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里的羅赟，第一件事就是去手機店。站在手機店里，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上次來這兒的時候，還是和小露結伴而來，她一眼就相中一部白色的小米手機，賣手機的小姐還是那天的售貨員，還是一樣的熱情，可現在他卻是孑孓一身。

        拿到新手機，他毫無意識地撥了個號碼，電話提示無法接通，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撥了小露的手機，他懊惱地掛斷電話，匆匆走出手機店。

        不一會兒，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

        “喂？雞哥！”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粗獷而又熟悉的聲音。

        “伍哥？”羅赟睜大眼睛，“你換了號碼？”

        “沒換，老子用公用電話給你打的。”

        “伍哥，你手機總打不通啊！怎么回事？”

        “拉倒吧，你電話難道就打得通嗎？不說這么多，是不是好兄弟？是兄弟的借我一萬塊錢行不行？”

        羅赟心里暗罵，混蛋！上次借的三千塊錢沒還，這次又獅子大開口，真當我是提款機了。

        “你要那么多錢干什么？你要跑路？你不會是犯事了吧？”

        “媽的！看你這話說的！我能犯什么事？別廢話！兄弟有難，你到底幫不幫我？”

        羅赟沉默著，當下之急得先弄清楚宮采露的死和伍哥有沒有關系。

        電話那頭十萬火急地催促。

        “我草，你倒是說話呀！是不是兄弟先？”

        “只要是錢的事都不是問題，不過你先回答我，你去學校找那個女生了？我當時喝多了跟你開玩笑的，我是說過讓你教訓她，我可沒讓你殺人啊！你知道嗎？她死了！現在公安也找上門來了！”

        對方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變本加厲地罵著臟話。

        “操！你什么意思？后悔了？別轉移話題啊！問你借錢你就東扯西扯，你到底借不借？”

        羅赟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他在轉移話題。關于小露，他避重就輕，難道……他越想越擔心，還是先穩住他再說。

        “好了好了，你現在在哪兒？我親自把錢送過去，行不行？”

        “不行！”電話那頭斷然拒絕。

        “為什么不行？不見面我怎么拿錢給你？”

        “我現在不方便，你把錢打到我銀行卡上。”

        “這，這不是太麻煩了嘛，咱哥倆好久沒見面了，要不今晚你上我家來？”

        電話那頭“啪！”地一聲掛斷了。羅赟回撥過去，再也無人接聽。

        糟了糟了！

        他后悔不迭，剛才太心急，那番話一定引起伍哥的戒備。可最讓他擔心的是，一提到宮采露，伍哥就顧左右而言他。小露的性格他很了解，寧為玉碎不肯瓦全一條性子走到黑的人，碰上伍哥這種脾氣暴躁的急性子一定會吃大虧。

        他越想越害怕，從頭到腳像被澆了一盆水似的冰涼冰涼。

        甘妹的短信，現在成為了關鍵。他十分后悔，什么話也沒套出來，伍哥又失去了聯系，現在該如何是好？

        很快他又安慰自己，我有什么好怕的。這段時間壓根沒去過師范學院，警察又能拿他怎么樣？就算這事真的和伍長飛有關系，但他并沒教唆他殺人。想到這，他的心情稍稍放松下來。

        達江公安分局。

        李俚拿著幾卷長長的通話記錄單。

        “隊長，羅赟村口的電話記錄查到了。10月4日中秋節他曾經打給宮采露，不過只有7秒鐘的通話時間。另外，羅赟多次撥打過一個手機號碼，機主叫伍長飛，坐過牢，曾和羅赟住在同一監獄，這個人目前下落不明。”

        “伍長飛？”

        歐孝先在腦海中搜索這個名字，卻沒有任何印象。

        李俚仍興致勃勃。“您知道伍長飛因為什么事情坐牢嗎？”

        他將一撂卷宗遞給歐孝先，歐孝先指著卷宗的封面。“這上面不寫著嗎？故意傷人。”

        “他為什么和人打架？您一定猜不到！”

        “為什么？”

        “我找受害人了解，伍長飛強奸了他妹妹，強奸未遂沒有報警。為了教訓伍長飛，受害人找上門算帳，沒想到反而被他打成重傷。”

        歐孝先聽罷，含笑點頭。果然不出所料。

        警方再一次傳喚羅赟。

        “有一些細節我們還需要向你了解。”

        歐孝先隊長聲音洪亮，眼珠像雄鷹一樣有神，許多罪犯都曾被他極富正義的聲音和氣場而心驚膽顫。

        羅赟故作鎮定。“是，我一定配合調查。”

        “你和宮采露最后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

        “8月初，我知道她在毛巾廠打暑假工，便邀她晚上出來玩。”

        “有目擊者稱，經常看到你去學校騷擾她。”

        “不！不是騷擾，我是真喜歡她，根本沒有騷擾這一說。可她不喜歡我，最后我還是尊重她的選擇。”

        “我們查到，中秋節你曾經用村口小賣部的電話打給宮采露？”

        羅赟低下頭，言不由衷地說：“歐警官，你就沒有在節假日的時候偶爾想要關心和問候一下朋友嗎？”

        “理由挺充分。那么，說說看你最近有沒有關心和問候你的獄友？”歐隊長故意在最后幾個字拉長了尾音。

        羅赟矢口否認：“大家的生活都不一樣有什么好關心的？”話一出口他立馬驚出一身冷汗。

        公安查到他給宮采露打過電話，必然也能查到他和伍長飛有聯系。

        他立即改口。“對了，我和伍長飛聯系過。”

        “聯系他干什么？”

        羅赟咽了咽唾沫。“他借了我三千塊錢，我就是想問問他手頭方不方便。”

        “就這么簡單？”

        “那還能怎么樣？我明知他好賭，可我還是借錢給他。您說，我這人是不是太好心了。”羅赟干笑著說。

        “你頻繁的給他打電話就為了催債？好像也沒有多少錢嘛。”歐孝先意味深長地看著羅赟。

        “是不多，可對一個農村孩子來說那可是一年的生活費。”他訕笑著說，“其實，我打算贊助村里的育英堂，現在正籌備這事。把錢花在窮苦孩子身上，不是比讓賭棍拿去賭更好嗎？”

        “你有這覺悟不錯，你知道伍長飛人在哪兒嗎？”

        羅赟搖搖頭。“我手機壞了，別人都找不著我，他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這是明知故問啊！歐孝先沒有理會羅赟的問話。“你最后一次見伍長飛是什么時候？”

        “記不太清楚了，有一個月了。”

        結束問話，歐孝先回到辦公室，剝了一粒薄荷糖含在嘴里。

        一旁的李俚心想，隊長最近吃糖的頻率越來越高了。他上前問道：“隊長？怎么樣？”

        “這家伙太滑頭了，你不問，他也不主動交待。”

        “那，就這么讓他走了？”

        “讓他走，他會帶我們找到他的好獄友。”歐孝先把準備好的照片交給李俚，“你去一趟學校，看看案發時間段有沒有人見過伍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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