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他生得好,騎馬的時候連陰柔之氣都斂了去,遠遠的看上一眼,便知道是個英俊不凡的青年了。
聞予錦戴上帷帽,像沒看見一般,抬腳登車。
這人來,準沒好事!
“等一下!我有話要問。”
他一說話,聞予錦的速度更快了。
然而,下一剎,一根冷箭照著聞予錦的后心,直直而去。
這箭來的太快,太突然,毫無預兆,好像算準了她會從此處經(jīng)過一般,幾乎一發(fā)必中。
躲著的人,露出一雙訝異且滿意的眼睛。
“姑娘!”云珂大喊,想要去拉,但聞予錦已經(jīng)從馬車上掉了下來,馬車又臨著水,她從馬背上滾了一道,直接跌進冰冷的湖里。
湖水掀起一個不小的水花,聞予錦只感受到透徹骨髓的冷。
她清晰的感受到,她在下墜,越來越喘不過氣,周圍都是紅色的,是她的血。
她知道,她又要死了。
可是實在有些厭煩這種死法,兩次了。
徐叡你個王八蛋啊,這回又是你惹的吧?
好像心里罵他一句,因為溺水帶來的憋悶感和疼痛感就會少一些。
還有,從小學了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為什么沒有學鳧水呢?
太失策了!
掙扎了一會兒,原先刺骨的冷已經(jīng)感受不到了,她的意識逐漸模糊。
爹,娘,我來陪你們了。
手腳越來越重,掙扎不動了。
應該很快了。
下一瞬,她被一股力量拉住,再而后,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回到了國公府熟悉的床上。
“您醒了!”菘藍放下銅盆,快步走了過來,再一開口差點哭出來:“姑娘,你可嚇死我了!你流了好多血,湖水都染紅了,嗚嗚……”
聞予錦揉揉脹痛的頭,緊接著后背就扯著一陣一陣的疼,只不過剛坐起來,身上就出了一層汗。
“我又回來了?救我的是誰?”
菘藍吸吸鼻子又打濕帕子給她擦臉:“是世子危急關(guān)頭趕過來了。”
“我睡了多久了?”
“今天是第四天。”
“世子呢?”
“出去了,不過晚上肯定回來,這幾天他每天都回來。”
“那什么郡王呢?暗中放箭的又是誰?”
“郡王被打成了豬頭,世子去找人算賬了。”
……
窗外開始落雪,是京城的第一場雪。
聞予錦落水的那個湖邊,徐叡正在和一人對峙。
對方身材嬌小,做男裝打扮,頭發(fā)束成利落的馬尾,一雙眼睛桀驁凌厲。
“是不是只有這樣,你才會主動找我?”韓嬌娘的嘴邊甚至噙著一抹笑:“拔劍吧。”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韓嬌娘聳聳肩,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你不愛我,我早就生不如死。”
徐叡怒火熾燒:“所以你就去殺棽棽?”
“呵,呵呵。”韓嬌娘忽然笑了:“瞧瞧,你可是喜怒都不露聲色的徐叡呀,我都記不得你多少年沒露出這樣的目光了。看來還真是上心了,那我這一箭也不冤。”
只是到郊外打個獵,誰知回來的時候,會碰上聞予錦。
她當時正背著箭囊,里面還有十來支箭矢,不用總覺得可惜了。
徐叡冷笑:“你認就好,拔劍吧。”
“拔劍就拔劍,你以為我不敢么?”韓嬌娘利落的挽了個劍花,率先出招。
兩人系出同門,招式路數(shù)都是一樣的,韓嬌娘喜歡和他比斗的時刻,那時候,他們親昵沒有嫌隙。
劍氣帶動雪花墜落的方向,韓嬌娘還以為和之前一般,努力一下能打個平手,誰知十來招之下,她的劍就落在了地上。
虎口處被震得一陣痛麻,她苦笑:“原來,之前都是你讓著我?那你為什么先變了?”
雪越下越大,簌簌的抖落下來,落在徐叡的發(fā)頂和張揚的眉梢:“我沒變,變的是你。”
“不。”韓嬌娘反駁:“若你一直喜歡那個死了的,我也不至于跟一個小姑娘動氣,那一箭,不會致命,最多讓她吃吃苦頭罷了。”
她沒想真的殺了聞予錦,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十幾年的情誼,比不上一個沖喜新娘。
“憑什么?我的人要吃你的苦頭?”
韓嬌娘一震,他的人?
徐叡卻懶得廢話:“你以為你是誰,想以此來判斷你和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孰重孰輕?”
說完,他拉滿弓,直接射中她的右側(cè)肩胛骨下方,韓嬌娘似乎忘了躲。
看著韓嬌娘捂著箭,露出痛苦的模樣,他搖頭:“什么時候起,你覺得人命都可以拿來成為試探的工具呢?習武的初心,都忘了?”說完又是一箭,不致命,卻也要她疼。
韓嬌娘忍痛上前,不知是痛得還是心里難受的,臉上涕淚縱橫:“徐叡,我道歉,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么選她不選我!我們十幾年的情誼啊!只要你能接受我,我不介意做妾。我們曾經(jīng)不好么?只要你說一句喜歡我,就是立時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么?我對于你只有兄妹之情,從來沒有過半分逾越。但從你射出那一箭開始,我們之間的兄妹情誼也沒了。”
韓嬌娘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wěn)。
徐叡卻不再在意了:“還有,我沒有納妾的打算,這一箭是我替我的夫人討回來的,我不殺你只是看在師父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你不要自作多情。”
韓嬌娘愈發(fā)不甘:“我自作多情?你怎么能這么狠心?”
