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頭，正好看見布魯斯推門而入。

        莉娜的手上還拿著那杯淺咖啡色的喝完了一半的咖啡，熱乎的咖啡冒著一縷縷白煙，如同莉娜此時涼涼的心情。桌上的電腦還亮著，時間好似錄音機被按下了暫停鍵般停滯住了。

        兩人面面廝覷。

        莉娜方才剛降下去的腎上腺素又一下子飆升起來。她的心臟跳得快到快要突發心臟病的程度。要不是莉娜面對的是她的父親，說不定她會以為自己被愛神丘比特的箭給射中了。

        最后還是布魯斯率先打破了沉默：“莉娜，這么晚了，你還在學習嗎？”

        他意示了一下莉娜剛才在慌亂之中，眼疾手快地打開的那份搞金融的下屬傳來的報表。

        “是的，”莉娜昧著良心地承認了，“我今晚學習學的太入迷了。”

        “原來是這樣，”布魯斯看起來有些疲倦，他的頭發看起來亂糟糟的，“我剛才餓了，起來吃點夜宵。”

        聽得她都餓了。莉娜故作鎮定地說：“正好我也餓了，我也出去吃點宵夜吧。”

        才反應過來她自己在說什么的莉娜想給自己來一巴掌。哦，天啊，剛才她都在說些什么胡話啊！

        莉娜往布魯斯衣領覆蓋住的附近掃了一眼，看到了一個已經結痂了的傷口。他倆心知肚明，剛剛說的宵夜不過只是個謊言。

        布魯斯觀察了一下他的女兒與她的電腦和咖啡：“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談談。”

        這對父慈女孝的父女就這樣一前一后的走到餐廳。

        他們就這么與坐在餐桌前的提姆和達米安碰上了。

        但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平靜，仿佛在進行著一些“夜間活動”的時候，碰到一個你意想不到的家庭成員是件很正常的事。

        迪克這時從樓上下來了，他看上去有點開心：“布魯斯……”

        他臉上喜悅的表情在瞧見莉娜時呆滯了一秒，又恢復了正常：“莉娜，你也下來吃宵夜嗎？”

        迪克的表情轉瞬即逝，但足以讓莉娜看清楚了。看來還是有一個人是正常的嘛，她有點欣慰。

        達米安不耐煩的砸了砸嘴，拿了把劍就跑到花園里去了。

        布魯斯看起來糾結了一下用詞，大義凜然地說：“你應該早點睡，熬夜和喝咖啡對你的身體不好。”

        迪克和提姆看起來都很贊同，他們都聞到了莉娜身上的咖啡味和牛奶味。

        莉娜努力的維持自己的表情不要目瞪口呆。她父親自己都才泡完女友回家還沒睡呢，怎么可以這么理直氣壯的要求別人不要熬夜，早點睡？

        再看看迪克，傳說他是個情史比布魯斯還豐富的人，估計是和布魯斯一塊出去了。提姆出現在這她也不是很奇怪，他被布魯斯壓榨勞動力的新聞早就遠近聞名了。還有達米安……他還在當他的用阿爾弗雷德的話來說的“職業園藝師”。

        哈，一家人都沒有睡。莉娜和提姆年紀差不多，他不去管提姆和比他們都小的達米安，反倒和她說這種話！

        布魯斯見莉娜的眼睛在幾個家庭成員的身上挨個停留了一下，他咳了一聲：“達米安他是被我們回來的聲音吵醒了，往常他很早就睡了。”

        他知不知道他的話聽起來很很真誠，但他的行為告訴別人他其實在心虛？

        小傻瓜才會信你，你這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莉娜也用很真誠的表情看著她父親的臉：“我剛才喝的不是咖啡，而是咖啡味的牛奶。”她看見幾個人的表情有些不相信，試圖接著再搶救一下自己，“這就和咖啡味的屎和屎味的咖啡一樣，是有區別的！”

        好家伙，聽聽，聽聽。要不是他們親眼在蝙蝠洞里的電腦前看到了監控，他們說不定也可能會信了。大家在心中默默地把莉娜說謊能力的等級又提高一大級。迪克和提姆眼神隱晦地對比了一下布魯斯和莉娜，他們胡扯的能力都那么強，該說這二人不愧是父女嗎？

