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艾拉(ella)
艾拉是個東北姑娘,長得卻是不像一個東北的妞兒。在一些人的刻板印象里,東北姑娘高大,白凈,說話利索,吵架無敵……但是艾拉除了口音有點東北那旮卡的音之外,幾乎看不出她還具備東北姑娘的特點。
她長得不算白凈,皮膚黑黃,眼睛雙眼皮,但是因為近視,也不算有神。鼻子嘴唇都長得不算是有特征,嘴角還有些不算淡的唇毛,如果不用粉底遮蓋,卻是有點像男生的胡子。好在英文學得還算扎實,給初中生上課,語法可以講得很透徹。在家長的口碑里,算是個不錯的老師。艾拉最羨慕安妮的美貌,覺得安妮這樣的國色天香,居然當個老師,尤其是主管招生和公關,實在有點暴殄天物。在艾拉的觀念里,這么高級的美貌應該折現,乘著年輕時候趕緊兌換成現金。
安妮年輕時候,還真的有人提出包養她,但是她實在做不來別人的金絲雀,也跟她一貫所受的教育背道而馳,所以,她選擇了安心,放棄了捷徑。安妮經常用開玩笑的口吻說:“想當年那些個男人以為自己有幾個錢,就想包養我,可惜我大概是嫌棄他們不夠有錢,所以,才能潔身自好。哈哈,哈哈。”安妮自嘲的功夫,整個理想國里無人能及。她總是在別人還沒有嘲笑她之前,她已經狠狠地對自己下了一手了。
安妮當年在酒吧工作,遇到過真正的資產階級的中年失意男子,想跟她魚水之歡,結果安妮不合時宜直接問他:“如果是以結婚為目的的交往,我就可以接受,如果不是,不過是一時歡好,那就罷了,我還是正兒八經陪笑賣酒,錢掙得痛快。”這個男人見過太多女人撲進懷里,安妮這樣的,他還是第一次碰到,以為不過是女人想要待價而沽,故意矜持,他倒是不介意多花點心思。可是幾個回合下來,發現安妮不是說說而已,而是口對著心的,他自己就覺得不好玩兒了。于是他真的就退回到酒客的位置,為安妮捧場。
安妮始終感謝自己的冷靜,所以,她雖然愛錢,喜歡攢錢喜歡投資,但是不想走歪路。她雖然掙錢掙得很辛苦,好在房子在手,總算是比較安心的了。
36歲,依舊美貌的安妮,在婚戀市場上已經不算是搶手的對象了。男人挑選女人,簡單粗暴:女的,年輕的,會生孩子的,會整理家務的,會孝順公婆的,帶的出手的(相貌不太難看,工作基本體面。)你看,跟女人是否美艷,是否有才華,是否有大量財產,關系都不大。
當然,有些想通過女人改變命運的男人也有,但是這樣的男人,安妮肯定是看不上的了。所以,安妮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剩女。好在安妮心態隨性隨心,活得有滋有味,那些生了孩子但是老公婆婆等一大堆的女人的跳腳生活,她是不必承擔的,所以,她依舊可以美麗下去。
最近安妮的老同學陳誠居然頻繁地出入理想國,我是非常驚訝的,難道他們當年高中初戀的情感過了這么多年還能夠死灰復燃?然而,叫人更為難的居然是,這個陳誠呆在我的辦公室的時間居然比呆在安妮辦公室的時間還長。我是做很多雜碎事件的實干型人手,他作為合伙人的舊情人,很是算在我的貴客范疇之內的了。撅人家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供奉著又讓我挪不開手腳做事,真正是為難死個人。我三番五次明里暗里提示他該去找安妮才對,但是陳誠都說,安妮嫌他煩,他沒地方可以去,只能在我地方落腳。還讓我多少看著他是老熟人的面子上,不要再次駁了他的想待在這里的心意,要不然,他會覺得自己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的了。
也許其他同事有可能會覺得他是一個無所事事的社會閑雜人等,其實不是,他不來理想國的時間更多,因為他是一家醫院的眼科副主任醫師,人家掛了號,還能算個專家的了。
陳誠是個帶金絲框眼鏡的男人,而安妮是個永遠只是帶隱形眼鏡的美麗女子。陳誠大眼睛,雙眼皮,高鼻梁,嘴唇微薄,嘴角略向上翹,彷佛總是含笑,就是生氣的時候,都是彷佛帶著一絲笑意的,叫人看著生不起氣來。他也算女性之友,因為是學醫的,談起話題來,基本無性別差異,你想談到哪個程度的深入,他都可以,所以,他待在我這里,其實也不是很討厭。
就是吧,安妮甩不開,又不想翻臉的,往往就在我地方過渡一下,然后讓男人自己慢慢自生自滅,一般情況,男人幾次之后,也知道水深水淺,不會一股腦兒往情海里跳躍的了——回頭是岸的男人多了去了。說白了,也沒有多少個男人非哪個女人不娶的了,往往撞了幾次南墻,也就好歹自己回家喝壺悶酒,然后洗洗睡覺去了。
第二天醒來,誰不是個好男子漢,不會在安妮這棵牡丹花下非死不可的了。
而這個陳誠,叫人為難的地方是,他們兩個是高中時代柏拉圖戀愛過的,那個年紀的戀愛,往往情書寫得火辣,小手卻是沒有牽過的了。而這次陳誠過來追求安妮,大概不會再停留于寫情書階段的了。
