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語出驚人，秦楚歌微微愣了一下，立刻就想到這一定是和以她封印蠱蟲王的事情有關。

　　她本來還想多問幾句，卻見著出云的神色不愿多談，便閉上了嘴。

　　還得人家失去了那么厲害的能力還要追問到底的話，出云應該會很討厭自己吧。

　　只是因為南疆失去了能力，還在為南疆留下來這么多年。出云果然還是很愛南疆的……

　　秦楚歌出神地想了一會兒，出云就開始問她被封印時的感覺以及之后……

　　“好了，都不是什么大事，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

　　出云的話突然停住了，他幽黑的眼眸有些詫異：

　　“現(xiàn)在?你覺得現(xiàn)在的日子，過得還好?”

　　秦楚歌歪著頭猶豫了一下：“我是想說以前的事情沒什么好提的，既然我又能活下來了，那就該好好過接下來的日子吧。”

　　“硬要說現(xiàn)在的日子，南疆安穩(wěn)，我生活也無憂，小皇帝雖然有些奇怪，但是我的話他大部分時候還是會聽的，我能治的住他。算是，還好吧。”

　　秦楚歌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她并不是什么弱女子，稍加運用前世的記憶，小皇帝未必能奈她何。而她也要將對出云的小苗頭掐死在心里。

　　出云再次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也將目光移開了。

　　他原本想問秦楚歌，愿不愿意離開皇宮，愿不愿意跟他走。

　　現(xiàn)在出云卻想到了，秦楚歌在意的還是南疆，怎么會隨自己去云游，或許還有……

　　兩人最后各懷心思結(jié)束了這次的會面，秦楚歌說的不錯，他們都決定往前看了。

　　出云云游去了，秦楚歌則繼續(xù)在宮中。但他們養(yǎng)成了通信的習慣，一兩個月一封從未斷過。

　　直到兩年后，宮中的信斷了。出云從別的消息得知宮中楚貴妃薨了，他沒有動身回皇城，而是冰冷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笑意，然后將自己那幾被封退回來的信燒了。

　　幾年后，皇帝駕崩，新皇登基。

　　等到出云回到皇城時，新皇已經(jīng)年過半百了。

　　新皇對這位傳奇的國師相當好奇，看到了出云那已經(jīng)年輕的容貌更是大為震驚。

　　出云當時就編造了一個子承父業(yè)的理由，說自己不過是替父親回來看看的。

　　新皇這才心安了一點，他見出云確實博學多識，能言善辯，就想要留他做自己的國師。

　　出云婉拒后，新皇又不死心多次召見出云到御書房，和他商討南疆事宜。

　　直到有一日，出云看到了御書房的畫架上一幅未完成的畫。

　　畫中女子沒有眼睛，卻已顯現(xiàn)出了絕代的風華。她唇角微勾，顰笑之間，高貴的神色自然流露，誰人看了不驚嘆她清雅靈秀的光芒。

　　畫中眼睛的部分是一片空白，想來是作畫的人怕自己畫不好那雙眼睛。但是出云只是一眼便能猜到這絕對是只有那人才會有的晶亮眼眸，燦若繁星……

　　“國師大人?你……”新皇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怼?br />
　　出云也是立刻從混沌中清醒過來，他和畫架靠得很近，于是他又恍惚間覺得自己還在夢中，差點撞倒了畫架。

　　“臣見過陛下。”

　　出云前身行禮，又為自己差點弄翻了畫架的事情道歉。

　　但是新皇并沒有惱火，笑著將他扶了起來。

　　“無事，是朕今日忘記叫人收起來了。”

　　出云見他毫無芥蒂的樣子，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敢問，畫上的這位是……”

　　“國師說的是這個，唉，叫國師笑話了，這位曾經(jīng)是朕的愛妃。只是她過世得早了，朕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懷念她了。”

