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哨響
我順著他的視線向上看去,連個人影都沒有,但我篤定這四周埋伏的人肯定不少,就是不知道秦王為什么要將自己的親兒子關在這種地方。
我伸手將他附在我唇上的手指拍掉,皮笑肉不笑道:“多謝公子提醒,時候不早了,告辭。”
他肯袒露自己的身份,就是對我最好的暗示,這是一場截殺局。
我叫醒剛剛?cè)胨难Τ兀鲜雷咏杞o我們的斗笠,策馬趕去了魏州,如今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公主的封地了。
原本感嘆天公不作美,原來是天公作美,將我們逼停在半路,不然真去了明州,那才是身首異處。
“阿姊,為何走的這么急?”天蒙蒙亮時,我們找了家早點鋪子歇腳,薛池迫不及待的開口發(fā)問。
我看了看四周,確定周邊都在各忙各事后,向薛池解釋道:“之前樓家兄妹找來,就代表了秦王知道我不在都城,那晚四個人嫌疑最大的告密者就是郁尚,結(jié)合我之前對郁家的婚事并不感興趣,他那么聰明,肯定是猜到了我知道了什么關于他的秘辛,所以利用這個遲到了數(shù)個月的罪名,讓我對他的‘背叛’與身份好奇,親自去明州一探究竟,然后掉入他遠程操控的陷阱里。”
薛池聽我說完,一臉驚愕的看著我,又問道:“那你是怎么知道這是個陷阱的呢?”
“那晚,我細看那位張公子,分明與公主十分相像,我想我猜的沒錯,但他不知為了什么,竟肯向我袒露身份。”我喝了一口粥,繼續(xù)道:“釣了大魚要收竿,打進了老巢都不動手,那必然是在別處等著我。”
“等等…我怎么聽不懂呢?”薛池打斷道,“與公主十分相像?”
“你可記得那晚樓弗的話?”我用余光掃視著四周,謹慎道。
“這…這…太離譜了吧。”薛池被我的話驚得結(jié)巴起來。
“你知我知就行,世上沒有唯一人而忠的道理,我們忠的只是我們自己所相信的,這是你我的保命符,也隨時會成為你我的催命符。”我對薛池沉聲道,他的雙眼迸發(fā)出堅定的目光向我點了點頭。
薛池雖蠢但聽話,于我而言,這就足夠了。
如今知道了郁尚是八成是秦王的人,而他與嚴楓不一樣,他不是沖我而來是沖穆氏而來,外祖父曾是舊朝老臣,他認得嚴楓的身份都不認得郁尚,看來秦王將這顆棋子藏得夠深的,明州郁家支持秦王,那郁尚與郁家到底是何干系呢?
在我沉思之時,前方鋪子突然起了爭執(zhí)。
世道不太平,匪患橫行,小道上搶不到了竟還跑到了官道上。
“薛池,我們趕緊走。”我悄聲道,拉著薛池就打算溜,誰知剛起身,就遇到了兩個流氓堵路。
“呦,看二位這身裝扮身上應該有不少值錢的吧?”流氓甲說著,猥瑣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很快又聚來了幾個流氓。
“我們可是朱老爺招募的正規(guī)軍,朱老爺知道嗎?前面祁縣的大官朱老爺。”流氓乙自吹自擂道。
看來哪哪都警惕起來了,竟然還有人私自招兵買馬,膽子可真大。
“我看你長得不錯,不過我們朱老爺喜歡年紀小的,你倒是可以陪我們玩玩,我們免了你的過路費,怎樣?”流氓一邊說著一邊搓著雙手,簡直就像蒼蠅成精了。
不等我開口,薛池一刀將他封了喉,出劍之迅猛讓其他的流氓紛紛向后退去。
看來他跟著公主,武藝又精進了不少。
“你敢殺官差?你找死!”流氓指著薛池怒罵道,但也是虛張聲勢不敢上前。
“官服、令牌、佩刀你們一個也沒有,是哪家的官差?”我嗤笑道,不想再多做停留,拉著薛池就向馬匹走去。
剛坐到馬背上,腳下就匍匐著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他們發(fā)絲紛亂不停的磕著響頭:“求求二位救救我家小女吧,她才十二就被那姓朱的強占了去!”
