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傳承

　　1989年11月的一天下午，近黃昏時間，李全山笑容滿面的從村委會出來，獨自走上了通往道觀的小路。

　　因為87年菜籽油和烤煙帶來的豐厚的收入，李家村的人們經過努力奮戰，通過開荒擴大了油菜和煙草的種植面積。

　　如果不是李晨偷偷的制止李全山，搞不好李全山會組織青年突擊隊毀林造田。

　　幸虧林晨發現這苗頭后，想起以前在帝國歷史上曾經因為盲目開發，導致環境惡劣，如果不是幸運的發現第二顆生命星球，給了帝國補救的機會，帝國差點滅絕的歷史。連忙給李全山上了一堂環境保護的課，從此給子孫留下一片青山綠水也寫入了李家村的村民公約里面。

　　同時，因為有了李晨提供的技術，李大山大膽的將附近的一座不適合種植糧食作物的荒山清理出來，全部種滿了三紅梨、無核石榴、四季長果桑、紅香果等果樹。

　　為了縮短果園的回報周期，李全山還特意種植了成熟周期比較短的桃、葡萄、櫻桃。按李全山在村民大會上所宣傳的：這樣做，不僅有經濟效益，而且還有助于保護環境，李家村的村民也很快的接受了這一觀點。

　　到1987年年底，雖然果樹因為成長期的問題，當年沒能產生效益。可僅僅油菜和煙草兩項，因為大幅度擴大了種植面積，同時又因為華國行政院再一次提高菜籽油和烤煙的收購價。使李家村菜籽油、烤煙再一次大豐收。達到戶均年收入萬元，光榮的獲得了華國萬元戶村的稱號。轟動一時,還登上《農村日報》、《解放日報》。

　　1988年，李家村開始對周邊大山進行大規模承包，并在大山深處開辟藥田，進行杜仲、黃柏、吳茱萸、厚樸、烏梅、續斷、龍膽草、天門冬、葛根等中草藥的大規模人工種植。當年人均收入2萬元，戶均十萬，全村中收入一千多萬，成為西南首富村。引起全國的轟動。

　　到1989年，李晨暗地安排香港的棋子無意中來到李家村，與李全山建立了良好的關系。于是，大山里的水果第一次大規模出現在香港，并通過香港流向日本、英帝國。因口味甜美、營養豐富、純綠色天然三大特性，很快的打開市場。

　　一批批水果，快速經香港運往世界各地并在最短時間內被熱情的消費者一掃而空。當年給華國帶來外匯近二千萬美金。也讓李家村當年全年收入達到了億元，成為了華國西南邊陲有名的億元村。

　　有了錢的李家村村民們，想起李晨的好，心里愈發的愧疚。

　　只是李晨終日躲在道觀里，找不到發泄口的李家村人們，把一腔熱情全部投到了李武虎身上。甚至有人開始給獨居多年的李武虎說起媒來，直接臊的老爺子再次躲進了道觀，一直到這風潮消退才敢露面。

　　也許是吸取了以前的教訓，村里人除了看著自己鼓鼓的腰包，笑到嘴巴都合不上外，沒有像第一年那樣鬧出各種各樣的笑話。

　　比如汽車，87年的時候，李家村出現了第一輛東風牌雙排座的2噸小貨車，當時是李全山出資購買，實際上專門用來為李家村拉貨用。

　　李家村的人們很快就喜歡上了這個有著兩排座又帶著一個大貨斗的車。能拉人、能拉貨，非常符合李家村人實用的價值觀。到了88年，隨著收入的提高，李家村現在可以說家家戶戶都擁有了汽車，出乎其他村子意料的是，李家村人沒有選擇外面常見的小轎車，反而每一個家庭都購買了東風牌同樣的2噸小貨車。以至于，東風汽車的人，專門在鎮子上建了一個汽車維修點。

