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嘲笑陸償的人明顯變少了。

        主要原因是因為一夜之間，班里增加了兩個缺了牙的男生。

        戴眼鏡的小學生捂著嘴，在班里說他們的牙齒不是自己掉的。

        “……那天那么多大貓！就和動物園里的老虎那么大！它們一個撲我的頭，一個咬我的腳，我才不小心被撂倒的！”

        “而且他們還能聽懂人話！這都是有人在陷害我們！”

        簡稱小平頭的豁牙小弟在旁邊幫腔，偷偷看了一眼陸償的方向，悄悄說：“我知道這背后的幕后黑手是誰！”

        小眼睛也跟著點頭：“對！如果不是陸償，那個邪惡的小乞丐怎么會讓那些貓攻擊我們！”

        原本還在圍著他們聽得津津有味的大家頓時發出不信的噓聲。

        “我才不信呢，貓咪怎么可能長得和老虎一樣大，二胖你肯定是在吹牛！”

        “就是，你是動畫片看多了吧……”

        “而且怎么可能有人可以指揮的動貓咪，你這一聽就是假話。”

        一個頭上帶著花的小女生不屑地看了他們一眼：“一定是你們自己把牙齒碰掉了，才編出這樣一個謊話來。”

        小女生往陸償的方向瞄了瞄，得出結論：“你肯定是嫉妒陸償缺了牙齒還比你長得好看！”

        二胖想反駁，但卻百口莫辯，就像昨天晚上回家告訴爸媽時，他們也是這樣不相信的語氣。

        他氣餒地錘了錘桌子，終于熄火了。

        ……

        陸償得知這件事時，已經是三天后了。

        那天他和沈小貍又一起去垃圾街，在貓咪小弟們的幫助下，廢品收集得很快，沈小貍每天都能換一些錢出來。

        這天她換了一張十塊錢的紙幣。

        拿到錢，她去小賣部，慎重地在貨架上挑挑揀揀，最后拿起一小包喵仔小饅頭，以及一盒喵仔牛奶。

        她喜歡喵仔牛奶。所以償償也一定會喜歡。

        小姑娘踮起腳去柜臺付錢，收起售貨員阿姨遞回來的兩塊五的找零，仔細地理好放到外套兜兜里，才往外走。

        陸償手揣著兜站在門口的樹下，稍微抬起頭往上看。

        ——冬天過后，那樹葉已經掉干凈，只剩下干枯的樹枝。現在好多只麻雀落在樹枝上，遠遠地看過去，像是大樹重新長出來的樹葉。

        沈小貍左手攥著喵仔牛奶，右手攥著喵仔小饅頭，蹦蹦跶跶地往前跑：“償償！吃好吃的！”

        小姑娘興奮的叫聲驚起了幾只膽小的麻雀，陸償也回過神來，伸手接過撲過來的小貍，動作逐漸熟練。

        “不是跟你說過的嗎，走路不要太急，小心摔倒。”

        沈小貍在他懷里晃晃腦袋，抵著他的下巴摩擦摩擦：“小貍不會摔倒，償償會接住喵！”

        陸償的下巴被她蹭得癢癢的，心里被她的話說的軟軟的。他心想，果然貓咪就是擅長撒嬌，并且這和她是什么形態無關。

        陸償再一次妥協——在面對沈小貍時，他妥協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說：“好吧，我在的時候你可以跑得快，但是如果我不在，你走路就要小心些。”

        沈小貍點點頭，從他的毛毛外套退下來，然后獻寶般地舉起兩個小爪子：“吃！”

        陸償看著她手心的小零食，有些遲疑：“給我的？”

        沈小貍再次使勁兒點點頭：“給償償的！”她邊往陸償手里塞喵仔，邊像小大人似的補充：“吃多多，牙齒長快快！”

        兩人在街邊找了個供路人歇腳的木椅坐下，沈小貍捧著腦袋看著陸償吃東西。

        她悄悄咽了一口口水，問：“好吃吧？”

