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如嬋小姐來信了！”小蕓來到房間看見沈葭獨自一人在那神傷。幾日來沈葭變得憔悴了許多，常常獨自一人坐在閨閣中，完全沒了往日的陽光模樣。

        小蕓見沈葭還沒有回過神來，走近道：“小姐如嬋小姐給你來信了！”

        沈葭這才慢慢的從惆悵中回過神來，拆開信封，打開書箋靜靜的看了起來。

        柳如嬋告訴沈葭，那人對自己很好，兩個人白天遍訪名山大川，晚上就用詩詞將它記錄下來，日子過的遠比在府中有趣多了。

        總之柳如嬋告訴沈葭不要為自己擔心，也告訴沈葭要勇敢的追求自己想要的。最后，柳如嬋給沈葭帶來了一首他們兩人一起完成的作品：無題·昨夜星辰昨夜風：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

        嗟余聽鼓應官去，走馬蘭臺類轉蓬。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沈葭將這句讀了千遍、萬遍。

        臘月二楚所有的衙門都已經貼上封條放假，直至元宵節后才會開衙受理公務。只有大內的內閣和御史臺要為百官做表率，只能在臘月二十九酉時后才可以封府休假。

        蕭衍近幾日憂愁不堪，所以今天來找于顯喝酒。帶上御酒來到于顯府門外，門房不知道蕭衍的身份，遂把他擋在了門外。

        “這位小哥，你看，我都帶著酒來的，指定是和你們家主人是朋友啊，趕緊進去回報！”蕭衍耐心的說到。

        門房好像也被蕭衍說服了，“公子稍候，我進去稟報老爺！”

        于顯聽見門房的描述知道了來人是誰，急忙趕往府門口，看見蕭衍提著酒站在那里，于顯不好意識的道：“蕭兄，罪過了，竟讓你獨自在寒風中等待！”

        蕭衍看見于顯之后，訕笑答道：“子維兄，無妨的。”說完將酒提起來示意要和他不醉不歸。

        待仆人把下酒菜全部端上來之后，于顯便吩咐他們全部都退下去，把房門關上。

        “殿下，今日怎么有如此雅興啊？”于顯一邊說一邊為其斟酒。

        “唉！一言難盡啊！”蕭衍將剛倒好的酒一口飲盡。

        于顯見他如此，定是有煩心事，于是又將他的杯子斟滿。

        “哦！對了子維，父皇說等元宵節以后就讓你去兵部當侍郎！”

        于顯面露喜色，“多謝圣上隆恩，也謝殿下為臣美言！”

        “子維，哪里話，你本身就是棟梁之才，如果再窩在翰林院當你的清貴，這豈不是朝廷的損失嘛！”說完蕭衍又繼續飲酒。

        這一會兒蕭衍便已連喝數杯，于顯勸道，“殿下慢一點！”

        “子維兄，不打緊，今日想喝酒，你就讓我痛快的喝吧！”

        “殿下有何事憂愁？”于顯繼續為他倒酒。

        “父皇準備明年讓我選秀！”酒精攝入蕭衍的臉頰已經開始泛紅。

        “常言道，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殿下是用不上了，這選秀不是好事嗎？”于顯說到。

        “子維兄，就不要取笑我了。我已有心儀之人了！”蕭衍一臉無奈道。

        “是那日廟會上的那位小姐？”

        “嗯！是她！”此刻蕭衍已有些醉意了。

        于顯又問道：“那是陛下不準？”

        “父皇也沒說不準，讓我自己決定！”

        于顯這就有些費解了，“那殿下到底為何發愁？”

        于是蕭衍就趁著醉意，把一切經過都給于顯說了一遍。

        “沈閣老的千金？”其實于顯早已經知道當日那位女子是沈明臣的女兒，只是不知道他們相識的經過。

        看到蕭衍還一直續杯，于顯這下卻放聲大笑了起來！

        “子維兄，你莫不是嘲笑我？”

        “殿下誤會了，我想到一個媒人了！這事就包在臣身上吧！”

        蕭衍一聽這話馬上便清醒了幾分，“子維兄，當真？”

        于顯端起酒杯，“當真！”

        “那誰為媒人？”蕭衍好奇的問到！

        “元翁！”于顯也不繞彎子！

        蕭衍覺得為難，“楊閣老堂堂一國首輔，怎么會為我保媒呢？”

        “錯了，殿下之事無小事！”于顯很篤定的回答。

        “可是……”

        見蕭衍還要再說什么，于顯打斷他道：“殿下莫管，這事包在我身上了！”

        祥符十八年正月，過了初一，于顯自然是要去給恩師拜年的。準備好禮物，坐上轎子便向楊府行去。可幾人玉盤胡同三里之外便停了下來！

        “你們干嘛，我家老爺先來的！”一個管家打扮的人指著一個說到。

        被指的那人雙手插在腰間，挺著大肚腩道：“明明是我家老爺先到的！”