　　到89年的時候，李全山索性在今年將家家戶戶的貨車集中起來，成立了李家村運輸隊，除了滿足李家村自己的日常運輸需要外，還對外承接貨運訂單。

　　這很快又成為了李家村的另一個收入來源。一個可以正常的對待財富的李家村，正在逐漸的成長。

　　然而，畢竟大家有了大筆的收入，傳統的國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居住，特別是89年最后一批作物售出后，李家村不足百戶人收入億元，荷包里爆滿的村民們對修建住房的討論一下子到達了頂峰。

　　年輕人看著山下鎮子上最近新建的大瓦房，明窗凈幾的，特別的羨慕。而老人們雖然也希望改善下居住條件，但祖輩傳承下來的老房子畢竟是祖傳的家業，推倒建瓦房的話，老人們萬分的不情愿。于是在建不建新屋的問題上，李家村的老一輩與年輕人一直僵持不下。

　　李全山也想改善下住房啊，畢竟都是幾百年的石頭屋，光線昏暗，并且冬冷夏熱的。于是上山找到李晨，在李全山心目中，晨哥兒是無所不能的，并且李全山覺得，如果老人們知道李晨也同意修建新房屋，那么，本來對李晨抱著感激、愧疚之心的老一輩，肯定不會在修房子這件事上阻撓的。

　　李晨沒有馬上答應，只是示意全山跟著他一直來到村里。

　　就這樣，李晨在前、李全山在后，兩個人緩緩的在村子里的小路上走著。一小在前一大隨后的怪異的隊列，很快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于是全村人都從家里出來了，站在自己家院子門口激動的看著很久沒有下山的李晨。

　　李晨走著，腳下踩著幾百年來已經變得光滑無比的青石板小路，門前屋后的百年銀杏樹隨著微風輕輕搖著枝椏，像是在歡迎李晨的到來。百年的石頭屋歷經滄桑，朝外面的石頭上留著各種各樣的歷史痕跡，默默的訴說著他們的過往……

　　“全山，你覺得，什么樣的房子才能代表李家村？什么樣的房子才能作為家族傳承繼續流傳百年？”李晨聲音很輕很輕，仿佛只是說給身后的全山聽得，但李家村的全體村民耳邊都同時響起了李晨的聲音。

　　是啊，什么樣的房子才能傳承？

　　村民們紛紛打量著自己祖祖輩輩居住過的老房子，房子雖然陳舊、格局也老了、但是幾百年前開始修建，歷代祖宗們不斷修繕、完善后傳到自己手里的，每個角落都留著自己的氣息。

　　那處小豁角，是自己小時候幻想著得到了沉香劈山斧，要練習劈山技能，拿自家斧頭砍出來的……

　　為這事，還挨了老爹一頓好打，現在老爹也去世了，自己也有了孫子，可每次看到這里，心里都覺得老爹就蹲在那里，笑瞇瞇的看著自己一家人……

　　外墻上那團古怪的線條，是自己親眼看著兒子小時候拿石塊畫上去的，說是畫的八仙過海，當時自己還笑瞇瞇的給村里其他人炫耀了很久……

　　這房子要是在自己這一輩毀了……

　　每個人想到這里，都心里打了一個冷戰，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李晨就這樣隨性的走著，走的很慢，每經過一處房子都會停下腳步來認真的看著，仿佛在觀察著一間間稀世珍寶似的。

　　由于建筑結構的原因，或者處于防御的考慮，所有的房子都沒有嚴格意義上的窗戶，大多是在石墻上開出一個個嬰兒頭部大小的石空，估計是預留出來的射箭的，反而透光透氣的考慮放在了最后。

　　李晨皺了皺眉頭，想了下，突然對李全山說道。

　　“全山，你不覺得村里應該通電了嗎？拿出錢來，在瀑布那邊修個水力發電站，一個機組就可以供上全村人用電了。”

　　是啊，有了電燈，拉一下繩，屋子里不就亮了嗎，干嘛要因為要擴大窗子而把房子全推了。村里人開始替保留老屋尋找理由。

　　“房子里面，把該補的石縫用水泥堵上，畢竟四處漏風，人住的也不舒服。有了錢，衣食住行幾件事是必須要辦的。否則賺錢干嘛？”。

　　就是，這房子如果不漏風，就一下子變成冬暖夏涼的好居所了。

　　“這幾天我看到有些外來人到村里收東西，雖然你們還沒有賣，但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盤算著修好新房子后，那些老東西不要了還可以賣錢。這事啊，以后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家里的老物件不要隨便扔了。”

