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換一
臨州城是兵家必爭之地,宣平侯造反時早已將此地重創。
我作為監軍,薛池作為周如曜的副將,州府又是我三姥爺。我與薛池,向臨州百姓與鄉紳貴族保證,宣平侯的那場屠殺,將會是臨州至此之后最后一役。
兵不血刃,城門打開。
臨州常經戰事,是真打不動了。
有外祖父和父親做保,臨州全城喜迎公主的軍隊,連帶著平州、常州數城連開。
就在我們都以為,如此簡單就可以直達京師與公主匯合時,異軍突起,西北士族起義,以謝家為首的;逝蛇B奪十城直至臨州城前的黍縣。
我與大軍此時身在常州,只覺天旋地轉。
呵,在這兒玩貪吃蛇呢。
常州可真是個好地方,一個我的噩夢開始的地方,每每到這個地方就沒好事,待公主登基后我一定要將此地改名。
周如曜很快下令,嚴楓與薛池回去駐守黍縣,以待謝家軍,我們得趕緊去與公主他們前后夾擊奪下都城,不然就要被皇宮反包圍了。
夜色像一塊厚重的帷幕,掩蓋了天空中的星辰和月光,夏夜的風并不算涼爽,但我卻渾身戰栗,就像是親人中的心靈感應一樣,眺望著臨州城的方向,我的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報———,謝家軍夜襲黍縣,大軍退守臨州城,薛副將不知所蹤!北潢J進了軍帳,仿佛是預料之中,我想也沒想,拿起馬鞭,直奔臨州城。
周如曜帶兵緊隨,如今也不得不注意身后這只虎。
常州至臨州的路于我而言太過熟悉,熟悉到我已經可以做引路者的程度,路上,我始終抱有著一絲希望,自私的想,哪怕是敵人的陷阱,哪怕回了臨州常州立刻被皇城軍霸占,那也比薛池不知所蹤強。
直到到了臨州,我看見了形單影只的嚴楓時,我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說不出什么感受,只是覺得為此努力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本將軍不是下令守城的嗎?薛副將怎么會中埋伏不知所蹤?!”一聲怒喝傳來,是威風凜凜的周如曜,他大步走進營帳,自帶威壓,滿場靜謐,無人敢應答。
他直直的看向嚴楓,眼神中滿是懷疑。
“抓走。”他二話不說,向手下吩咐道。
“不是他。”我已無力再爭辯,只能輕聲否定著。
“薛思嬋,那是你親弟弟!”周如曜不可置信,“你弟弟不知所蹤!你還要袒護一個立場不明之人?!他為秦王效命多久,為公主效命才多久?你怎知不是他設計坑害薛副官?!本將軍分明下令守城!薛副官為什么會被敵方引誘?!為什么會帶領一隊人馬下落不明?!”
“敵軍將領前來挑釁,以薛夫人遺物為餌,薛副將怒火攻心,就出城迎戰了!眹罈骶従彽纴恚z毫沒有因為周如曜的暴怒亂了陣腳。
“薛夫人遺物?一個西部的士族怎會如此清楚其中利害,怎會有薛夫人遺物?”周如曜繼續發問。
“屬下不知。”半晌,嚴楓無奈道。
看來,這謝家軍與皇宮多有牽連,能翻得起浪的也就是秦王了,母親的死未嘗沒有秦王的手筆。
“不知就抓起來好好審!敝苋珀撞辉購U話,繼續吩咐道。
“不是他!蔽覍嵲谑菦]力氣陷入這種爭執中,縱使周如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如此帶有偏見的質疑,只會正中敵人的詭計。
“薛思嬋,你應當知道如今情況有多緊急,本將軍是為了與臨州城百姓的承諾而來,若是公主那邊出了狀況,這二十萬大軍,必須向皇城而去!敝苋珀拙娴。
“報,謝家軍主將謝將軍送來一物呈與薛監軍!币粋兵卒從帳外慌慌張張的闖進來。
“拿來!蔽疑斐鍪,接過兵卒手中的木盒。
還好,不是人頭大小的盒子,我輕輕將木盒拉開,里面躺著的是薛池的貼身玉佩。
“還說什么了?”我有氣無力道。
送來這個不過就是為了以物換物,必然是想讓我們退守平洲,把臨州讓出來。
“還說…還說…”兵卒支支吾吾,眼神在我們三個人身上打轉。
“還說什么了?!”周如曜提高了音量,嚇得兵卒趕緊跪伏在地。
“還說看薛副將俊美,想必薛監官也不賴,若是想要人,就拿…就拿薛監官換。”兵卒哆嗦道。
“呵。”我輕蔑一笑,這幫死男人還真是玩不出點花樣。
“這是赤裸裸的陷阱,你去了他們也未必會換回薛池!敝苋珀自谝慌蕴嵝训。
“嚴楓謹遵你的軍令在此守城,你要將他抓起來盤問,可有想過這也是敵方赤裸裸的陷阱?”我反問道。
“這如何一樣?”周如曜情緒激動,一臉不解。
我偏過頭去,懶得再與他爭執。這張臉實在跟周冠玉太像,要是他在,一定不會如此費力的去解釋。
“薛思嬋,我看你是色迷心智!”周如曜怒火再次上涌,“綁了,本將軍的話都沒人聽了嗎?!”
