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娜戴著面具進入托拉斯的地盤。一路上面對不停地打招呼的下屬們，她也淡然地頷首回應。

        任務說明上面寫著今天的任務對象是米勒企業的ceo艾瑞克。原先她以為任務已經結束了，誰知勞瑞恩那邊發現米勒企業似乎并不那么簡單。

        乍一眼看上去，艾瑞克是被欺下瞞上的下屬們耍得團團轉的傻子。不過經過調查發現，他對這些事是知情的，而且實際上米勒企業還有別的反人類項目。

        莉娜輕車熟路地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走廊。這些走廊像迷宮似的七拐八繞，但在熟悉的人看來，他們實際上還是有極大區別的。

        這塊區域專門用來關押托拉斯抓到的人。一如既往，走廊上空無一人，只有燈還像忠誠的騎士一樣守在原地，散發著森白的冷色光芒。在這種場合下，被關押的人不但不會聯想到光明和希望，反而會感覺到茫然與恐懼。

        而在走廊向旁如同蜈蚣的多足一般，七拐八拐地延伸出不計其數的牢房。在莉娜前往目的地的路上，不時聽見旁邊傳來幾聲讓人不寒而栗的尖叫。

        要是她邀請恐怖片劇組來拍戲，估計會賺一大筆錢吧。不過這樣不太好，萬一被嚇到的是恐怖片的演員，他們說不定要求托拉斯賠一大筆的精神損失費。

        隨著莉娜行進的深入，尖叫聲也逐漸消失了。走廊的燈光也越發黯淡無光，地上投下了大片大片建筑物的陰影和莉娜的影子。空空蕩蕩的走廊上只有她的腳步聲在回蕩。

        從始至終，莉娜的步伐節奏沒有一絲的變化，仿佛她是個沒有自主意識和情緒的機器人，一點兒也不受到外界的影響。亦或者，是早已習以為常。

        待她站在審訊室門口時，已經聽不見有絲毫的尖叫聲。說明這里關押的人要么是塊難啃的硬骨頭，要么就犯了很大的事。

        那又如何呢？莉娜不會畏懼任何挑戰。

        她推開了泛著金屬光澤的門。

        一進門，一股濃重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是那些人迫不及待開審了嗎？不，這個ceo還好好的坐在一張桌面是透明玻璃制的桌子前，血腥味并不是他留下的。

        莉娜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審訊室的上空有一道橫著的木梁，上面掛著有些脫漆的鐵鏈和手銬。二者皆血跡斑斑，一看就知道是它們之前的使用者在疼痛到不停地掙扎之時，日積月累磨出的血留下的痕跡。

        地上和墻壁上也沒好到哪去。潔白如雪的墻壁上，大塊大塊斑駁的暗紅色斑塊鑲在其中。仔細聞一下，還會有一股難聞的消毒水的味道。這是人的血在反復清洗過后依然留下的印記，它們都在無聲地向人訴說著這里曾經發生過什么樣的事。

        莉娜穿的明明是長筒皮靴，卻像高跟鞋一樣在地磚上踩出了啪嗒，啪嗒的聲音。

        原本側對著她坐的艾瑞克在聽到她發出的聲音時就轉過頭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

        “噢，一個小女孩，”這個男人即使在被人關押的時候依舊衣冠整齊，他咧嘴一笑，“怎么，你們已經廢物到要一個小女孩上場的程度了嗎？”

        “我才不是小女孩！”女孩立馬反駁他，“我可是有——豐富經驗的人！”她雙手叉腰，努力營造出力壓他的氣勢。

        “豐富的經驗？我看是只有理論經驗還差不多吧？”艾瑞克調笑著說。

        “你——！”

        他看見女孩的眼睛不易察覺地飄移了一下。啊哈，這是個菜鳥。要是場合不對，他真想用尖酸刻薄的語言來大肆嘲笑一下抓他來的人。

        女孩似乎僵硬了一下才想起來手上還拿著一杯水。她像是個不會實踐的書呆子在背教科書似的，手忙腳亂地把手上拿著的那杯水放在他的桌上，眼睛在牢房里亂瞟了一下，才站到了他的對面。

        她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好吧，你說對了。就是一個可惡的女人看我特別不順眼，以我理論學習勉強還過得去作為借口，故意把我弄到這來的。”女孩看起來憤怒到口不擇言的地步，也不在乎是和誰說話了，“她還說什么要是我不行，就要往死里整我。還要派個人來讓我看看，這種無所謂的任務我都做不下來是得有多垃圾。”

        艾瑞克的眼珠子轱轆轱轆地轉了一下。他一進來就觀察過審訊室里攝像頭，這個女孩還是有點聰明的，以屋子里攝像頭的位置，拍到的畫面就只是兩人對峙著一動不動的景象。

        女孩顯然沒注意到。她沮喪地捂著臉，聲音里滿是懇求的意味：“來做個交易吧。你喝口水，然后隨便說點什么糊弄一下，這樣我也好過你也好過。”

        “憑什么我要幫你呢？”他像引誘亞當夏娃吃下禁果的那條蛇，十分狡猾地笑了，“現在是你在求我。”

        “……”這個可憐的女孩像一只被傾盆大雨淋濕了的瑟瑟發抖的小貓，她有些無措地看著艾瑞克，一時語塞。

        “好吧——好吧，要記住，現在是你在求我，我要先吃飯。”他自從被提溜過來開始就沒有進食和飲水過了。

        他隨手拿起水杯，喝了幾口水。

        “好、好，你等我一下。”女孩抓了抓她的頭發。

        突然，她一個手刀朝男人臉部劈去。男人一下子愣住了，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告訴我，你叫什么？”莉娜完全沒有了剛才可憐兮兮的模樣，仿佛剛才發生的事只是一場夢。

        男人說出了他的名字。

        她又挨個問了他的年齡、性別，艾瑞克都一一回答。

        她的問題層層推進，逐步深入男人的潛意識。她的聲音富有磁性，聽起來悅耳又能使人產生信賴感。她的節奏不急不緩，技能使用起來顯然已是爐火純青。

        莉娜就像一個技藝高超的音樂家，演奏著一場美妙無比的音樂會，而音樂的旋律逐漸激昂，樂曲即將迎來高1潮部分——

        她問出了此行的核心問題：“米勒企業實際上到底在做什么勾當？”

        有問有答的艾瑞克突然不回答了。莉娜正疑惑是不是問題問得太過寬泛導致他在這種狀態下無法對問題做出回應，就看見艾瑞克的嘴角和耳朵忽然流出一些血。

        怎么回事？他嘴里也不可能有毒藥啊？他剛被抓過來就已經被檢查過了的。

        莉娜連忙上前扒開艾瑞克的眼皮檢查了一下。該死的，他的瞳孔已經散大；再用手電筒一照，瞳孔的對光反應也完全消失。

        她的手無力地垂下，按著藍牙：“他死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沉靜地給予回應：“馬上會有人過來檢查。”

        “勞瑞恩？”莉娜有些意外。他不是把她當做工具人對她漠不關心，一個人跑去逍遙自在的嗎？怎么可能恰好路過？

        勞瑞恩從門外進來了，但即使發生了這種意料之外的事，他的面上依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

        他低頭看了一眼艾瑞克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們一起靜靜地站著，等待醫務人員的到來。

        而莉娜看的是勞瑞恩，她的心中有了一絲明悟。

        ——他在關注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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