        兩頂幾乎同時落轎的家仆正在爭吵誰先到的問題，難解難分！

        “到了？”于顯詢問管家。

        “老爺，前面堵轎了！”于顯管家輕聲說到。

        于顯撩開轎簾，只見前面一望無盡的轎子，這些人都是從各地趕來的官員，當然是給首輔大人來拜年的。但這些人也注定進不了楊府，因為正真的大人物是不會在這些人里面的！

        但既然如此，這些人為什么還趨之若鶩的呢？因為他們覺得首輔不見自己是一回事，自己不來又是另一回事了。萬一老天眷顧，自己能見上首輔一面呢。

        “算了！你們先回去吧！禮物給我就好了！”于顯說完便下轎朝楊府走去！

        到楊府門前，于顯提著幾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禮物朝府門走去。

        眾人心想，這人還是太年輕啊！看他身著樸素，提的東西又這樣簡單，這不是自找難堪嗎？眾人都在等著看這人的笑話，看他是如何被相府門房趕出來的。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都讓他們驚掉了下巴。只見那名年輕人徑直來到楊府門前，也無須多言，門房就客客氣氣的讓他進去了，連通報都不用通報。

        一名從揚州來的官員不可思議的說道：“我的乖乖，這年輕人啥來頭啊？”

        于顯來到后院，看見楊維，“師相！新年好！”說完于顯便大禮參拜到。

        楊維笑呵呵道：“子維，你知道這世界最親的關系是哪種類型嗎？”

        于顯輕輕頷首道：“學生不知！”

        楊維端起茶盞來，“常言道，朋友親、夫妻親、父子親。我覺著都比不了師生親。朋友有利益糾葛，夫妻有家庭矛盾，子對父覺得理所當然，依我看來只有師生最親啊！”

        “謝師相！”于顯感覺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今年是師相古稀之年，不知師相想要怎么過？”

        “我位列臺閣，這把年紀了還在殫精竭慮的為國操勞，沒什么可過的！”楊維嘆息道。

        “師相，為君分憂，為民謀福，卻如此不顧自身，子維實在不忍！”

        一頓商業互捧以后，于顯向楊維說起了蕭衍的煩心事兒。

        “哦！這個……是大事，關乎到你的將來！”楊維已經下定決心要幫蕭衍奪得大位了，所以才會讓自己的得意第子和蕭衍親近，他相信以于顯的才能，將來自己這個位置一定是他的，那自己的晚年便可無憂了。

        于顯當然明白楊維的意思，“只是沈閣老那邊，該如何去說呢？”

        “這個汝城啊！就是太過正直，腦子也不會轉彎，我會與他說的！”

        “今年也是涼王七十大壽，朝廷會作何安排？”這本來是自己不該問的，但這不是在內閣，只是學生與老師之間私下交流。

        楊維的臉一下就變得嚴肅起來，“朝廷會給他安排的風風光光的！”

        于顯默不作聲，這不是朝廷的意思，這是自己這位老師自己的打算，當然內閣首輔的意見就是朝廷的意思。

        正月初八，沈明臣來到玉盤胡同楊府給首輔拜年。一般大人物都會這么晚，因為本身他們自己家就有好多門生故舊。

        尤七遞上牌子，楊府不需通報，便恭恭敬敬地把沈明臣迎了進去。

        沈明臣來到后院，看見老楊維正在練拳，沈明臣不忍打擾，便讓仆人不要吱聲，自己靜靜在一旁等待。

        看見楊維收拳屏氣，沈明臣拍手稱贊，“元翁果真是老當益壯啊！”

        聽見后面傳來聲音，楊維趕忙轉身，“汝城你來多久了，這些下人真是越發沒有規矩了，怎么能讓汝城在這等候呢！”

        “元翁莫要動氣，是我讓他們下去的！”說完就施禮給楊維拜年。

        “汝城，快來坐！”楊維命人前去泡茶。

        然后又說道：“這套拳是龍虎山齊天師教我的，練了大半輩子了，強不強身不知道，但確實是養氣的緊！”

        “元翁今年都七十了，還能如此精力充沛，就光這一點汝城就自愧弗如了。”

        “唉！汝城你才不惑之年，將來的路有很長，我已半截身子埋土里了。哦！對了，汝城家就一獨女還未出閣吧？”楊維像是突然想起似的。

        “小女沈葭，過完年就二十了，都快成老姑娘了！”

        “老夫聽說去歲沈葭呼吁民眾馳援陵州，汝城你家這個閨女難得啊！”

        面對楊維的稱贊沈明臣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女平常任性刁蠻，還習了一身武藝，也怪我平常太過溺愛了！”

        “許了哪家公子沒有？”楊維繼續問到。

        沈明臣覺得楊維今日好像對自己女兒很感興趣，“還未曾許過人家。”

        “聽說四皇子殿下今年就要選秀了。”楊維望著沈明臣試探性的說到。

        沈明臣這才明白楊維的意思，“皇子殿下是國本，自然與沈葭不同，是該早日完婚的。”

        “汝城，你有沒有想過……？”

        沈明臣第一次打斷楊維的話，“元翁，時候也不早了，汝城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些事情，就不打擾元翁了！”

        見沈明臣有意回避問題楊維也不好再說什么了，“汝城啊！大楚恐怕要再起兵戈了，北涼三州不聽朝廷調令，今年的局勢，會比去年還要糟糕啊！戶部要早做謀劃才行？”

        “是，元翁，汝城告退！”

        看見沈明臣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楊維嘆息道：“這個沈汝城，比老夫還要固執！”

        【作者題外話】：作者有話說……………………

        這首

        無題·昨夜星辰昨夜風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嗟余聽鼓應官去，走馬蘭臺類轉蓬。

        是唐朝大詩人李商隱的代表作之一，借來引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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