　　新皇似乎一時感傷，在出云的面前也不設防地多說了幾句，說自己微服私訪的時候被一個孤女所救，便將她帶回了皇宮。cascoo.net

　　新皇給了孤女無與倫比的寵愛，讓她成了宮中獨一無二的貴妃。卻不想意外橫生，他們的剛出世的孩子夭折了，而最后那位欣貴妃郁郁而終。

　　“這張畫上的樣子，是朕最后一次見她。看上去那么明媚，但是她眼中的那種憂傷朕總是看不懂。”

　　出云極力隱忍著自己的心緒，他不知道誰是欣貴妃，只知道畫上的女子是秦楚歌。

　　她又恢復了記憶，可是她又逝去了。

　　出云敷衍完了新皇的那些問題，出宮后立刻就派人去查了那位已逝欣貴妃。

　　手下的人帶了一個伺候過欣貴妃的老嬤回來，讓她把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

　　老嬤說的就和新皇的截然不同，欣貴妃并不是孤女而是南疆奴隸，新皇在微服私訪期間被她救了一條命，就要將她帶回了皇城，還給了一個名字——常欣。

　　常欣剛開始并不習慣宮中的生活，新皇給她派的教引嬤嬤對她也相當頭疼，時不時就想要去向新皇告狀，說常欣并不想待在宮中。

　　常欣此人年紀雖不大，但是吃軟不吃硬，教引嬤嬤雖然是新皇派來的人，但受了后宮一些人的好處，處處為難常欣。而常欣當然不會忍氣吞聲，最后更是直白地揭露了教引嬤嬤和那些人的交易，并要求出宮去。

　　可新皇最后還是以要報救命之恩將她留住了，常欣不擅長拒絕，新皇說過不會強迫她，并且只是希望能照顧她后，常欣便留在了宮中。

　　她嘗試著去接受新皇，兩人之間的感情也慢慢搭建了起來，卻不料一次新皇醉酒，在常欣房中過了一夜。

　　這一夜后兩人的關系徹底降到了冰點，常欣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變了一個人？”出云抓住了重點，輕輕掃了老嬤一眼，示意她著重說這方面的事情。

　　他知道，秦楚歌恐怕就是那個時候恢復記憶的。

　　“額，那時候欣娘娘已經(jīng)是嬪位了，但她總是閉門不出，不見任何人。那時候她和陛下惱得很不愉快，甚至有段時間欣娘娘突然說自己不是常欣。宮里不少人說她已經(jīng)瘋了......”

　　出云的眉宇深深地蹙了起來，搭在桌上的食指輕輕點了起來。

　　但新皇并不相信，因為不久常欣便被診出了喜脈，太醫(yī)說她是情緒過激了。

　　常欣懷孕的事情讓新皇大喜過望，為了穩(wěn)住常欣甚至答應了常欣只要生下了這個孩子，新皇就會放她離開。

　　也許是常欣對這個孩子的愧疚，整個孕期她都相當平和，讓新皇都有了一種她會接受自己的錯覺。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個孩子是怎么死的，孩子是個早產(chǎn)兒，因為宮里有人給常欣下了藥。常欣早就察覺到了，卻將所有人都支開了。

　　如果不是那日一個宮女不小心闖進了欣嬪院中，嗅到了濃郁的血腥味，宮里的老太醫(yī)都救不回倒在血泊中只剩下一口氣的常欣。

　　桌上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音，把講到興頭上的老嬤嚇了一跳，她以為自己說的觸到了國師大人的眉頭，慌忙跪下磕頭饒命。

　　前面一陣風過，老嬤再此抬頭，出云已經(jīng)走遠了，他的背影有些孤寂又相當堅定。下人給老嬤塞了一袋錢讓她告老還鄉(xiāng)。

　　老嬤苦笑不得自己有什么資格告老還鄉(xiāng)，最終也是將這段經(jīng)歷壓在了心底，離了皇城去。

　　下人輕嘆一口氣，他只是出云安排在皇城中暗部培養(yǎng)出來的，自然沒有什么資格對出云提什么建議。國師為何會突然調(diào)查一個早已逝去女子，這不是他們這些下人該管的。

