我蹬鼻子上臉!去給我躺著睡覺!”

        上司不給他任何多余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松田陣平:……嘖。

        還是不行嗎?

        他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把那個混蛋繩之以法……

        剛躺了幾秒,上司又打了個電話過來——

        “你……今天要是沒什么事就最好別出門了。”

        上司的去而復返讓松田陣平意識到了問題,他刨根問底道:“發生什么了?”

        “還記得前段時間關押的那個炸/彈/犯嗎?港口mafia那邊來人了,似乎是和異能特務科達成了協議,今天來把他接回去。”

        “哈……?”松田陣平不滿道:“異能特務科的人在搞什么東西!?居然把那種危險分子放歸社會嗎?!”

        上司也很頭疼:“……畢竟那次事件中無人傷亡,再加上對方又是異能者,我們的上級也拗不過對方……哎呀,不管這些了,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今天盡量別外出了,你最近運氣這么差,萬一在街上碰到港/黑的人怎么辦?你上次可是差點和那個炸/彈犯打起來了,我怕你被記恨!”

        “我也不怕他們。”松田陣平認真道:“如果真被記恨上了,報復總會來的,總不可能讓我躲一輩子。”

        上司最怕他這種態度,干脆直接命令道:“——不管你怕不怕!你他媽的給老子老老實實躲遠點!”

        然后猛地掛了電話。

        松田陣平躺在床上,越想越不爽。

        他在床上翻了個身,臉剛一側過去,就碰到了有點濕的枕頭。

        他定睛一看,是先前敷在他額頭上的毛巾已經在他睡覺時掉到了臉頰旁,連帶著旁邊的枕頭都沾濕了。

        被這么一冰,他的怒氣值也下降了一點點。

        他想起昨天站在自己床頭忙活的那小鬼。

        松田陣平有觀察過他,手上有繭子,制服壞人的時候動作也相當敏捷,在面對刀子的時候,普通人多少會有些下意識的回避,或者對武器有些畏懼。

        然而那少年一副家常便飯的表情,甚至完全不擔心自己被刀子劃傷。

        能讓公安注意到的肯定不是什么街頭巷尾的小組織,在結合降谷零的失蹤時間來看,這絕對是條大魚。

        ……那少年不會是殺手什么的吧?

        嘶,回想起自己干了什么的松田陣平忽然有些尷尬。

        等等,那少年到底……為什么和零相處得不錯?

        松田陣平又冒出了個離奇的新想法:……難不成他其實是臥底??

        松田陣平越想越覺得也有這種可能性,直到肚子咕咕叫的聲音打斷了他。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已經沒那么燙了,就是頭還有點暈乎。

        現在已經九點多快十點了,松田陣平掙扎了一下,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總得吃點東西,別把自己餓死了。

        他走到房門口,才看到那一地昨晚沒收拾的零錢。

        松田陣平蹲下來數了數,只花了買藥的錢,自己當時多塞給他的那些竟是一分都不愿意拿。

        ……還挺乖的。

        =

        輿水憐此時正坐在酒店的一樓用餐區,他來得比較晚,所以只有面對窗外的長吧臺的位置還有空位了。

        所有人都有意和其余人保持間隔一個的位置,輿水憐坐在最左側。

        他之后如果還有人想過來,就只能挨著別人坐了。

        他就這么雙腳踩在吧臺椅子上,嘴里含著半塊烤得脆脆的面包,盯著門口來往的行人發呆。

        沒有工作,身旁也沒有其他人,這種空余的假期讓他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好無聊。

        輿水憐整個人動作都慢了下來,猶如蝸牛。

        他打開手機,在上面搜索“休息的時候一個人可以做什么”、“一個人可以玩什么”,然后舉起杯子來喝了一口熱牛奶。

        在他旁邊,忽然有人放了個餐盤。

        輿水憐余光看了過去,居然是穿著降谷零衣服的松田陣平。

        他身上的衣服是降谷零一直在意大利穿的那幾件之一,輿水憐差點下意識的以為身旁的人是降谷零呢。

        “你那是什么表情……?”

        “不,我認錯人了。”

        松田陣平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看來不是降谷零他還挺失望。

        這是不是側面反應他和zero的關系很親密?

        到底是什么情況下他們才會如此信任和親密?松田陣平的好奇心也被吊了起來。

        輿水憐小聲問了句:“已經退燒了嗎?”

        “好些了。”他輕笑一聲,“昨晚謝謝了。”

        “不用謝。”輿水憐把杯子放下,“我只是擔心……的朋友燒壞腦子。”

        被隱去的自然是降谷零的名字。

        通常來說松田陣平會覺得這樣和他說話的人是準備和他吵架,或者拌嘴,但少年的表情過于認真,就像是真的擔心會發生這種事。

        “怎么可能燒壞腦子。”松田陣平隨口道。

        “可能的。”輿水憐說,“所以你一定不能燒壞腦子。“

        他剛剛還覺得這小鬼挺乖的,現在不這么覺得了!

        這種一板一眼的地方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本來想說“你這小鬼”,但最后還是改了口:“……你,到底是跟哪個老師學的語言課?”

        怎么說話有時候還挺嗆人的。

        要是來個話題終結者大賽,他說不定還有機會拿第一名。

        此時,窗外正好是幼稚園的老師領著孩子們過馬路,輿水憐就看著小朋友們頭上戴著統一的帽子,背著小水壺,還有人手牽著手準備走。

        輿水憐把盤子里切好的芒果咬了一塊,很自然道:“我沒上過學啊。”

        “……抱歉。”

        松田陣平意識到,自己平常和同僚們之間互相調侃的話并不太合適用在這少年身上。

        他有些煩躁地想——那自己之前猜他是臥底,難道猜錯了?

        一般來說臥底都是官方組織的,不太可能會有“沒上過學”的臥底——當然,前提是這少年說的是真話。

        輿水憐:“可……這不是你需要道歉的事吧?我又不是因為你才上不了學的。”

        雖然沒上學,但先前和雪莉相處的那段時間里,他就知道自己腦子還挺好的,倒也沒覺得很可惜。

        “但是我想道歉。”松田陣平說,“所以,你就安心地接受吧。”

        輿水憐心想他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要求別人強行接受道歉的。

        ……松田陣平真是個風格迥異的人。

        “我吃完了,先走了。”輿水憐習慣性想要保持距離,他從吧臺椅子上下去,因為他坐在左邊靠墻的位置,只能右轉身,從松田陣平身旁的空隙下去。

        他下去后先是端起餐盤,但是放在桌上的手機卻因為他挪餐盤的動作有些偏移,從光滑的桌子前段打了個轉,眼看著就要掉下去——

        松田陣平眼疾手快地搶下,然后遞到了他的手里。

        “謝……”

        第二個謝字還未出口,手機屏幕就這么亮了起來,上面的內容被對方看了個一清二楚。

        “一個人出去玩可以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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