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這次輪到我懵圈了,我自認為是邏輯清晰的,所以,我短暫思考之后,覺得他是“白嫖”我,只要我不尷尬,我還可以把這件事情聊透。
于是,我坐在我的椅子上,像個校長般的樣子坐著,沉穩(wěn)地,自信地,打算跟他正面開杠。
陳誠看我這個表情,愣了大概三秒鐘,然后也像一個客戶般在沙發(fā)上坐定。還眼睛瞥了一眼剛才燙我的茶水臺,那個茶水臺,我還沒收拾,有點狼藉。所以,他的暗示我應(yīng)該給他倒杯水的表情,我略略有些覺得自己招待不周。
我于是抱歉地一笑,但是語氣相當冷淡,開始我的話題:“陳醫(yī)生,你說說,你怎么追求的是我,愿聞其詳。”
陳誠深吸一口氣,又嘆一口氣,甩了一下下頜骨,無奈地說:“betty,你真的跟男人說話就這么個語態(tài)?”
我點點頭,回答地干脆利落:“當然,我覺得我們根本不可能,所以,不必要浪費彼此的時間。如果你想在我地方玩一下,故意整一點誤會讓安妮生氣,我相信你是不能如愿的。我從來可以得罪那些她的追求者,而不會得罪她,因為她是我的合伙人。錢比男人重要,這是我跟她合作十年彼此默契的隱性臺詞。我們從來沒有因為哪個男人而吵過架,‘雌競’這種事情不會在我和安妮之間發(fā)生。所以,陳醫(yī)生,我們的談話可以結(jié)束了是嗎?”
我很自信,因為我只要說出這番話,沒有打發(fā)不掉的男人,我已經(jīng)多次試驗,沒有失過手。
陳誠,“哼”了一聲,非常嘲諷地說:“betty,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說話方式才是你多年單身的緣故,我記得你之前不是這樣的尖銳的。你是一個會撒嬌的小姑娘的了,怎么就成今天這個樣子了?andy對你的傷害有這么大的嗎?”
我噌地一下站起來,我不得不站起來,他怎么會提到安迪,他怎么知道安迪?這個人都在我心里當做死人十年了,他怎么會知道?
我又坐回去,我想了安妮,對,安妮知道安迪。陳誠是安妮的初戀,他們談到我的隱私不奇怪,對,一定是這樣。他們談情說愛,拿我的陳年舊事當做談資,行,朋友不僅互相幫助,也互相傷害,不算什么,只要我扛得住。
我坐回去之后,淡淡一笑,帶著自嘲,接著說:“陳醫(yī)生,安妮真是什么都愿意跟你說呀,她還說了我的什么呀?”
我能這么問,其實不是我不在意過去的那段歷史,而是,我更想知道安妮作為我的搭檔,她是怎么描述這段歷史的了。作為一個33歲的成年女性,誰還沒點過去了,自己的朋友怎么看待這段過去,我倒是更有興趣的。
陳誠看著我,又一次嘆了口氣,說:“安迪的事情,不是安妮跟我說的,是我一直就知道的了。當年你談戀愛,來過安迪的學(xué)校,那也是我學(xué)校,他跟我同一個導(dǎo)師,我當時在讀研究生,他當時是本科,我們那個時候就見過面,但是你還記得見過我嗎?”
這次輪到我驚訝,但是我馬上就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對,他們都是眼科醫(yī)生,他們都畢業(yè)于復(fù)旦大學(xué),哇,世界這么小的,居然,他跟安迪是認識的,說白了,陳誠是安迪的師兄,又是安妮的高中同學(xué),原來,大家圈子一整合,都是熟人。
那我明白了,他也許真的見過我,在我大學(xué)期間。
這么說來,我還真的得掂量一下,這個陳醫(yī)生,怕是我不能得罪的人了。
我跟安迪的那段過去,真的很狼狽,是我不愿意回首的狼狽。阿迪追求的我,我同意了,安迪拋棄了我,我哭得死去活來,后來不得不同意了。你看,多蠢的自己,這么蠢的自己,我都不愿意回頭看,而他卻那么輕而易舉地提出來,這不是戳心嗎?