　　出云去了空冥山，在禹觀中待了幾個月。他幾乎將禹觀整個都修整了一遍，又去了封印蠱蟲王的地方沉默地一坐就是半天。

　　他發(fā)覺封印出現(xiàn)了兩次松動，而這兩次松動似乎就是秦楚歌后兩世死去的時候，看來有些事情他是該去弄清楚了。

　　于是出云下山回到了宮中，嚴肅地將空冥山上的事情和新皇說了一遍。

　　新皇從記載中了解過當年事情的危險性，當即詢問出云要做什么。

　　出云跪在了地上，這次是他祈求新皇能將國師的身份賜給他。

　　新皇當然是二話不說就擬旨了，但是他有些好奇出云提出了第二個要求——在民間尋找一個女童。

　　“國師要這些女童做什么?”新皇聽聞過貴族間有些癖好，但是出云不像是那種……

　　“臣會親自教養(yǎng)，讓她們成為南疆神女。”出云簡單地講了一些和天道有關的事情，立刻就將新皇唬住了，神女能保佑南疆。

　　所有的事情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出云幫新皇處理了不少朝堂上的難事，新皇也按照出云的條件吩咐下面的人快些找。

　　身世凄慘，但是從不屈服。出云能想到的目前符合秦楚歌這幾世要求的只有這些了。

　　沒過多久，一個女孩被帶到了出云面前，她被收拾得很干凈但是眼中還有著警惕和一絲倔強。

　　新皇在出云帶著神女前往空冥山之前見過這位小神女一眼，卻莫名想起了他的常欣。他有一種沖動想要將那個女孩留在身邊，但是最終還是壓抑住了自己。

　　出云將秦楚歌的名字留給了這個女孩，直到女孩十五歲那年又恢復了所有的記憶。

　　秦楚歌崩潰了，她想起了自己被強迫，自己生下了死嬰，自己永遠地被困在了后宮中。

　　“為什么我會想起來，為什么我不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什么都不知道……”

　　她將自己抓得頭破血流，最后被出云擁入懷里，在他的一個吻中平息了下來。

　　接下來兩人幾天沒有說過話，雖然大部分原因是秦楚歌自閉了。出云就這樣默默地陪著她，為她在禹觀中創(chuàng)造出星星，帶她在禹觀中栽下一顆顆樹。

　　秦楚歌就像一棵堅韌的樹苗，即使被捻斷了，也能在樹樁上發(fā)出新芽。她逐漸能和出云交流了，他們便開始談秦楚歌記憶的事情。

　　兩人做了很多種假設，奇怪為什么這次恢復記憶那么晚，也慢慢發(fā)掘能讓出云找到下一世秦楚歌的辦法，但他們都回避了那個吻。

　　直到有一日，秦楚歌突然消失了。出云找遍了禹觀，最后卻在封印蠱蟲王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尸體，秦楚歌手中捏著一只蝎子類的斷尾，安靜地蜷縮著，像是睡著了一般。

　　……

　　時間流逝飛快，出云不斷地找到了每一世的秦楚歌，等著她恢復記憶。他們終于發(fā)現(xiàn)秦楚歌離不開南疆皇室，只有生活在皇宮中她才可能活下來。

　　當年秦楚歌是以皇室的名義定下的靈言，她和皇室就是密不可分的了，一旦違反，天道便會將她殺死在十五歲。

　　而兩人也在一次次的相認中互通了心意。出云知道了秦楚歌用愛他來支撐過每一世，秦楚歌也知道出云是因為愛她才堅持找她每一世。

　　再后來，他們發(fā)現(xiàn)了很多新的東西，用那些東西知道了新的事情。出云能感覺到秦楚歌的靈魂逐漸被磨損，但也知道秦楚歌無法再忍受自己被皇室囚禁。

　　直到他們發(fā)現(xiàn)了那個，另外一個世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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