我與薛池交換了下眼神,掉轉(zhuǎn)馬頭就準備繞開他們走,誰知那中年男子一把拉住我的韁繩,力氣之大險些將我拽倒在地。
這當真如郁尚所說,亂世要做假土匪。
我頓時怒火中燒,這擺明了是看我們勢單力薄又不把什么朱老爺放在眼里,抓住了救命稻草就使勁兒薅。
“小姐,求求您求求您…我們也是真沒辦法了,您…”男子哀求著。
我不予理會,一甩馬鞭,馬兒驚叫,拉著男子一起拖行,不過一會兒男子松了手重重的摔倒在地,再不松他就要被馬踢踏成肉醬了。
“阿姊,為何如此對那可憐人?”薛池追了上來,問道。
“我等并非神佛,不是見了惡就要揚善的,如今區(qū)區(qū)小縣的地方官就敢招兵買馬,可見事態(tài)嚴重,保不齊就這幾日了,趕緊趕往魏州找公主才是。”我一邊騎馬一邊說著,喝了滿嘴的風。
過了幾日,我們到了魏州,朝廷果然發(fā)生變動,邊關外敵來犯,陛下借此機會要回兵權(quán)派蘇裘出征,可一向愛民的蘇裘卻遭到了各個世家與百姓們的抵制,紛紛推舉周家父子去邊關平定戰(zhàn)事,朝廷無奈,邊關戰(zhàn)局火燒眉毛,只得尊崇民意。
不過,周家父子并沒有去邊關,戰(zhàn)事就出乎意料的平息了。
內(nèi)閣震怒,紛紛上書請旨陛下降罪周家,一人一口周家意圖謀反,通敵賣國。
周家起兵,與公主一起,清君側(cè),劍指主張變法第一人的許尚書。
戰(zhàn)事如煙火,零星一點就可燎原。
人們仿佛習慣了過去幾十年的四處亂戰(zhàn),此役打響,各處都有不同的旗幟紛紛冒出頭來。
我在城墻上看著流離失所的百姓痛苦哀嚎,深深的嘆了口氣,這是上位者們共同的意志,并非我能左右的,我可以做的,就是讓自己、自己的家人不變成城樓下的百姓。
“此城之后就是臨州了,明日本宮就要啟程去與周將軍父子會合,今夜可來泡湯?”公主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后,與我一起俯瞰這亂世。
“自然是好的。”我興致缺缺,公主與周家父子兵分兩路,一路自上而下攔截皇帝去路,一路從公主封地直搗皇門。
“周如曜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有他在,你大可放心。”公主安慰道,她以為我擔憂之后的戰(zhàn)局。
“駙馬的功績,臣自是聽過的,臣很放心。”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隨著公主一起坐上了去溫泉別院的馬車,車外是流民紛擾,車內(nèi)是一片欣然。
到了別院,我與公主寬衣解帶后一起泡在了湯池中,這是一處天然的泉眼,水溫舒適,催人困意。
“議事監(jiān)軍不比行軍打仗輕松,可是后悔上了本宮這條賊船?”公主接過一旁侍女手上的梳子,走到了我身邊幫我梳著長發(fā)。
“怎么會,若是沒有公主,我還不知在何處茍活呢。”我輕笑道,接過了一旁侍女遞來的果酒,果酒鮮紅,如飲鮮血。
“思嬋,本宮知你良善,但這世上,豈有兵不血刃之役?”公主說著,放下了梳子拿起了酒杯,“我相信,我們推翻這亂世,將會給他們更好的生活。”
我們?這是公主第一次在我面前自稱‘我’,若說心中沒有觸動是假的,但她確實在畫大餅是真的。
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淡淡的應了聲好。
泡完澡后,我與公主在寢室小酌,仿若身臨世外桃源。
說著說著,公主將一把鑲嵌著無數(shù)寶石、異常華麗的短劍賜給了我。
我起身掂了掂寶劍,實在是有些重的揮不動。
公主繞道我身后,玉蘭花的清香縈繞在我鼻尖,她握住我持寶劍的雙手,嚓一聲,寶劍出鞘,寒光盡顯,劍身倒映著我與公主的面容。
“此乃玄鐵所鑄,無堅不摧。”公主在我耳邊說道,酒氣縈繞,她醉了。
“殿下,臣并不會用劍。”我側(cè)頭與她說道,她的臉近在咫尺。
“有些寶劍是用來殺人的,有些寶劍是權(quán)勢的象征。”她說著,又將劍合上。“若是醉了,就在此休息吧。”
月色沉沉,我抬頭望去,天上好像有兩個月亮,數(shù)了半天數(shù)不清,只好合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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