有人來戳我心,我只能讓他戳,我對當年自己被安迪分手而不夠冷靜,其實也是看不起自己的,也就是為什么我現(xiàn)在變得這么邏輯清晰,如此冷靜無情。因為我拋棄了那個至情至性的自己,拋棄了那個看英文原著滴滴落淚的自己,那個把愛情看得比天高的自己生生被溺死了。
現(xiàn)在的我就是一個上課的工具人,就是一個賺錢的機器人。
我跟著安妮買房,她買一套,我買一套,都在同一個小區(qū),因為我看準了她的眼光,就是跟著她混。這幾年,她掙錢了,我也掙錢了。
錢治愈了我,我一直自我安慰,也自我麻醉。但是他突然把安迪這個埋在深海中的炸彈扔出來,他想怎么樣?我猜不準。
我短暫地沉默之后,換了個和軟的語氣,看他的眼神也溫柔了一些,我決定以柔克剛,把這件事情拉扯過去,繼續(xù)深深埋葬。
我于是對他說:“這么說,陳醫(yī)生,我應(yīng)該也喚你一聲大師哥了。大師哥,今天打算跟我談?wù)劙驳蠁幔克趺戳耍啃枰愠雒娈斦f客。”
陳誠一下子,站起來,嚴肅地說:“betty,你,能否不要叫我大師哥,你的大師哥不是我,是韓嶺對嗎?”
提到安迪的時候,我雖然驚訝,但是我還能想到安妮的嘴巴太快,所以,雖然心驚還是算鎮(zhèn)定。雖然結(jié)果是他自己認識安迪,我更驚訝之外,我也還能撐得住,但是他提到韓嶺,我就跌回了自己的座位,那個座位是個會轉(zhuǎn)的椅子,所以,我跌回了椅子,椅子轉(zhuǎn)動,我被甩在了地上。對,我坐在了地上,但是我馬上自己站起來,我沒法掩飾我的驚慌,我開始用手拍自己的裙子,我當時都不能夠問他為何會知道韓嶺,只覺得自己的裙子一定要拉直,不能像瑪麗蓮夢露的裙子一般到處亂飛——其實不過是,我手足無措了。
他怎么會知道韓嶺,那個韓嶺,是我心里藏得最沉的一個人,他是我溫暖的一道光,但是韓嶺又親自帶走了那道光,留我在黑暗中靜默。韓嶺這個人,是我心里的人,除了我當年大學(xué)宿舍的三個室友知道這個人存在,就只有安迪知道了。我的母親,我的朋友,哪怕是安妮都不知道韓嶺的存在。對,安迪知道,因為我誠實地告訴過他,我曾經(jīng)多么熱切地深愛過韓嶺,雖然只是我的單相思。我當時覺得自己怕是不能百分百愛安迪,不得不對他坦誠,沒想到安迪可以一邊跟我深情款款異地戀,一邊緊鑼密鼓跟下一任見家長準備結(jié)婚。所以,我雖然坦誠,他卻只能算是欺騙。但是他現(xiàn)在有老婆有兒子,我確實是大齡剩女第二名。
人生的諷刺。
安迪看樣子把我跟他之間的,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跟眼前的這個他的師兄陳醫(yī)生說了。
我覺得很苦澀,我突然覺得沒有力氣,只想自己安靜待一會兒了。我想到我經(jīng)常跟學(xué)生說的一句話:leavemealone
我現(xiàn)在就想跟陳醫(yī)生說:leavemealone
我還沒開口,他倒是先開口了,他說:“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我是誰嗎?我跟韓嶺是大學(xué)的好哥們,你天天叫他大師哥的時候,我其實就經(jīng)常跟你們一起吃飯喝茶,你真的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跟韓嶺是好哥們,是大學(xué)時期的朋友,怎么可能?
他到底是誰,他是我過去的自己的幻化出來的鬼,來追殺我的嗎?別鬧,冷靜點,這個世界沒有鬼,他是陳誠醫(yī)生,是韓嶺的好哥們,是安妮的高中同學(xué),是安迪的師兄,是在我辦公室說追求的人是我的陳醫(yī)生。
活久見,眼前這個人對我了如指掌,而我對他一無所知。也不對,他是我們學(xué)校的一個學(xué)生家長,他的女兒是在我的學(xué)校的一個老師班級里讀書。
我要冷靜,我不是怕他是否真心追求我,沒那回事兒,我要冷靜的是,眼前這個陳醫(yī)生,既然是故人,就不能隨意打發(fā),要認真處理,送佛出門。
對,好好地認真地,讓他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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