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挎斗是坐不開這么多人的，好在孫柱子是開著25拖拉機來的，其余的人全部上了拖拉機。看到大家都上了拖拉機，李正揚一松離合器，摩托車慢慢起步，同時喊道:再過二十年，我們來相會

        偉大的祖國該有多么美

        天也新，地也新，春光更明媚

        城市鄉村處處增光輝

        “來，一起唱起來”，李正揚一嗓子喊完。頓時，隨著摩托車起步，拖拉機前走，一群人亂哄哄的唱起來。

        啊，親愛的朋友們

        創造這奇跡要靠誰

        要靠你，要靠我

        要靠我們八十年代新一輩

        ……

        回到武裝部，梁瓊玉和李玉蓮二話不說，收拾東西就進了食堂。楊小玲看看，轉身也跟著過去了。最后，代珍寶看看劉大華，在劉大華的示意下，也去了食堂幫忙。

        這么多人，在宿舍是待不下去了，最后干脆都去了食堂。其實，做飯很簡單的，買的熟食，切一切，熱一熱就可以了。中午做好的再熱一下，就端出來了。一群二十人，就圍著食堂里切菜的大案板開吃，開喝。

        吃完飯，看看快六點了，招呼孫柱子他們走后，一群人又回到了李正揚的宿舍。坐床上的，凳子上的，桌子上的，亂哄哄的，啥摸樣的都有，根本就沒有因為楊小玲和代珍寶，是新來的女性而有所收斂。

        李正揚看看站在劉大華身邊，有些惴惴不安的代珍寶，說道“嫂子，別看他們都叫我老大，實際我年齡最小。我現在很想問問你，我們身上的殺氣，你是怎么感覺出來的？而且，一頓飯，就將我們趕了出來。你倆結婚，我們每人給了五塊錢啊，最多的了吧，你是咋想的，那時候就開始考慮把大華轟出家門了吧”？

        一句話，把代珍寶問住了，其實，那時候她是真沒有要把劉大華趕出家的想法，只是怕假懷孕被人發現而已。但是，李正揚這一問，她還沒法去解釋。

        看著低頭無語的代珍寶，李正揚繼續說“你看看李玉蓮同志，今天剛剛到的楊小玲同志，我都拿她們當成我們自己的妹妹、弟媳婦，就沒拿她們當外人。今天，咱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媽的，當初，你是把大華逼得不輕呀。現在明白你是在用我們，給你弟弟要彩禮錢。那時候，還以為看不上大華，故意刁難呢……”

        徐有光接過話，幾近是喊著說“草他媽的，那時候，老大都說了，我們是黨員。可是呢，在大華一再以共同死過一回的兄弟相要挾下，我們才做出了那么荒唐的事兒”。

        林洪軍說“最后，逼得我們商量好集體自首，還不敢對你們家大華說。想把他留下來，你覺得我們做的夠可以的嗎”？

        趙栓柱說道“真你媽不是個東西，就該把你們一家子扔在里面不管了，還是嫂子心軟，一切不予追究，才把你們都弄出來的”。

        石健吆喝“都別說了，事情過去了。我現在就想知道，大華是怎么想的，這娘們是怎么想的，還有沒有想著第二次算計咱們”。

        趙栓柱跟著吼“對，就是，你倆倒是說說啥想法”？

        李玉蓮在一邊拉拉他胳膊，輕聲說“你少說兩句”。趙栓柱立馬偃旗息鼓，不說了。

        梁瓊玉看到了，也聽到了，為了改變一下氣氛，就笑嘻嘻的說“哎呦，栓柱，咱這還沒咋的呢，就怕了”？

        一句話說的趙栓柱和李玉蓮都是滿臉通紅，李玉蓮低頭不說話了，趙栓柱是硬梗著脖子說“胡扯呢”。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李正揚拍拍手，止住大家的笑聲，說“大華，我想到你要把她留下了。既然留下了，那就好好過”。然后轉頭問代珍寶“你覺得呢”？

        自從進了屋，一群人就對著代珍寶開火，她和劉大華都被問的無話可說，現在見問到她了，委屈淚花一下子涌了出來，使勁點點頭說“我會的，一定好好過，而且……”。

        李正揚直接打斷她的話說“不用而且了，我也不想聽你表態。下面我說點正事兒，為了咱們這檔子事兒，摻和的人不少。石健、洪軍、和栓柱，借了那么多的錢。我不管你結婚沒結婚，談沒談戀愛，下個月起，每月每人發工資交我這二十塊錢，咱們共同還賬”。