　　“也不想想，老祖宗幾百年傳下來的東西，用到現在，哪有那么簡單。亂世黃金、盛世古董，現在已經開始進入盛世了。俗話還說：虧本的生意沒人做。現在外人來，嘴巴說的再好聽，不掙錢的話，人家跑我們這里對著一群普通話都不會說的化外山民，又遞煙又賠笑的，圖什么？”

　　“你記住我今天說的，今天外人5塊錢想收的東西放上幾年，拿到外面大城市，說不定就值上百萬、千萬。”

　　村里人也覺得，當年就算先祖在逃難，但人身上總是要帶些救急的盤纏的。等安定下來后，大家族出來的人，總是有些習慣是改不來的，所以指不定一只豁了口子的碗都是值錢的古董，只是沒有想到會那么值錢而已。

　　不過晨娃子說值那就值，聽著娃娃的，沒有錯的。

　　“你們不識貨不要緊，但別糟蹋了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另外并不是只有老物件值錢。全山，德隆叔屋里那口大柜子，方頭方腦、黑黢黢的不起眼，不實用還很占地方，對吧？我記得是德隆叔說過，是他的爺爺親手打的，沒錯吧。別以為不值錢，因為那料子值錢。純安南過來的百年沉香料，還是水沉。現在你在整個安南都找不到能打口柜子的水沉料，都絕種了。物以稀為貴，就德隆叔家的柜子，我特別喜歡，現在拿到香港去，轉手就能賣10萬，過十年，我能賣一千萬。”

　　說到這里，李晨不顧村里人的吃驚，抬頭在人群中找到李德隆，笑瞇瞇的對他大聲說：“德隆叔，昨天是不是有人到你家，準備100塊把你家的柜子拿走，還附送你一套新的松木家具。”

　　李德隆聽到這里，一拍大腿，沖著李晨豎起大拇指。

　　“那山外人欺負我們山里人沒見識，拉我說了一天話，一開始還顧慮面子沒說什么，到他牛哄哄的掏出100塊，像是給了好大面子才高價買的時候，我直接拍了200給他。我說啊：我這一支，祖輩幾百年的木匠手藝，木料好壞都分不出？我200元收這箱子同樣的料，你找去，有多少我要多少。那山外人看我懂啊，拿著自己那100元，扭頭就跑。拉都拉不住。”李德隆的話引起了村民的一陣哄笑，這才叫李鬼遇到了真李逵了。

　　眾人想想前幾天外人大哥大叔大嬸叫的親熱，有的人聊幾句，就恨不得是遇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非要在家里拿點東西走，說是拿回家當個念想，真不行在兜里拍出兩塊三塊的錢，號稱就算掏錢買，都要帶走個紀念。看來是山外人太奸詐了，想騙我這些老百姓。還好當時自己考慮到，等搬了新家后在淘汰老物件，否則，這虧吃大了。以后家里的東西要看好了，老祖宗傳了不少好東西啊。

　　外面的人真奸。晨哥兒怎么能懂那么多，以后一定要讓自己娃娃好好讀書……，有錢，供出個讀書人還不容易。

　　村里人暗自慶幸后開始打起后代教育的問題。感知到這一點，李晨心里暗自開心，但表面上仍然是那么平淡，繼續指點著全山。

　　“有了錢，把院子里的下水疏通疏通，改善下村子里的環境衛生，讓大家伙待在村里感覺更舒服一些。”

　　“有些房子確實已經不能住人了，就推了重建，但不要亂建。”

　　李晨看著村子最中心處因為很久沒有人居住而破落的一處大院子。很心痛的說：“這村子從一開始就是按‘四合五天井、縱向橫向并列聯排’組合成的，每兩組三進院代表一脈人家，每一家一個小院子，每一支一進院子，每一脈是一組院子，枝干分明的很。后來雖然人口變多了，在外面另外建立些屋子，但最基本的格局還是在的。老祖宗的智慧我們是遠遠不及的。老房子講究天人合一，現在建的，千篇一律，我是看不到什么好處。我以后，要建房子，也按老祖宗的規矩建，里面是全木的，絕對不用什么瓷磚……”

