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清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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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極,不是物理學上的專有名詞,而是首爾一家普通的涉外酒吧。
在這條街上,林立著許多錯綜復雜、專為外國人而設的娛樂場所,電極酒吧就是其中之一。
夜晚釋放著人們骯臟的靈魂,把軀殼也掩蓋起來,靠近角落的小桌旁,一個戴著墨鏡、棒球帽的男子正和一個同樣帶著大墨鏡的女人低聲交談。
“親愛的李,為什么來這種地方約會?”娜米拉打扮得花枝招展,接到李淳風電話邀請之后,她特意請了整整一個下午的假,在美容店里做了一整套spa和面部護膚,因為她聽說東方人都特別注重細膩肌膚的女人,所以她臉上的妝扮不濃,輕施粉黛,卻光艷照人。
“在沒人關注燈紅酒綠的地方,做一些私密的事情更方便。”李淳風摘下墨鏡,掛在襯衫口袋上。
誰說華夏人含蓄?娜米拉含羞帶笑,有點期盼那私密的事情了。
“娜米拉小姐,喝點什么?”李淳風問道。
“威士忌,不加冰塊。”
淳風起身叫了杯威士忌,坐下來有一下沒一下和娜米拉閑聊著,他們的笑聲時不時在喧囂的空間里響起。
這個讓人紙醉金迷的世界,荷爾蒙的分泌速度節(jié)節(jié)攀升。
“今天晚上,我們去一個地方,一個普通人沒去過的地方。”李淳風神秘地眨著眼。
“什么地方?”娜米拉又端起第四杯酒。
“暫時保密。”李淳風笑笑。
“好吧,親愛的李,你還沒有結婚嗎?”酒意三分醉,娜米拉和他坐到了一起。
“我剛剛碰到我的朱麗葉,可惜還沒有機會向她告白。”李淳風拉著她的手笑道。
“噢,她真幸運!能告訴我她的名字嗎?”娜米拉幸福地快融化了。
“沒問題,等我和我們的朋友說幾句話。”李淳風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外面,現在,他看到了那個穿著深灰色條紋衫的男人,正在酒吧外徘徊,行色謹慎。
要等的人總算來了。
條紋衫男人兩只手插在口袋里,走進了電極酒吧。
這是他提出的碰頭地點,在這里不會遇上熟人,沒有警察和監(jiān)控。
視線掃過一圈,他看到了有人在向他招手,于是低著頭走過去。
“她是誰?”條紋衫男人沒有坐下來,墨鏡后面的眼睛盯著一臉酒意的娜米拉,分外緊張。
“女朋友。可以坐下來談了嗎?”李淳風在娜米拉臉上親了一口,摟緊了她的腰。
“錢帶來沒有?”男人謹慎看看四周,坐到他們對面。
“在你腳下的袋子里,出去的時候記得拿。”李淳風踢了踢桌子下面的塑料袋。
“十點鐘,交接班的時候,沒有人,你有五分鐘的時間探視。”男人伸腳探到那個袋子,提起來掂了掂,“準備好就跟我來!”
“走吧,親愛的。”李淳風拉著娜米拉的手,兩個人搖搖晃晃向外走去。
大洋妞嘻嘻笑著,似乎醉意正濃。
“她不能去。”走出酒吧,上車之前,線人回頭看了看他們,臉色陰起來:“她會壞事。”
“出了事,你就當她是喝醉酒的犯人剛被抓到,這么簡單的辦法都想不到嗎?”李淳風拉開車門,把娜米拉推了進去。
線人死死盯著他,最終還是發(fā)動了車子,緩慢開向首爾檢察廳拘押所。
“樸部長晚上好!”車子駛進的時候,門口站崗的警衛(wèi)還筆直敬禮。
樸元煥領著他們經過幾道警衛(wèi)關卡,搭貨梯上至十九樓,確認時間之后,三個人鬼鬼祟祟從樓梯登上二十層。
沒有守衛(wèi),確實如他所說,這個交接時間,獄警都抽空出去透氣聊天了,羈押室里只有等候審訊的犯人們。
樸元煥一聲不吭,向關押華夏漁民的監(jiān)室走去,停在2014房間門口,打了個手勢,快步向電梯那邊跑過去望風。
這里頭關的就是華夏受苦受冤的漁民。
李淳風的心情無端沉重,腳步卻不敢放慢,娜米拉酒醒了許多,記者的職業(yè)敏感讓她清醒起來,跟著李淳風走過去。
監(jiān)室的地板上,一個光膀子的魯東大漢坐在塑料泡沫上,他的臉上布滿瘀痕,黝黑的肩頭和背部怵目驚心都是傷口,赤著腳,只有一件破褲子為伴。
意料之中的事實擺在面前,胸口卻有什么東西噎住了呼吸一般,李淳風壓低嗓音問道:“你叫什么名字?船長在哪里?”
