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罵得好！若是能再摁著他痛打一頓，將他打出隆興城就好了！我跟你說，今兒這事兒你得跟四少爺說一說，讓四少爺去跟老爺透透風兒，省得那混蛋打你的主意。之前咱們府里有個姐妹，也是給他偷偷地強占了，甄夫人做主許了給他做妾，結果過門不到半年就把人家給休了，說人家不事公婆，有犯七出，其實哪兒是那樣的啊？分明是玩膩了，就一腳將人家踹出門兒去而已。”

　　“如今她人如何？”

　　“唉，先是尋死，后來被幾個姐妹勸住了，給她湊了十來兩銀子，讓她離開了本城，到別處尋生計去了。”素琴搖頭道。

　　“真是可憐，那始作俑者也實在可恨。”

　　“誰說不是呢？所以我才叮囑你，往后遇著他盡量拐著彎兒走，咱們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云云點點頭，沖素琴笑道：“我知道了，多謝你提醒！”

　　今日庭笙玩了一整天，算先生給放了個假。晚上從溫老爺院子里吃過飯回來，他便趴在榻上讓小藥兒給他捏肩捶背。小藥兒跪在旁邊，一邊捶一邊打著哈欠，他轉頭問道：“你今兒也累嗎？怎么哈欠連天的啊？”

　　小藥兒滿臉倦怠道：“是呀，少爺！今兒我也累啊！”

　　“今兒都沒讓你伺候，連你人影兒都看不見，你累什么啊？”

　　“唉……今兒小的是沒伺候您，但小的伺候了青安小姐大半日呢！”

　　“你跟青安玩去了？”

　　“什么玩啊？壓根兒就是她玩小的受累！別看她是個小姑娘，太愛鬧騰了，盡愛玩男孩子玩的東西，還非逼著小的陪她練拳，真是把小的折騰夠了！”小藥兒說罷又打了個哈欠。

　　“青安小姐怎么找上你了？”坐下燈下縫著衣裳的云云問道。

　　“她師傅不在，沒人陪她玩兒，她只能找我了唄！”

　　“她師傅上哪兒去了？”

　　“不知道，聽她說好像是出門兒去了，沒帶她，也沒跟她說，讓她抱怨了好一陣子呢！”

　　“行了行了，你也別捶了，跟撈癢癢似的，”庭笙坐了起來，往云云手上看了一眼，湊過去道，“云姐姐，縫什么呢？這點小活兒你讓那幾個小丫頭做去唄！”

　　云云挑著針道：“隨手的活兒而已，用不著讓別人來做。這件衣裳是夫人給你做的，開了條縫，我又原樣兒給你縫回去了，你可得好好愛惜著。如今夫人不在了，也不能再給你做衣裳了。”

　　“云姐姐，”庭笙忽然捧起云云的雙手，滿臉感激道，“你真跟我娘一樣好！你放心，我以后肯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做什么呢？”云云將手抽了回來，在他的腦袋上輕輕地拍了一下道，“往后不許這樣了，知道嗎？”

　　“為什么啊？”庭笙摸著腦袋委屈道。

　　“不許就是不許，睡你的覺去，今兒玩了整整一日沒覺著累嗎？”

　　“累……不過也挺開心的。”庭笙仰面躺下笑道。

　　“覺著有爹好吧？”

　　“嗯，”庭笙盯著頭頂上的大燈籠，回味道，“從前倒不覺得，今兒還真覺出點滋味兒來了。這有爹疼跟沒爹疼還是不一樣的。有爹還是好，還真是好……幸虧之前云姐姐你攔著我，不然我都打包回老家了。云姐姐，你果然是我的福星啊！”

　　云云將針線插回了棉團子上，抖了抖縫好的衣裳道：“你多聽點話，別由著性子來，那你就是我的福星了。行了，睡……這小藥兒真是說睡就睡，看來真是累慌了啊！也不知道今兒青安小姐怎么折騰他的，也好，就當是給他找個活兒干了，把他叫醒，*上睡去！”

　　第二日又是個好天氣。云云決定將從回瀾鎮上帶來的書全都拿出來曬一曬，省得都窩在箱底兒發霉了。小藥兒也在院子里幫忙，可幫著幫著，他忽然將書塞給了云云，扭臉就跑了。

　　云云稍微愣了一下后，轉頭往院門那兒看去，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跑了進來，甜甜地喊了她一聲：“云姐姐！”

　　“青安小姐這么早啊？沒跟著你師傅練拳？”云云忽然明白小藥兒為什么閃得比貓還快了，給青安嚇的。

　　“他呀！”青安嘟嘴不滿道，“還在睡懶覺呢！娘讓我別去打擾他，說那是對師傅的不尊敬。沒人陪我玩兒，我只好來找小藥兒哥哥了。云姐姐，小藥兒哥哥在嗎？”

　　旁邊幫著曬書的幾個丫頭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其中一個指著樓上道：“喏，青安小姐，您往上找，準能把他逮出來！”

　　“知道了！”青安高高興興地往二樓跑去了。沒過多久，上面就傳來了青安歡快的聲音：“小藥兒哥哥你別藏了！我都看見你屁股了！”樓下院子里頓時響起了一陣大笑。

　　正曬著，盧氏打門外走了進來。云云忙放下手里的書，迎上前問道：“姨娘來了？是有什么事兒嗎？”

　　盧氏拿手絹子在鼻邊掃了兩下，微微皺眉道：“曬書呢？怪不得我還沒進這院門就聞到一股霉味兒了。”

　　“是呢，都是從回瀾鎮上帶來的，路上遭了兩回大雨，我怕霉壞了就拿出來曬曬。”

　　“天兒好，就是該拿出來曬曬了，”盧氏說著走近了曬臺，隨手拿起了一冊詩集，翻開略看了兩眼，點頭稱贊道，“果真是好詩文呢！聽大夫人說藺家姐姐文采最好，出口成章提筆成詩，之前還覺著大夫人夸口，這會兒拜讀了才知道還真是好。只是可惜了，那么年輕就去了，莫非真是天妒紅顏？”

　　說罷，她放下詩集，轉頭拉著云云走上回廊道：“這些日子過得還順心？要有不順心的地方你只管告訴我，我雖不管事兒，但還有大夫人呢。”

　　云云輕輕將手抽回，含笑道：“多謝姨娘關心，這府里上下待我們都很好，沒有什么不順心的。”

　　“那就好，”盧氏點點頭繼續往前走道，“說實話，我可沒拿你們當外人，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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