        見幾個人還是那副不相信的表情，布魯斯也不說話，就這么靜靜地看著莉娜，她干脆不再瞎編亂造。畢竟她也快成年了，喝點咖啡又怎么了？提姆可是小小年紀就管理韋恩企業那么龐大的一個公司，要是說他不靠咖啡續命，莉娜第一個不相信。

        布魯斯顯然已經在心中下了定論，也不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而是一臉嚴肅地問：“現在既然你已經回韋恩莊園住了，你現在的學習進度怎么樣了？是打算請之前的家教過來上課，還是重新請家教？”

        莉娜在心里思量了一番。她的課程早就學完了，以她的水平，拿到經濟學博士之類的不是問題。從小她在托拉斯時，勞瑞恩就給她找了很多名校大家來上課。而且除了扎實的理論基礎，她也有很豐富的實踐經驗。

        再加上她以前在哈里斯莊園時，也是經常出去世界各地處理事務的。現在在請家教過來，反而是在耽誤她的時間，也讓她很難找到借口整天出去。

        她的老師不就是給了他們一些好處，讓他們匯報一下莉娜的行蹤嘛，至于上課這回事，那個人是清楚她已經上完了的。好在他們還沒喪心病狂到在房間里裝監控和竊聽器，但除此之外也差不多了。莊園內的監控和竊聽器的數量多到饒是見慣了的她也有些頭皮發麻的地步。

        莉娜晃了晃腦袋：“多虧了韋恩的良好基因，我已經把課上完了。”

        一時之間，大家竟不知道莉娜的話究竟是在諷刺還是出自真心實意？

        莉娜可冤了，這個鍋她不背。她是真心覺得她父親還是很聰明的，可惜不務正業，整天花天酒地，除此之外偶爾匯報一下她的行程而已。不過莉娜敢賭上她的學識，雖是這樣她的甜心豬豬爹還是挺愛她的，就像她也愛他們一樣。也許……這也是愛的一種方式？以密集的監控來確保至少在韋恩莊園里，她身體突發什么毛病也能快速搶救過來？

        “那你之后打算做些什么？”布魯斯一副標準的好父親模樣，詢問著女兒的未來生活規劃。

        “這個嘛……”莉娜回憶了一下她從小到大的夢想，興高采烈地說，“反正我有錢，我要癱在家里面睡大覺，天天吃好喝好睡好就完了。”

        布魯斯的表情看起來有點一言難盡，他努力的尋找合適的用詞：“還有……別的理想嗎？”

        莉娜一副沒有聽懂他的話的樣子，想了想：“有啊，不記得我有沒有和你講過，我挺喜歡出去旅游的。”

        他看起來好像松了一口氣。出去旅游總比癱在家里好吧？再加上哥譚的復雜情況，離開哥譚對于莉娜這種普通人來說也不失是個好的選擇。

        “出去旅游增長些見識也是不錯的，只不過你要帶上保鏢……”

        “那就這么說定了，”莉娜前面鋪墊的那些就是在等這個。她不等她父親說完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笑容和布魯西寶貝一樣像吃了一噸蜜糖似的，“我下周要出去旅游一趟。”

        “去哪里旅游？”布魯斯反應過來他被套路了，但他也不惱。

        本身沒喝多少咖啡的她反應有些遲鈍：“就是出去旅游……”

        她的父親表情不變，平靜地問：“你說出去旅游是要去哪里？”

        莉娜暗罵一聲。大意了，就她剛才的那個反應，是個懂行的人都能看出來她肯定哪里有問題。她第一次那么真摯地祈禱她的家庭成員不會識別謊言。

        她決定隨機應變。她看起來意識開始朦朧了：“是去紐約……”

        大家看見莉娜話都沒說完就困得睡著了，臉也朝桌子栽了下去。

        她沒摔成，因為布魯斯一把拉住了她。莉娜在心里直呼萬幸。她賭對了。

        布魯斯有些無奈。他抱起了他女兒，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眉頭：她太輕了。

        莉娜閉著眼睛感覺到布魯斯抱起她一路回房間。她本想裝睡的，卻在父親強壯有力的懷抱里，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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