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再怎么不期待，砂羽還是如期迎來了周末。

        不過就在她生日的那個早上，[窗]非常不人性地發出了委托任務，讓本來打算在生日的早晨睡個懶覺的夢想直接破滅，她只好抓起了包包直奔現場。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這一次來的人回到了可愛的鳳監督，她簡直是熱淚盈眶地歡迎著他，讓對方一向冷淡的臉都有些碎裂。

        “花山院同學——？”

        任務結束之后，原本一點私下聯系都沒有的鳳監督還是問出了口，他斟酌了一下語句，“你最近是遇到了什么問題嗎？”為什么要用那種仿佛看到救星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如果需要幫助的話……”他猶豫地想了一下自己的庫存，錢的話倒是足夠的，咒具方面……

        “不是，鳳監督，您誤會啦。”砂羽趕緊打斷他的聯想，還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因為好久都沒有看見你了……”

        這句話似乎更加含義不對，她又找補了一句，“上一次帶我做任務的是藤原監督，不知道您認不認識，就是……我還是更習慣鳳監督的風格一點。”

        怎么感覺有一點私下里打小報告的嫌疑呢？

        砂羽想了好久，也沒想到怎么解釋自己這不同尋常的態度。

        不過鳳監督倒是一瞬間就理解了：“上次帶你的是藤原？”他的眉頭皺了皺，“所以冰帝學院那次的咒靈……”

        砂羽一驚：“對，那次是我進行祓除的，監督您知道嗎？”

        鳳監督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猶豫了一會，說道：“我的弟弟也在那所學院就讀，事后我回家了一趟，知道當天教學樓居然沒有及時疏散群眾這一事……”他的心里一下子想到了咒術界最近的派系爭端，還有藤原這個人上次對他陰陽怪氣的話語。

        “總而言之，非常感謝你，如果不是及時祓除了咒靈，家弟的安危可能也會受到影響。”他環顧了一下四周，輕聲在她耳邊說道：“藤原是禪院家的人，如果派出了他接近你，有可能是因為上層注意到你了。”

        這個人深諳拍須溜馬之事，幾乎可以代表一些人最近的傾向。

        注意到她嗎？

        砂羽想到了自己的身上的各類秘密，指尖不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不過也可能是巧合而已。”鳳監督沉思片刻，承諾道，“如果有什么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著不會違背他的職業素養吧？上層的動向哪里是這么容易能被打探出來了。

        砂羽張了張嘴。

        “請不用推辭。”鳳監督回到了平靜如水的表情，“這只是恩情的償還而已。”

        她只不過是做任務罷了，哪里稱得上是恩情呢？

        砂羽鄭重其事地看了他一眼：“謝謝您。”

        因為這件事情，砂羽回到學校之后還有點神情不屬，她想起了藤原監督居高臨下的眼神，又想起夜蛾老師之前說的高層的情況。

        總覺得被注意到了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啊……

        她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有些沮喪地拉開了宿舍的門。

        “surprise——”

        “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砂羽！”

        隨著“砰”的一聲，鋪天蓋地的彩帶淹沒了她的臉頰。

        砂羽好不容易才清理干凈了遮擋著眼睛的東西，就看見同期的三個人拍著手站在她宿舍的門內，手上還捧著一個插著蠟燭的蛋糕，上面用果醬寫著她的名字。

        所有縈繞在大腦里的煩憂忽然一下就被吹散了。

        嗚——

        在那瞬間，她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內心某一處被狠狠地擊中了。

        說什么不期待，明明她在意識到自己正在被人慶祝生日的這一刻，就已經大腦空白，心跳加速，鼻尖酸的要死，奇怪的濕潤糊住了她的視線。

        這真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生日原來也可以過的這么快樂。

        不是在禁閉室內完全意識不到外面四季變化的過去，也不是在醫院里迎來生日之后卻只能趴在窗邊看著金黃的葉子落了一地……她居然真的，經歷了原本只能在課本里看到的，會有好友祝福，會有蛋糕蠟燭的生日。

        “哇小砂羽你不會是哭了吧？這也太遜了吧！”五條悟哈哈大笑了起來，“真的是第一次過生日嗎？”

        這顯然不是一個嘲笑的好時機，夏油杰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住嘴，而硝子則拿了一張紙巾走上前去。

        確實好丟臉。也確實是第一次。

        砂羽控制不住地拿著紙巾擦著一直在往下掉的眼淚，鼻尖都已經變得紅彤彤的。她有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感覺，但是淚腺似乎和大腦是分開的，就在自顧自的分泌淚液。

        硝子輕柔地拍著她的脊背，順便用紙巾輕輕擦拭著她自己沒注意到的臉頰邊的淚珠。

        夏油杰安撫住了還想要繼續在危險的邊緣試探的摯友，將手里的蛋糕捧到她的面前：“要吹蠟燭嗎？如果再不吹恐怕就要滅了。”

        他并沒有對她的狀態表露出奇怪的神情，而是再自然不過地溫和問道。

        事實上，砂羽這種眼眶通紅，蒼白脆弱的樣子放在以前，一定會引起他的保護欲，他就是個慣于愛護弱者的人。但是此刻，他居然更寧愿她和往常一樣單純笑著，而不是讓他有種無處下手的煩憂。

