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苦夏，在室內坐著都會感受到悶熱，學生會的干事們一商討，外面干啥都熱，干脆去西山那邊吧。山里涼快，風景也不錯。

        司思一聽是去爬山，就不太想去了，而且西山離得挺遠的，露營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全。不過沈丹紅要去，又擔心在去了沒有熟人，會不自在，就非要拉著司思一起。

        原本沈丹紅不是學生會的，聯盟的事跟她也沒關系，但是談學炎是。她跟談學炎是對象了，這次活動去的人說多不多，不過都是去玩，也不用交費。負責組織的人還怕大家不愿意來，就說可以帶家屬，帶朋友，想著人多也熱鬧。

        加上人大北大的，三個學校湊了二三十人，大家直接包了一輛大巴車，開著車就過去了，倒是挺方便。

        大巴車上人多，司思其實也沒有太多熟悉的人，大家一起也就是開過幾次會，辦了些活動，要說交情，還真不夠深。這也是聯盟組織這次活動的用意，想拉近一下大家的距離。

        車子晃晃悠悠，所到之處留下一道尾氣，上了車大家各自跟熟悉的朋友坐在了一起。沈丹紅原本還有點不好意思，她一把拉過司思，推向郁初。“司思，你跟郁初坐吧，他跟你熟一點。”然后沈丹紅就紅著臉坐到了談學炎身旁的座位。、

        司思笑著點點頭，知道她的小心思，還好自己也拉上了郁初，不然她還真要當一路的電燈泡了。

        “郁初，你坐里面吧。”

        郁初點點頭，他對這樣的團建有點不太習慣。

        當時司思也就是隨口問了他一下，本來司思也沒指望郁初會來，畢竟她知道他不太適應人多的場合。可沒想到郁初一口就答應下來了。

        卞元霜看到這一幕清了清嗓子，“司思，你把郁初保護的也太好了吧，還真當弟弟了啊。不是我說，咱們都是要走向社會的，誰還不得跟人打交道啊？他這樣以后能行嗎？成家立業都是問題吧。”

        卞元霜是跟著霍飛翼來的，自從司瑤懷孕之后，就總是很焦慮，對霍飛翼很擔心，但是又不敢過問太多。卞元霜知道霍飛翼要跟同學出游，就賴著霍飛翼一起過來了，順便替司瑤看著他。

        雖然卞元霜對自己表哥跟閨蜜的感情很自信，但架不住霍飛翼太招人了，總有些厚臉皮的往上湊。

        “成家立業當然沒問題，我能賺錢，當然也能養家。”郁初冷冷說了一句。他是認識卞元霜的，都是一個大院的，只不過郁初以前跟這些人不熟，也沒說過什么話。

        “我說的是事實吧，誰不知道他不合群。”卞元霜不服氣道。

        “就你合群，雞群還是鴨群啊，卞元霜你不會說話可以不說的。”司思補了一句，她知道郁初就是這樣的性格，但是絕對不代表他能力差。

        就說現在郁初研究生快畢業了，導師也建議他繼續讀博，以后怎樣也是一個院士級別的，郁初的學術水平司思是知道的，以后他的成就，比起她們這些人來說，只高不低。

        車上其他人也都三三兩兩的在聊天，見霍飛翼帶過來的這個女生跟司思嗆了起來，都有點好奇。霍飛翼睨了卞元霜一眼，她這才沒繼續說什么。

        霍飛翼有點頭疼，心情一不好，臉上的表情自然就表現出來了，他看卞元霜那一眼，立馬讓她乖乖閉嘴了。

        “哥，你們這出來的女生還挺多的，怪不得瑤瑤……”卞元霜說到一半，沒說下去，怪不得瑤瑤不放心，都是同學，還天天相處，誰能放心啊。她又忍不住囑咐道，“哥，瑤瑤現在懷孕了，你應該對她更貼心才是，像今天這樣的活動，你還不如別來，在家多陪陪她。”

        “我們的事，你操什么心，我不來？我是主席，我能不來嗎？”霍飛翼說完，閉上了眼睛假寐。

        學校的事情忙完，家里更是一大堆亂七八糟。別人都以為他新婚燕爾，應該春風得意才是。霍飛翼在心里苦笑兩聲，也不知道現在這樣的情況，到底該怪誰。

        那天司瑤跟衛巖一起找到他面前的時候，霍飛翼聽完是不敢相信的，或者說，是他不愿意相信。好兄弟跟自己喜歡的人睡了，放誰身上都不能接受吧，更別說還有了孩子。

        可這事，怪他，怪他那天沒有留下來好好安慰司瑤，也怪他太相信自己兄弟。

        那陣子司瑤在文工團里過得很不好，演出不讓她上了，還跟其他人鬧矛盾。那天在司瑤又跟人大吵一架被領導處分之后，她跑去找霍飛翼哭訴。

        也是巧，那天霍飛翼跟衛巖在一起喝酒，司瑤來了之后，變成他們倆陪著司瑤。看著司瑤哭哭啼啼的樣子，霍飛翼承認他那陣子是被搞得有些煩躁的。跟人鬧矛盾搶角色這事，哭個一次兩次就算了，他又不能回回都去找他媽幫忙。