說罷,士兵齊齊上前。
“殿下御賜寶劍在此,本官說不是他就不是他!蔽遗e起了公主送的玄鐵寶劍,士兵見此紛紛下跪。
“好好好,你這個監軍本將軍管不了,明日,最多明日,想不出換回薛副官的方法,全軍撤回常州!”周如曜氣的一甩戰袍,帶著一群士兵走了,整個營帳就剩下我跟嚴楓兩個人。
我全身的力氣忽然卸去,直直向前跪倒,被嚴楓眼疾手快的扶起。
“我日夜不辭辛勞絞盡腦汁就想為母親復仇,如今竟連薛池都搭進去了!蔽页吨鵁o奈的笑看著他,心上仿佛壓了一塊兒巨石,挪也挪不走,敲也敲不碎。
“薛池不會有事的,他們要攻下臨州,必須保證薛池無事。”嚴楓在我身邊勸慰道。
這些我怎會不知,但我要的是完完整整的薛池,而非缺胳膊斷腿的薛池,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傻是傻了點,但總經歷總會變聰明的,歸根結底,我無法接受閃耀如太陽一般的人變得沉寂,尤其還是因為我。
我將這些話壓在心底,只是略顯勉強的點了點頭。
他輕聲哄著我去休息,我躺在床榻上,許是太累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半夜,我察覺到有人靠近我的床邊,我聽著那熟悉的腳步聲,心下明了,是嚴楓。
許是擔心我,他在我身邊守了許久,我大腦無比清醒,但面上還在裝作熟睡。
“阿池,不要怕,”我呢喃道,仿若夢中囈語!鞍㈡砼隳悖⒊亍
我說的斷斷續續,情到悲處竟流出了淚來,下一秒,一雙略微冰涼的手及其溫柔的幫我拭去了眼角的淚珠,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到了帳中的案幾前。
他停留了一會兒,好像在寫著什么,門開了,嚴楓走了。
我睜開眼,透過門帳縫隙,看著遠處亮起的盈盈火光,我知道自己利用他的真心很卑鄙,但薛池是我不得不救之人,皇帝是我不得不殺之人,我想要的太多,以炮換馬,我沒辦法,若是日后還能活著再見,我一定補償他。
一轉頭,我看著案幾上的那張信紙,夏夜的風吹起它的一角,鎮尺將它牢牢壓住,仿若想要獲得自由卻無能為力的鳥。
對不起,嚴楓,對不起,這回是我對不住你。
待天邊將亮時,我點燃了蠟燭,看到了信上的內容,與他在夜色中的出沒無聲不同,他的筆法蒼勁有力,透著凜然的正氣,真是可惜,我許他的,錢權給不了,真心更給不了。
又等了兩個時辰,我心急如焚,直接站到了哨臺上,不顧危險眺望著遠方,心中滿是期待又不敢太過期待,怕失望太多。
終于,在太陽升起時,那匹熟悉的、銀白色的汗血寶馬出現在我的視線里,它的背上背著一個人,那個人的身影我再熟悉不過,那是薛池。
軍營霎時間沸騰了,薛池被接下,立刻送回帳內養傷,雖說沒有缺胳膊少腿,但確實也只剩下一口氣在撐著。
我望著面前那匹身上滿是血污的汗血寶馬發呆,它抬起頭,那雙眼睛,仿佛在告訴我,這個世上已經沒有嚴楓了。
我想,我可能真的如他信中所說,這輩子都不會忘掉他了。
喜報扎堆,薛池回來的當日公主信使送了捷報來,前方勢頭一片大好,原本以為京城會兩面派兵,一邊抵擋公主他們,一邊與謝家軍夾擊我們,結果公主那邊打的太順,皇城沒有多余的余力分散到我們這邊,常州的駐軍也派人來信,城內一片安好。
如此,我與周如曜就可以著手好好對付身后的謝家軍。
周如曜不愧是天生將才,僅僅數日就奪回三城,我能做的也就是守住常州這個與我十分相沖的地方。
期間周如曜將謝家軍的人馬追擊到欽州城附近,原本來時向謝家軍敞開的城門突然緊閉,原是欽州的王氏因為陛下之前莫名其妙貶了他的官有了脾氣,謝家軍又以保皇自居,所以王氏一族故意攛掇州府關緊城門,導致謝家軍無路可逃,死傷慘重。
一場城門之下的廝殺過后,周如曜手持長槍敲了敲欽州的大門,城門立馬開了。
州府跪伏在地連連求饒,他眼睜睜的看著周如曜與他的部下是如何將謝家軍殺的片甲不留的,惶恐之際,他奉上了州府授印。
不過善變的州府,還是得到了他的報應。
我收集著各處的消息,周如曜對謝家軍這邊是一片大好,但好像物極必反的定律在我這里屢試不爽,公主那邊又傳來戰報:
周冠玉中了敵人的埋伏,失蹤了。
緊接著,我又收到了黎傾山的來信,不知道她葫蘆里面賣的什么藥,她的信上只有極丑的幾個字:“no woris”,應該是想說“no worries”結果還拼錯了。
果然,她知道劇情,但她不能說,她想試試英文行不行,但她又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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