“呵,我真正狠心的時候,你沒見到。”徐叡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從此以后,你我之前,再無相欠,如同陌路。若你還要對棽棽不利,我必取你首級。”
說完,不再管身后的哭號聲,大步離去。
韓嬌娘終于忍不住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像是剜了心肝,痛到不能自已。
茫茫天地間,只剩下她一個,只有雪落個不停,仿佛要掩藏一切悲歡與骯臟。
……
徐叡回到國公府,聽說聞予錦醒了過來,步子不由加大。
等看到聞予錦拿著調(diào)羹小心的喝粥后,整個人才松懈下來。
他看聞予錦,聞予錦也抬頭看她。
她知道氣勢不能弱,肯定是太后的人動的手,所以根節(jié)還是他!于是,她放下調(diào)羹,惡狠狠的與他對視。
心里虛那是心里的事情,臉上一點不能露出來!
徐叡明知她是虛張聲勢,也不戳破,只跟她比了比嘴角。
聞予錦揚眉,一臉問號,嘴角?
他摸嘴角干什么?看半天才明白過來,他是說自己的嘴角。于是,她抬手去摸……
糟糕!是一粒米!
一粒米壞了一個人的氣勢啊!
出師未捷氣勢先衰。
徐叡見她終于明白過來,自己去了盥洗室,身上沒沾血,但也許沾染了氣味,還是洗一洗的好。
等收拾好,聞予錦也吃飽了。
徐叡帶著一身的濕漉漉直接坐在了床邊,聞予錦的身邊:“吃飽了?能聽我仔細說了?”
聞予錦往后縮了縮,后背又是一陣疼:“查到兇手了么?”
徐叡直接上手去捏她的臉:“還在跟我演,顧左右而言他。”
“我沒有!”
“聲音倒是挺響亮,看來恢復的不錯。”
聞予錦忽然泄了氣:“信上都說清楚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不要鬧得太難看了……”多尷尬呀。
徐叡嘆氣,她確實不聰明,小時候不聰明,長大了還是笨的慌,自己只能多些耐心,好好說清楚:“我怎么會舍得讓你當替身?江淮棽。”
說完,他定定的看著她。
意料中的,看到她臉上的呆滯和驚詫。
“你說什么?你說誰?你到底是誰?”
徐叡再度上前,小心避開她的傷口,去靠近她:“江淮棽,你怎么能理所當然的把我忘了?還喜歡上了別人?”
“我……我我我,你究竟在說什么!”
經(jīng)過一場磨難,徐叡不打算再給她逃避的機會:“我喜歡的人,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她叫江淮棽,我愿意為了她傾我所有,百死不悔。”
不知何時,聞予錦落下淚來:“那你為什么不早說,你是怎么認出我來的?你又到底是誰?”
徐叡滿是厚繭的手拂過她細膩的臉頰,幫她擦去淚水:“我曾經(jīng)有個名字,叫徐三又。”
“徐叒?是你!可是你變化也太大了。”
說道這里,徐叡后退兩步:“第一次見面你我還小,第二次見面,我一直易著容。”
聞予錦點點頭:“難怪了……那時候我還小,還沒有研究這些易容術(shù),不過你說還有第二次見面?是什么時候?”說完,又去看徐叡:“那你……又是怎么認出我的?”我可是從頭到腳都換了個人。
徐叡撓撓她的發(fā)頂,手感令他沉迷:“太多了,你的習慣,微小的動作,你的畫,那種畫法我只見你用過,再加上沈媽媽對你的熱情,沒少給你送鮮花吧,不計回報的,還有,你為何去祭拜康肅公?”
一時間太多信息,聞予錦眼睛瞪得溜圓:“我爹旁邊,我的墓碑,是你立的對不對?”
徐叡曲指彈了彈她的額頭:“還不算太笨。”
聞予錦捂頭:“本來聰明的,被你敲笨了,賠錢!”
“還好意思要賠錢?你怎么不賠我半條命?”徐叡哪里有這么容易放過她,他從懷里取出封信:“這就是證據(jù)了。”
“這不是我留下的么?什么證據(jù)?”
徐叡整個人貼過來:“將來,等你我老了,兒孫繞膝,萬一有誰問當年是誰先動的心,我就可以把這封信拿出來了……”
聞予錦的臉都紅透了:“誰要跟你兒孫繞膝?還我!”
“不還。”徐叡直接握住她伸過來要搶信的手:“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親近,又怕嚇著你,如今……可算是如愿以償了。”
“你怎么這樣啊!誰跟你如愿以償!”為老不尊的,又臉紅心跳的。
徐叡再度認真的看著他,微微上挑的鳳眸帶著灼灼的熱浪:“小姑娘,我對你覬覦已久,如今怎么不算如愿以償?”
“我……你……”
徐叡看她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好,嘴角眉梢飛揚起無盡的喜悅,故意逗她道:“看來你不愿意說這個,那不如來說說,你是怎么喜歡上別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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