        三個人吃飯，有兩個都是借酒澆愁的。霍飛翼喝了幾杯有點臉紅上頭了，感到自己有點醉了，他就跟衛巖說，讓他等會送司瑤回去，自己就先走了。

        說起來，那天他是有點醉，但要送司瑤回去也是可以的。可他又確實不想聽司瑤再哭鬧了，借著衛巖在，就把司瑤丟給衛巖了。他對衛巖很放心，知道衛巖會照顧好司瑤的。

        可他低估了一個男人在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投懷送抱時的自制力。

        司瑤說，她那天喝醉了，把衛巖當成他了。那么衛巖呢，霍飛翼有點不敢想，是不是半推半就順水推舟，還是真的也喝醉了？

        霍飛翼只知道，當這兩人跪在他面前哀求的時候，他多希望自己是喝醉了在做夢。

        他說，既然這樣，那我把司瑤讓給你吧，我成全你們倆。

        司瑤不愿意，司瑤哭著說，她只愛他一個。

        衛巖也不愿意，衛巖說，他知道這事是他做錯了，他愿意用下半輩子來彌補他們。只求霍飛翼認下司瑤。

        霍飛翼能怎么辦呢，他跟司瑤青梅竹馬，雖然兩人相處的時候，偶爾也會有爭吵有摩擦，但他知道自己還是喜歡司瑤的。他永遠都記得司瑤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扎著兩個小辮子，像是天使一樣出現在他面前的樣子。

        那是他們的初見，她笑得像夏日里的西瓜，清涼又甘甜。

        而霍飛翼也心知肚明，他們要是分開了，那司瑤懷了其他人的孩子這事也瞞不住。不管是劈腿還是未婚先孕，這對一個女孩子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

        而衛巖的前途也將盡毀，霍飛翼進退兩難。衛巖是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他的父親也在戰場上救過霍飛翼他爸，不管怎么樣，他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兩人落得那樣不好的下場。

        霍飛翼最后還是妥協了，他抱起司瑤，平淡地說我們倆去領證，以后好好過日子吧。他當然也是這樣想的，兄弟的孩子，他也能當自己孩子養。

        只是兩個人之間到底有隔閡了，霍飛翼覺得司瑤對他不夠信任，也總是疑神疑鬼，沒有安全感。司瑤一方面覺得自己做了這樣的事，配不上霍飛翼，另一方面又想緊緊抓住他，不愿放手。

        兩個人雖然沒有吵架，但實際過得都很痛苦。

        “也許等生完孩子就好了吧，女人懷孕的時候就是容易情緒不穩定。”霍飛翼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去西山的車程也有個把小時，一開始大家還嘰嘰喳喳的，沒一會車上就安靜下來了。早上集合，大家都起得早，沒一會，就有一些人困了。

        司思沒一會也閉上眼睛補覺了，座椅靠背不舒服，她的頭左右來回晃，跟小雞啄米似的。郁初見狀，伸出手小心的把她的頭，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車子漸漸駛向郊區，車窗外是一望無際的農田，密密麻麻的樹林，野草叢生的土路，陽光從枝繁葉茂的林葉中斑駁地灑下來，陽光和樹影隨著飛速行駛的車子，錯落在車窗上，照在人臉上，身上。

        郁初調整了一下坐姿，幫司思擋去那些陽光，不經意側臉靠近了她，郁初凝視著她那在陽光下變成金色的發絲，臉上細小的絨毛，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

        腦海中又浮現上次見到的畫面。

        那天司思在家，她穿著一個簡單的吊帶，下面是寬大的短褲，在院子里洗頭。

        郁初一進去，就被司思叫住了，來得正好，幫我澆水。

        她頭上是綿密的泡沫，閉著眼睛去摸放在盆架上的洗臉盆，盆里水不多了，不夠沖的。

        “茶吊子里面還有水，你去提過來，直接幫我沖頭發吧。”

        郁初嗯了一聲，提著水慢慢往她頭發上沖。司思半彎著腰，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柔順烏黑的頭發，在清水中慢慢顯露。像一匹綢緞，讓人很想試試手感。

        等洗碗，郁初放下茶壺就看到司思那沾濕的上衣，鎖骨上還順著淌水，滑向更深處。他一下低下了頭，不敢再看，可這樣就看見司思那一截白嫩的小腿，好似嫩生生的蓮藕。是脆？還是甜？

        胸腔里仿佛有什么蠢蠢欲動，破土而出，郁初猛地攥起拳頭，為自己那股沖動感到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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