        陸償不喜歡喝牛奶，也不喜歡吃小孩子吃的零食。

        但他卻點點頭。

        沈小貍的腿晃動起來，貓眼兒彎成月牙牙：“喵仔牛奶是這個世界上最好喝的東西！”

        “等你吃多多的，牙齒就會長出來，就可以吃肉啦！吃肉可以變得強壯。”

        她始終擔心陸償的牙齒。

        在他們貓咪界，掉牙齒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一歲之前掉的牙齒會重新長出來，但是在長出來的這段時間，貓咪的咬合能力受影響，捕獵能力會降低。

        對于野貓來說，捕獵能力降低，就意味著吃不飽，睡不暖，被欺負。

        小貍討厭那樣的生活。

        更別說成貓掉牙齒了。

        如果大貓失去牙齒，那基本上意味著它的貓生要開始走下坡路了。

        沈小貍晃悠著小腿，慢慢悠悠地說著些沒什么邏輯的話。

        陸償忽然停下動作，轉頭問她：“你也是這樣嗎？”

        “嗯？”沈小貍歪頭。

        “你掉牙齒的時候呢？”她變成人是在一歲以后，在那之前，她只是一只生活在垃圾街的普通流浪貓。

        沈小貍想了想，回答：“喵第一顆掉的是里面的牙牙，啊——”她張大嘴巴指著里面的牙齒給陸償看：“這顆。”

        “掉牙疼，吃不下東西。”她說：“不過很快就好啦！長出來牙齒，喵還是貍老大！”

        “我應該多給你帶些魚干的。”

        沈小貍聽了點點頭：“魚干好吃，”但又繼續說：“鼠鼠也好吃，小貍很厲害，自己抓鼠鼠。”

        一陣風吹過，頭頂的枯樹上撲騰騰飛起幾只麻雀，沈小貍抬頭去看，嘴里還叨叨著：“麻雀雀也好吃，就是毛太多啦！”

        “小貍很厲害，能抓最多的鼠鼠和麻雀雀！”

        她是一只厲害的成年貓，可以自己捕獵。她喜歡小魚干，一開始或許是因為小魚干好吃而喜歡上陸償，但她一直知道，即使陸償沒有小魚干，她也一樣會和他當好朋友。

        陸償聽明白她的意思，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小貍是很厲害。”

        ……

        垃圾街的貓咪大軍認真執行小貍的命令，除了那些可以賣錢的廢品，他們還會撿來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沈小貍這天就從廢品堆里找出來個寶貝——那是一個半透明的長條條，有一個白色的小開關。

        小黑蹲在她面前，一抓摁在那個小開關上，教沈小貍使用：“喵喵喵！”按這個長條條就亮亮的了！

        沈小貍“哇”了一聲，立刻就認定：“這和我的臘腸狗狗好配！”簡直是為她的狗狗量身定做的！

        她捧起這串小彩燈，把它圍到臘腸狗的脖子上，然后打開開關。

        小彩燈一閃一閃，伴隨著臘腸狗本來就帶著的彩燈效果，顯得更加花里胡哨了。

        更新了裝備的沈小貍進學校的時候，表情更加神氣了！

        方菲菲捧著臉給面子地驚嘆：“小貍，臘腸狗的圍脖太威風啦！”

        李子明在后面默默抬杠：“還是我的大黃比較威風。”

        得到了小貍一個瞪眼的他終于找到存在感，高興地跟小伙伴說：“沈小貍，這周末是我的生日，我邀請你來我家一起參加生日派對！”

        怕沈小貍拒絕，他還努力地說：“有好多蛋糕好多好吃的哦，還有好多好多貓貓頭餅干！”

        聽到他后一句話，沈小貍拒絕的話吞了下去：“小貍去！”

        李子明高興極了，但還不忘囑咐沈小貍：“那你記得給我帶生日禮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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