        說完，看看大家，劉大華趕緊說“老大，事兒是因我而起的，我每月給三十”。

        “每月三十，你兩口子還過不過了？她家要交的罰款是不是也指望你湊呢”？李正揚慢悠悠的說“我說共同抗，就是共同抗，還是不是一起死過一回的弟兄了”？

        “是”。眾人異口同聲的喊道，一下子，一股軍人的氣勢，陡然間在這屋中展現出來。

        代珍寶哭了，她是真沒想到，也不敢想象這是一群什么樣的人，止住哭聲說“老大，你放心，那兩家的賠償和罰款，從此再和大華沒有任何一點關系，我能保證”。

        李正揚突然變得嬉皮笑臉的說“父母該孝敬還是要孝敬的，該給點還是應該給點地，明白么。不只是你家，明天大年三十了，是不是用我這摩托，把大華他父母接來過個年呀”？

        這句話，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就在大家一愣間，李正揚又突然變了臉，罵道“你還？你他媽拿什么還，現在還整天當自己是闊太太，在家等著大華那倆死工資過日子吧。這樣吧，今天看你在市場的表現了，初五，初五市場開張后，你去找孫柱子報道。在那邊幫忙，老子一月按學徒工算，給你開十八塊錢的工資”。

        這又是所有人沒想到的，尤其是李玉蓮和剛到的楊小玲。兩人已經完全知道了百貨大樓被盜的事兒了。按正常人思維，絕對不會做出這樣安排的。

        李正揚繼續說“人家過年都放假了，咱們不行啊。代嫂子還不知道吧，我們現在成了人家的看門狗了，都是拜你所賜呀。現在我宣布，放假這段時間，每晚兩人給人家值好班，白天一個就夠了”。

        說完，看看石健說“你，快點，現在就不早了，你去通知宋叔和張叔，讓他們聯系百貨公司的經理。再有，公安的同志想去的，一并跟著。他們不是要看表演么。咱們今晚現場給他們表演一下”。

        然后看看屋中的女人，說道“你們要是有興趣，一起跟著”。

        石健苦著臉，沖出屋去，騎摩托走了。等他走了半小時后，屋中這些人也都收拾一下，跑步的跑步，騎車的騎車，前往百貨大樓。

        等他們跑到了，宋振軍已經領著二十幾號公安干警，在那條胡同里等著了。又等了半小時左右，又陸陸續續來了十幾個人，最后張正軍陪同百貨大樓的經理和李遠志來了。李正揚有些蒙了，小聲問宋振軍“宋叔，你們這是想干啥”？

        “沒什么，想讓你們好好表演一下”。宋振軍笑著說。

        等人都到齊了，胡同口去了兩名警察站崗，將胡同口封鎖了。宋振軍看看到的公安干警，清清嗓子，然后說“今晚通過一件事兒，讓咱們來拓寬視野，解放思維。不要總是以前的老眼光，老思維，什么事兒都停留在溜門撬鎖、撬窗戶的思維上，咱們現在還原一下當初的百貨大樓盜竊案。大家都要認真觀察，事后，好好反思自己的思維、視角，寫一下心得體會”。

        講完了，看看李遠志，再看向李正揚說“該你們上場了”。

        李正揚有些傻眼了，沖哥幾個小聲嘀咕道，這是拿咱們當教材了。咱今天就賣賣力氣吧，不用搭人梯了，都好好表現。

        幾個人交換一下眼色，都是默默地點點了頭。李正揚把起子往腰里一別，繩子盤起來斜掛在肩上。看看這僅僅一米多寬的小胡同，再看看百貨大樓的換氣窗口。拍了拍左腿，往后倒退幾步，然后擰身發力，助跑躍起，在人們的驚呼聲中，一把抓住換氣窗口，雙手發力，人猛地倒轉過來就鉆進了窗口。

        前來觀看的人都沒想到，走路一點一點的瘸的李正揚會能跳起這么高，還都在驚嘆著的時候，李正揚已經卸開了換氣扇。把繩子放下來，沖下面擺擺手，徐有光也是后退幾步，助跑躍起，抓住了李正揚探下來的手，李正揚往上一提，他也借力上了窗口。劉大華比較穩健，雙手抓住繩子，雙腳不沾墻邊，也就十幾秒鐘的功夫也進了窗口。

        前后也就十幾分鐘的功夫，李正揚在窗口開始用繩子往下放東西，等在窗口下的石健和林洪軍以及趙栓柱，迅速把東西收好。再等不到十分鐘的功夫，劉大華和徐有光相繼順著繩子下來。最后，李正揚重新安好換氣扇，擰身躍下。

        等下來后，清點所拿出的東西，與當初所丟失的東西數量、品種一致。宋振軍一直看著表呢。不禁破口大罵“娘的，這些東西弄出來，前后不到二十二分鐘。一不走門，二不走窗戶，這都是咋想的。也就是咱們的思維固化了，這案子你說咋破？我是他媽的受教了，你們呢，都回去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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