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翌日，楊恒畧便聽得人報來消息，說是皇帝晏駕。

        “果然，看來顧辭源他們已然準備好了，否則，他們定然要將此消息捂上幾日的”楊恒畧道“知會關大人，曹大人，既上賓1矣，俱要為朝上賓”

        遠遠地走去，便能看見一色素服之人，其中最顯眼的便是顧辭源，著斬縗2，其次是陸虎鷙，著大功3，一行人浩浩蕩蕩趕來。

        “楊大人”顧辭源只是頷首，并未多有言語。

        “殿下節哀啊，陛下為國嘔心瀝血，損神熬心”楊恒畧說著便俯下頭，甚至要陪出幾滴淚水來。

        二人正不尷不尬地攀談著，九卿也趕到，不過個個皆避開同僚，一副各走各之樣，絲毫不待見對方，見到楊恒畧更是略頷首，連寒暄皆省去了。

        “看起來，他們翻不起什么浪花了吧？”顧辭源故意問道，便扔下楊恒畧，獨自去接待他人。

        楊恒畧不明白個中深意，思忖著朝前走去。

        正當祭拜先帝時，楊恒畧一行人居左，九卿則居右，儼然一副涇渭分明的樣子。

        祭拜完后，便當請太子繼位，楊恒畧便高聲詢問：“先帝晏駕，國不可一日無君，請太子殿下繼位，武荷國統，以治天下！”

        顧辭源剛要答應，便聽得曹宇霆大喝一聲“請太子！”

        顧辭源一愣，隨即朝后看去，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生面孔緩緩走來，那人器宇軒昂，同他相似至極，但似乎用不盡的少年意氣，看不出年歲幾何。

        “殿下，您認識？”陸虎鷙靠近低聲道。

        顧辭源搖頭“沒見過，如何會是太子？”

        “以禮為法，此先帝后子也！為先帝與皇后所誕之子，適時未取為后，先帝踐祚前禁苑相斗，為無損名譽，寄養民間，憑此信物為證！”楊恒畧從懷中取出一半的玨“殿下嘗見先帝懷半玨，此另一半玨何去？正于此也！”

        “大膽！楊恒畧你可知此是欺君罔上，滿門抄斬之罪！”陸虎鷙斥責道。

        “確有此事”顧辭源頷首“小王嘗問過先帝，先帝答是找不見另外半邊”

        楊恒畧緩緩道“如何？陸大人一片苦心為殿下，臣深知其中忠節，可事實勝于雄辯，連殿下也說為實，陸大人還是消消氣”

        “楊大人言過其實了，就算是后子，也輪不到他來克承國統”陸虎鷙冷笑道“殿下，可要宣讀遺詔？”

        顧辭源頷首，陸虎鷙便自懷中取出血跡斑斑的遺詔。

        “等等，你從何而來此物！”楊恒畧訝異道。

        “你們也有？”九卿那邊立刻有了響動。

        顧辭源蹙眉，如何會有三份遺詔？

        “各位大人說有便有嗎？空口無憑豈是事實？”陸虎鷙辯解道“此詔是從國丈處取得，國丈欲潢池弄兵4，自皇后娘娘處竊取遺詔，爾等遺詔，莫非是從殿下青宮處取得？”

        一片靜默，給出了不是回答的回答。

        “果然，你們皆與張貴義互通來往，才知曉先帝于青宮處藏有遺詔”陸虎鷙怒斥著。

        “正如陸大人所說，空口無憑豈是事實？你講遺詔從國丈處取得，我也便講遺詔從國丈處取得，你信口譖言，便能污人姓名嗎？”關鏡竹反駁道“你那遺詔血跡斑斑，如何會是真遺詔！”

        “好，大人說小王處遺詔不實，莫非大人處遺詔便實？若如此，煩請大人取出遺詔，讓我等見識一下遺詔真面目如何？”顧辭源卻笑起來，似乎看穿了什么。

        楊恒畧自知被逼到角落，打開了錦盒，卻不由得瞪圓雙目，一副大驚失色神情。

        “如何，楊大人能教我等開開眼嗎？”顧辭源說道“大人們，你們九卿似乎亦持有遺詔一份，或亦可取出展示一番嗎？”

        大司農死死地盯著含笑的顧辭源，手中卻在打開錦盒，卻亦讓他們大驚失色。

        “如何？各位大人怎么一個個改換了面目了？莫非錦盒中沒有遺詔？”

        “不可能，這不可能啊”楊恒畧傾倒著錦盒，似乎要從空然的錦盒中倒出些東西來。

        “小王料想是先帝知曉爾等有不臣之心，便刻意暴露遺詔藏于我宮中的消息，好教張貴義與你們通風報信，可惜先帝將真遺詔置于皇后娘娘處，如此一來，興許是特制的遺詔被你們看過，便自行毀去了，小王嘗讀過此巧術，用些天材地寶特制紙張，可教紙張自己融于氣中，而眾大人打開看過，自然將遺詔露于氣中，這不，便自己融去了，列位大人，依舊棋差半著”顧辭源笑起來“多謝陸大人提醒，小王才想起還有張貴義此人，此人情況我已查明，果是偷竊宮中珍寶私鬻，料想此半塊玨，是從張貴義處所得，不然，小王自喚他來證，若證實，大人便是欺君之罪，當滿門抄斬”

        “是又如何？”楊恒畧道“臣替京中百姓請愿，請殿下讓位，否則京中百姓暴起，非殿下一人之力可救啊”

        “威脅小王？”顧辭源蹙眉，似乎不屑非常“恐怕大人口中京中百姓是豪右而已，何來百姓一說！”

        “臣豈敢威脅殿下？就算臣答應，其他大人亦不答應，若殿下不信，請過問衛尉卿大人”

        “殿下，臣可證實，果有此事”衛尉卿說著話，不知從何處圍上來眾多持兵禁衛，正一步步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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