        他隱隱約約察覺到了自己的改變，但是又無法深究出什么原因。

        砂羽在蠟燭燃燒殆盡前吹滅了它們。

        “……都沒有許愿，也沒有生日歌。”她為自己浪費了好長的時間而感到遺憾。

        五條悟被禁言了好久，此刻終于可以繼續輸出：“這有什么的，要不再找根蠟燭再來一次？而且明年也可以再過啊？小砂羽說得好像明年就要轉學了一樣……”

        他的眼睛就盯在蛋糕上，似乎已經抑制不住自己的食欲了，“是不是該切蛋糕了？”

        雖然不知道明年還在不在這里，但是聽到這句話還是挺開心的。

        砂羽破涕為笑，和他們一起往里面走：“你們是怎么進來我宿舍的？不會是用了非法手段吧……？”

        她是不是應該慶幸自己平常都有收拾東西的好習慣，房間里非常干凈，也沒有什么不能見人的東西。

        家入硝子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忘記你給了夏油一把？”

        砂羽眨了眨眼，恍然大悟道：“我都快忘了，那是因為當時拜托夏油君幫忙取一下冰箱里的甜品，在出任務的時候太容易變質了……”

        五條悟很不滿意：“那砂羽為什么不拜托我呢？明明最后也是我吃的啊，我可是免費做了你的甜品消耗工具哦！為什么杰就有一把！你偏心！”

        夏油杰倒是理所當然，他笑了一下：“不如說是因為我比悟可靠吧？”他將蛋糕放在了桌子上，又熟練地從一邊的櫥柜里拿出了餐具，“該反省自己的人是悟吧？”

        硝子聽出了他語氣里莫名其妙的挑釁，謹慎地往一邊后退了一步，順便扯了一下茫然的砂羽。

        果不其然，五條悟立刻就被激將法穩穩套中：“那還不是因為小砂羽被你的外表蒙騙？你要我把你欺負歌姬的照片拿出來嗎？這種奇怪的濾鏡早就該被打碎了！溫和的好前輩……笑死人了，被你打敗的詛咒師都要哭出來了吧？”

        夏油杰不為所動：“首先，我記得惡作劇的人一直是你吧？”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手機，“其次，我的手機里好像也不少呢？”

        “你的證據。”

        就在馬上又要發生大戰之前。

        “那個……”砂羽弱弱地舉起手來，“我想切蛋糕了，可以嗎？”

        被迫和平的幾個人再度坐在了桌子前。

        砂羽的屋子平常只有她一個人回來，堆滿了食材和亂七八糟的雜書，自然不像是夏油杰那邊布置周全，這張小桌子還是因為補課的時候隨便購買的，此刻上面正擠擠攘攘地坐著兩個人高馬大的高中生，硝子和她本人只能縮在角落。

        “要不一會兒還是去杰那里吧。”五條悟完全伸展不開，抱著膝蓋看著她。

        硝子舉手：“贊同。”她被擠得太熱了，明明現在入了秋，但是這兩個男生實在是溫度太高了。

        砂羽非常輕松地將這個本就不是很大的蛋糕平均分成了四份，寫有她名字的牌牌和果醬自然毫不客氣的端給了自己。

        “我開動啦！”

        三個人滿懷期待地看著她拿起叉子，輕輕勺了一口奶油放進嘴里。

        半晌，砂羽露出了一個不太妙的表情：“……這個蛋糕，是本來就想做成咸味的，還是說……”

        她小心翼翼的詢問換來了三個人的寂靜。

        五條悟也跟著叉了一口放進嘴里，下一秒直接就吐了出來：“好難吃。”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夏油杰，“所以剛剛放調料的時候……”

        夏油杰的眼神移開了：“看著烤箱的人是硝子吧？”

        家人硝子非常勉強地將嘴里的那一口吞了下去：“其實……如果慢慢品嘗的話……”下一句話她實在無法昧著良心說出來，然后她當機立斷地說，“是五條看著菜譜。”

        砂羽：“……”

        “所以這究竟是誰做的……”

        她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地問。

        夏油杰指著五條悟，五條悟指著家入硝子，家入硝子干脆地打了一個哈欠問：“你覺得呢。”

        看來是三個人都有份了。

        砂羽想了想：“要不我現在重新做一個？”這個肯定不能成為他們的午飯了。

        不對，本來用蛋糕做午飯就很奇怪啦，又不是人人都是五條悟。

        “那也太久了。”

        做了一早上蛋糕的五條悟先反對了：“要不點外賣吧？或者讓杰帶我們去買一趟。”

        夏油杰無所謂：“要去外面吃嗎？”

        “那不如直接去買點食材回來做飯算了。”硝子提議，“生日去外面也太沒儀式感了吧。”

        “……反正入秋了，”砂羽眼前一亮，“要不吃火鍋吧？還可以一起看電影！”

        這種圍在一起吃火鍋的感覺一定很棒。

        她以前也想過好多次。

        所有人一致同意地穿上了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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