這個漢子抬起頭來,兩只紅腫瞇縫的眼睛讓老李心中的怒火陡然冒起,他們忍受了非人的待遇,經歷了酷刑的折磨!
但是,沒有時間撫慰他們的創(chuàng)傷。
“我是華夏外交官!大家正在盡力解救你們!把你們受的苦都說出來!出事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李淳風低沉的聲音驚動了附近牢房里的人,所有人都激動起來,靠近窗口門口。
“船老大在個漢子眼睛里流出熱淚,爬起來,又對著李淳風重重跪下:“我們沒承認打人,是他們打人!你一定要給大家主持公道!”
“起來!華夏兒女跪天跪地跪父母!”李淳風深深吸一口氣,說道:“我保證,你們都會出去!”
娜米拉從包里摸出錄音筆,對著囚室里的人開始即時采訪,她現在醒悟過來,李淳風要帶她來的神秘地方是哪里了,這里關押著十九位華夏漁民,他們受到了最不公正的待遇、慘無人道的嚴刑逼供和歪曲污蔑!
每一個囚室里的同胞都頂著滿身傷痕和悲憤,他們的慘狀讓人無法正視,讓經歷過大大小小生死血戰(zhàn)的李淳風也為之目裂!
“我是陳海龍……”2018室內勉強站起來的船長陳海龍拖著腳鐐走近門口的小窗。
他哪里還是照片上那個爽朗的中年漢子,脊背直不起來,滿臉瘀青,右腿膝蓋骨上的傷痕已經發(fā)黑。
“我是李淳風,我保證一定在兩天內解救你們出去!”李淳風沉聲說道。
陳海龍干裂的嘴角牽動著傷口笑了笑,聲音嘶啞:“他們截停我們的船,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打,我們抱頭求饒,他們要船員跪下趴在甲板……打得實在受不了,幾個后生奮力反抗,被打得更狠,我們沒捕撈一條魚,一只蟹,沒人承認他們的假事實,他們就打我們……”
“落水的和受傷的海警是和你們發(fā)生混斗后造成的?”李淳風連連點頭,詢問關鍵的問題。
“我們怎么打得過他們?他們有槍,有警棍,躲都躲不了。”陳海龍苦笑。
“是誰打的?”李淳風的眼睛精芒大放,他想到了一種可能,這種假設讓他不寒而栗。
“就是不知道啊,你要給我們討回公理,我們二十個人死了不要緊,就是不能擔上這個莫須有的罪名!”陳海龍想伸手握住他的手,又觸電一樣縮了回去。
李淳風看到,他那雙手血跡斑斑,還有黑焦的部分,定是被煙頭燙的!
“我會給你們討回公道,韓國人欠我們的,要加倍償還!”李淳風揮著拳頭,恨恨擊在墻壁上。
“走了走了!快來人了!別說了!”樸元煥一路小跑沖過來,一邊緊張擺手。
“堅持到底,我們會再見面!”李淳風后退一步,向每個人莊嚴敬禮,拉起娜米拉快步走向樓梯。
車上的氣氛沉重如鐵,親眼目睹了這種不人道待遇,娜米拉的好心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陰霾。
原來不止在伊拉克戰(zhàn)場上才有非人的折磨,和平世界里的黑暗就這樣赤條條展現在她的面前,讓她倍感人類的可怕和血腥,慘無人道。
汽車停在一處無人小道,兩個人下了車。
“告訴我,李,我要怎么做?”娜米拉和他并肩走在街角,遠處的霓虹閃耀著興奮的笑臉,心卻是灰的。
“做一名紀實的記者,有良心的記者。”李淳風說道。
“為什么世界上會有這么可怕的事情?”她到如今還是不敢相信,因為那幢建筑,代表的是韓國司法最公正的地方。
“因為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里有魚,有蝦,還有為數眾多的蚊蠅、毒蛇。”
娜米拉似乎聽懂了,眨著藍眼睛問道:“我們是什么?”
“清道夫。”他的深沉目光望向西南方的星空,那里高懸的月正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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