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
(三)
墨黑的夜色中,交鋒已然開始。
“魏大人,您吩咐的事我們辦好了”漆黑的門府中,唯有奉常府點著蠟燭,燭光閃閃爍爍,反倒更顯得房內(nèi)昏暗。
被稱為魏大人的便是當朝奉常卿魏藪,字洗淵,為九卿之首奉常的主司,也是歷代以來最年少的奉常卿。他雖不過問朝政,但明里暗里,九卿各職皆尊其為魁首。
魏藪伸出手,身旁人便遞上錦盒。
“這便是張貴義口中所言遺詔?”魏藪打開錦盒,果然盒內(nèi)安置著一張疊好的密詔“他親自服侍那皇帝年頭也不少,想必得了不少好處,卻未曾想他依舊利欲熏心,連皇帝的東西也敢竊得送出宮去交易。不過也好,沒這份緣,我們怎能和宦官搭上線呢?”
“魏大人,人到了”
“請進來”
來人身著素衣一身,身形瘦削,似有風而能偃倒,面容雖姣好,有如既生魄1之淡月,隱而不宣;臉色卻蒼白,正似陰蔽月之薄霧,掩而不明。
“殿下受苦了”魏藪拋出一句話,話音不大不小,正好能教兩人聽見“流離宮外,凡事只能依仗自己,個中苦惱誰人可知?”
“魏大人言重了,遠離宮苑之日,粗茶淡飯餐英飲露雖苦,其實避去宮中紛繁雜亂,教我的身子變得更好了。病根雖未除,但這實教我欣喜”被稱作殿下的人回應著。
“微臣今夜延請殿下來府上一敘,委實是叨擾了殿下,不過臣手中倒有一物要請殿下過目”魏藪將手上的錦盒遞過去“要論閱歷,殿下也比那顧辭源經(jīng)歷得多,要論才能,殿下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過去那皇帝看殿下身子弱,便將殿下送出宮外任殿下漂泊,我聽聞那皇帝已是行將就木,不知殿下有無”
魏藪看著眼前人偏首借著燭光閱覽著遺詔,不禁微微一笑。
“魏大人是要我回來克承大統(tǒng)?”
“怎么會是微臣要殿下來克承大統(tǒng)?這大統(tǒng)本該殿下來克承,微臣是不愿看到那無用的顧辭源毀卻百年基業(yè),更何況,他的太傅是陸虎鷙啊”
“陸虎鷙?”偏首閱覽的人目光一下子銳利起來“怎么教他來做太傅?父皇那皇帝怎么考慮的?”
“他實在聰慧得緊,教陸虎鷙其人來做太傅不危險,但教陸虎鷙來做太傅,那可是危險至極了。當然,這一局死棋,他也只有借陸虎鷙的力量才有機會下活了,不得不承認,這是一著好棋。”
“我固然知曉魏大人是為國家著想,但我早已不過問政事,又如何能當?shù)煤眠@皇帝?魏大人言中我胞弟不堪大用,而我遠離朝廷如此多年,又怎堪大用?”
“殿下不必憂慮,若顧辭源踐祚,他也只有陸虎鷙而已,楊恒畧那一眾人如何會眼睜睜看著太子脫離掌握?若殿下您踐祚,便有我們九卿的支持,更何況”魏藪起身湊到眼前人耳側(cè)輕語道“你還有我啊,荊璞”
原來魏藪眼前之人正是皇嗣顧荊璞,其字玙璠。
“我知曉了”顧荊璞頷首“我會的”
“同你的胞弟奪大寶之位2,讓你很難受?”魏藪的目光對上顧荊璞的目光,那里正是嚴冬,教人看一眼便覺得寒冷十足。
“我我不知曉源兒他現(xiàn)況如何,他該長高了吧?他小時便孩子氣,不知如今還是不是?”顧荊璞歪首回憶著。
“你老是如此優(yōu)柔寡斷,這一點可是軍國大忌。”
“什么軍國大忌,你可能讓我自己決策嗎?”顧荊璞輕輕地笑了一聲,不知內(nèi)里含義。
“這都是為江山社稷,你可得原諒我”魏藪皮笑肉不笑地講著“你有多恨這里?”
顧荊璞沒有回應,站起身來欲離開。
“去哪?”
“看起來你已把事情交代完了,我回去修整片刻”
“不必了,我這里還算寬敞,教人給你安排住處便是”
“你這里太冷了,我睡不慣”
“我這里是有點冷,但這里很暖和”魏藪忽然抓起顧荊璞的手,探向自己的心口。
“你作甚?”
“在我這里歇息片刻,不然便趕不上好戲開演了”魏藪不等顧荊璞做出回應,便吹滅了蠟燭。
另一側(cè),顧辭源站在寢宮外,正同服侍他多年的宦官交代著什么。
“現(xiàn)幾日把張貴義軟禁起來,不許教他四處走動,他若是問起,便說陛下時刻可能召見他,教他候著,四周派人嚴密監(jiān)視,不許一人接近”顧辭源說著“小昌子,你服侍我多年,我最信任你,你要替我辦好此事,切莫向他人告知”
“小的明白,請殿下毋憂”小昌子領(lǐng)命匆匆出發(fā)了。
“阿虎,如若我們猜的不錯,便是張貴義此人同大臣有聯(lián)系,只是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何他服侍父皇如此多年,不僅不忠心耿耿,還曲通他人來干政”顧辭源進入寢宮中說道
“殿下,想不通是正常的,我們還未得知許多消息,方今我們在明,他們在暗,我們只能步步為營”
“參見殿下,宮外有一人求見,說是太卜手下屬官,來為陛下占乩3”
“太卜?”陸虎鷙低聲道“當心,如此深夜來占乩委實怪異,極有可能是來覘4探消息的”
“我去應付”顧辭源離開寢宮,見有一人手持蓍草5龜甲正在等候“夜色已濃,父皇已睡下了,卿盡可明日再來”
“殿下”那人聞言朝顧辭源走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說著“殿下深夜仍侍奉陛下左右,孝心感天動地,臣且退下”
顧辭源目送著漸行漸遠的背影有些發(fā)愣,才恍然感受到手中有些什么,細看之下卻發(fā)現(xiàn)是一張紙條。
“殿下,那人說什么?”
“我將他打發(fā)走了,不過他卻留下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什么了?”
“我看看”顧辭源借著寢宮內(nèi)火光勉強看清了紙條上的字跡“閱后即焚,等等,另一面還有,我仔細看看”
陸虎鷙耐心俟著,思忖著閱后即焚的內(nèi)涵。
“八千女鬼亂朝綱”顧辭源讀出字條上的內(nèi)容。
“要出大事了殿下,我們得加緊行動”陸虎鷙恍然大悟,提示著顧辭源。
“太卜是父皇安插進九卿的嗎?”
“可能是,但不排除他來混淆視聽,但這張紙條的確給我們指明了方向”陸虎鷙說著“殿下再琢磨紙條上的話,八千女鬼亂朝綱”
顧辭源俯首思考著,卻猛然間抬起頭來“我知曉了,我得去約見那位太卜大人,他或許知曉更多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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