畢竟陳誠可不是安妮,是個大齡剩女。他不是剩男,他結過婚了,生了一個女兒,太太也是一個醫生,事業心比他還重,兩人過了幾年居然過不下去了。最終什么事件導致了最終的離婚不得而知。只是知道他的前妻,離婚半年后,居然再婚了,嫁給了一個自己有廠房的男人,生了一個兒子。家里有婆婆看孩子不說,還有兩個保姆照顧,她自己生完孩子沒多久,繼續她的醫學事業。他前妻過得風生水起,著實讓他想鴛夢重溫也不可能。于是回頭不知道為何又找到了安妮。
安妮仍然晾著他,他仍然來了之后就在我的辦公室的小沙發上睡著,那個小沙發正對著空調,吹得時間久了,他居然就鼻塞了,戴個口罩繼續在我的辦公室蝸居著。有一天我幫弗羅拉接了小朋友來上托管班,公立小學跟理想國之間要穿過兩個街道。那是個雨天,等我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鞋子跟襪子全濕了,裙子的邊角也濕了一點點。我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來,打算換掉濕漉漉的鞋子,但是礙著陳誠在沙發上睡著了,故意輕輕叫了一下他的名字:“陳誠,陳先生……”,他一動不動,我知道他睡熟了,這種淅淅瀝瀝的雨天的下午,天氣陰沉,濕氣又重,是很容易讓人昏睡的了。
于是我把辦公室底下的灰色鑲鉆高跟鞋拿出來,用餐巾紙擦了一下腳,也不穿襪子,直接穿了進去。然后把濕噠噠的漏水球鞋和襪子用垃圾桶打包好,投入到垃圾桶里。
我做這一切都盡量秉承著躡手躡腳的輕聲,自以為應該沒有驚醒熟睡中的陳醫生。然而,當我偷偷瞄他一眼去確認他是否還沉睡的時候,發現他正好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場面一度有點尷尬,我訕訕地跟他說:“不好意思,吵醒你了。”陳醫生笑意更濃,眼神從我的眼睛看到我的腳,然后不無戲謔地說:“美人最動人的原來是腳,難怪古人要給女人包小腳。”
我本來是有點歉意的,這個時候,完全是氣憤,恬不知恥地賴在我的辦公室也就算咯,居然調戲老板娘——我就是老板娘。
我也怪不得得罪了他或者讓我的好友安妮尷尬,直截了當地跟他說:“陳醫生,起來,從我的辦公室圓潤離開,移步到安妮那里去,恕不相送。”
我語氣都那么不客氣了,他居然還是笑嘻嘻地,躺著一動不動。我于是只好從旋轉椅子上一把站起來,打算打開辦公室的玻璃門,拉他出去,結果,忘記了自己穿的長裙,又是高跟鞋,不知道是鞋跟踩著裙腳還是自己本身就沒有站穩,居然整個人歪了一下撞在了辦公桌沿上,“哐”的一聲響,我想立馬站直了,但是矯枉過正,整個人向斜對面的功夫茶臺倒了過去。
功夫茶臺上擺了漂亮的茶具,也包括一壺已經燒開的水。叮叮當當一片響聲還沒有絕耳,就傳來了我自己的一聲吃痛的“啊”的狂叫聲。我先前不知道那壺里有開水,當然我就是知道了,也躲不開了。
好在我還不是老態龍鐘,整個人縮回來比較快,不對,是手臂縮回來比較快,人,幾乎是被陳誠拎回來的。如果這是言情爛俗小說,至少我應該在開水離我05厘米的地方就有霸道總裁一把摟我入懷,但是現實是,哪怕你的辦公室里有一個醫生,你還是無可避免地被自己蠢死了——把自己燙傷了。
我“希拉希拉”地倒吸涼氣,陳醫生這個時候,提溜著我往衛生間的水龍頭底下淋水,我的那個被燙地一片紅的手臂在嘩啦啦的流水下終于感覺不是那么疼了——還是疼的,只是我不大好意思再像剛才那樣尖叫了。
他抓著我的手很有力,是那種不容拒絕地霸道型地摁在水龍頭底下,當然這種事情,人家比較專業,做起來得心應手。我看看他,他沒看我,他在看我的手臂,仔細地看,輕輕轉著手臂看,確保傷勢不是很嚴重之后。他才看著我發問:“有冰塊嗎?或者有燙傷的藥?”
我點頭:“當然有的,在前臺,我們有非常充足的藥品儲備。”但是我立馬就意識到自己牛皮吹過了,畢竟在醫生面前表示一個培訓學校的前臺,藥品儲備充足,就有點在韓信面前吹牛自己會帶兵一樣,誒呀,怎么這么像生意人了。平常跟學生家長介紹自己學校的那套,其實已經深入骨髓地脫口而出。誒,我真是一個稱職的老板——永遠在推銷自己的學校。
前臺老師看到我的手臂,也是嚇了一跳,認真拿藥給我抹,但是有更專業的陳醫生立馬接替了他的工作。
你還別說,陳醫生雖然大多數時候像個無賴癱在我的辦公室,真正做事的時候,還是很專業的,那種對自己職業相當尊重的專業。
人哪,最不可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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