　　“好好的修繕下或著用拆房子留下的老料，我給你們將，我家里的老梁、木窗子、老木床可都是幾百年前的老紫檀料子，這東西可值錢了，拆的時候，都小心點。”

　　“按原來的樣子重建，原來位置是什么就修什么，是什么樣子就建成什么樣子。一大片宋代風格的院子，在里面東一處西一處的建現代的瓦房，就像禿子頭上的癬，與周邊格格不入的，也不怕丑？”

　　“更何況，世世代代形成的村子風水格局，幾百年里宗族氣運在這里，你亂改亂建的，被整村的氣運排斥在外，也不怕禍害了子孫后代。”

　　“村里以后人口會增多，在山后另外規劃一塊地，就是那邊……”李晨伸手指了指后山處。

　　“轉個彎，但又不能在村子直接看到的地方，想住新房子就到那里修，請府里來做個規劃。正南正北的，風水也不錯。”

　　“更何況，外界幾百年戰亂，老房子的樣式只能在書畫里面找了。可我們這里保留著，以后人們想知道幾百年前的先人是怎么生活居住時，全國只有我們這里有實物，你們不覺得這才是老祖宗留給我們最值錢的東西嗎。推倒值錢地舊房子，還要掏腰包修不值錢的新房子，這種事，只有敗家子才會干出。”

　　說完，李晨對著已經滿頭大汗的全山呲牙一笑，全山分明在李晨眼神里看出一絲不滿，急忙臉上擠出諂媚的笑容。

　　“晨哥兒英明，我們鼠目寸光。您看是不是再指點下老房子的式樣……”

　　“去找道爺，我還沒出師呢？加上我再準備自己以后住的房子的設計圖，沒空。”

　　李晨看到五大三粗的漢子露出如此猥瑣的樣子，急忙后退幾步，用警惕的眼神逼退仍想湊過來的全山。

　　李晨只不過在地殿里面看過風水類的書，云鶴也曾隨口拿李家村的風水格局當教案，剛才說的話，很多都是云鶴點評李家村風水時說的，李晨計劃用神秘學來加強李家村人對自己的祖屋保護的意識，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另外，林晨真的在準備房子圖紙，阿諾已經安排人在帝都買到了2個大大的四合院子，可惜年久失修，只能全部推倒重建。

　　李晨的要求是新建如舊，李晨負責圖紙，阿諾負責材料。按李晨的計劃，93年他要去帝都讀書，還有一段時間，不急的。

　　隨后幾年，由于李晨這次的出場，加上云鶴隨后拿出來的，在道觀備份的李氏先祖歷代對李家村村子布局和各式房屋設計圖。

　　于是，李家村逐漸按照當年的規劃，重建著自己祖輩留下的村子，很多當年荒廢的建筑重新建了起來。

　　在修建過程中，人們一直秉承著李晨修舊如舊的理念，盡可能的使用原來的材料和工藝。到后來，李家村成為地球上有名的文化遺產村——白云深處的宋代古村落。這一稱號，每年為李家村帶來3多個億的旅游收入。

　　而因為李家村人在修建自己村的過程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和技術，在進入21世紀后，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對華國古文化愈發追捧。老建筑的保護性維修以及仿古建筑逐漸成為潮流，在李晨的建議下，李家村順勢成立了宋明古建筑公司，專門承接宋、明風格的古建筑維修、建筑工程。因為李家村名聲在外，加上大量的古建筑圖紙，宋明古建筑公司很快在建筑這一行當，打開了一片天地。

　　每當李家村人們想起這段歷史，都豎起大拇指。對自己的后代們講：晨爺，不管是什么身份，但他必須是財神啊。我們這個老村子啊，如果不是晨爺，早就被我們給推了，那是晨爺才12歲，那一套套的，說的你全山爺爺，頭都抬不起來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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