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今日不去鎮(zhèn)上,只能改日再買粗鹽了。
筐里鴨苗還等著安置,顧青抄近路回了家。
可她回來了晏逸之卻不在,顧青沉思片刻,決定先把午飯做好。
將鴨苗和野鴨子暫時放置在一起,顧青抄起旁邊早已凝固的雞血塊,準備燉一鍋血湯。
這菜聽起來簡單,要做的好吃也是個技術活。
其中,最難的是去腥。
顧青將雞血倒扣過來放在菜板上,她仔細的比劃著,把一大塊雞血整整齊齊的切成了指甲蓋大小的方塊。
掀開鍋蓋將血塊放進熱水中,靜等煮沸。
柴火自昨日生起來便沒有熄滅,晏逸之特地留了一線火種。
這樣土炕不僅能一直保持溫暖,讓屋子里沒那么陰寒,也保證了充足的熱水,還方便隨時生大火。
比如現(xiàn)在,焯雞血用的水便是一直溫在鍋里的。
血塊很快冒出浮沫,顧青盡數(shù)撈出換至涼水中靜置,待雞血冷卻后瀝干水分放一旁備用。
這樣做不僅能讓血塊更緊實,也可以將腥味去除一大半。
至于生大火……
顧青彎下腰將灶臺里插得嚴嚴實實的木柴拽出來幾根,為灶膛留足了空間。
她用手作扇,不斷地往灶膛里送風,火苗很快竄起來。
鐵鍋沒一會兒冒出白霧。
這說明鍋熱的差不多了。
顧青把碗里的油脂倒入炒香。
油脂是昨日烤雞時剃下來的,如今正好可以拿來當鍋底油。
大塊的油脂緩緩在鍋中煉化,成為濃稠的液體和酥脆的碎渣。
家里還剩下最后一小把干辣椒,顧青將干辣椒洗干凈,又拍了一塊掛在門梁上的蒜頭一起丟在了鍋里。
搭配上辣椒獨有的辛香,油脂爆發(fā)出更濃烈的香氣,引得屋外的野鴨子都開始嘎嘎亂叫。
眼看辣椒炸的鼓起來了,顧青將血塊倒了進去。
雖說控干水分,但血塊本身便是濕漉漉的。
濕滑的血塊引得鍋中一陣噼里啪啦,她小心翼翼的翻炒幾下,確保每一塊雞血都沾上了油脂才從旁邊的水桶中舀了兩勺井水到鍋中。
滋啦一聲響,冰涼的水澆在火紅的鐵鍋上,將香味全都卷入到水里。
顧青順勢丟了一小塊雞骨進去,她合上灶膛蓋,控制著風量,調小了灶膛里的火勢。
如此,小火燜制,再等半個時辰撒點細鹽便能出鍋了。
用一旁的軟布擦擦手,顧青站直身子,揉了揉犯困的腰肢,拿起一旁的木碗輕抿涼白開。
趕巧,晏逸之回來了。
不僅人回來,懷里還抱著什么物件。
隔著窗子顧青看不真切。
她放下水碗推門而去,興奮的沖著遠處的人喊了聲:“嫂嫂。”
晏逸之同她點點頭,腳上加快,離得茅草屋更近了。
顧青這才看清楚,他懷里抱著只毛茸茸的小動物。
逼仄的院落因為一群鴨子變的異常熱鬧。
嘎嘎追著大鴨跑的鴨苗尚且沒安置好,家里竟然又添新成員。
顧青笑瞇瞇的站在門口看著自家嫂嫂,待晏逸之靠近,她“哇”了一聲,摸向了這個微微發(fā)抖的小東西。
“是一只小狗?”
顧青驚奇的說道。
春秋是繁衍的季節(jié)有小狗不稀奇。
可現(xiàn)在寒冬臘月,很少見到剛生下不久的小奶狗。
小狗看起來只有十多天大,眼睛都沒能完全睜開,便是偶爾睜個小縫,還覆了一層薄薄的藍膜。
顧青歡喜的摸著,晏逸之干脆抬手將小東西交到了顧青懷里。
“母狼被豹子吃掉了,地洞里一共三只幼崽,另外兩只已經斷了氣,我就把這個帶回來了。”
晏逸之關上門,平靜地說著。
顧青身子一怔,原本的笑意凝固在臉上,摟著小狼的胳膊也變得僵硬起來。
“狼?”
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看去卻見晏逸之神色坦然,不似作笑的看著自己。
懷里的東西瞬間變得燙手,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該把這小狼丟出去還是保持不動才好。
早就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晏逸之挑眉低笑。
“你若是怕今晚吃掉好了,也省的我出去一趟只帶回來這么一個小東西。”
“誰,誰怕了。”顧青甕聲嘟囔。
感受著懷里不斷發(fā)抖的小生命,好像她隨便動動手指就能把它掐死。
似乎把她當做了娘親,小狼往她懷里鉆去,發(fā)出了舒服的哼哼唧唧。
顧青試探性摸了摸小狼的嘴巴,見小狼連牙都沒長出來,身子不自覺放松,心也跟著軟了,“狗也是狼變來的,小狼不過比狗兇一些罷了。”
晏逸之見她不害怕了:“那便養(yǎng)著吧,等哪天小狼不愿意變小狗,殺了吃掉就成。”
自此,顧青有了一只兔子、五只鴨苗、五只野鴨、一只小狼。
本就狹小的院子顯得更加擁擠,卻漸漸有了家的味道。
顧青為小狼取名福寶。
福寶還太小不能在院子里挨凍。
許是習慣了和兄弟姐妹擠在一起,沒有人陪著會叫個不停。
不得已顧青將兔子抱進屋內和福寶作伴,又在離灶臺最遠的土炕角落里放了個筐,當成了它們倆休息的小窩。
只是,狼媽死掉有段時間了,福寶早已餓得進氣少出氣多。
眼看它的叫聲越來越羸弱。
顧青把熬好的血湯舀了一碗撇去辣油,待放涼了喂給福寶吃。
也顧不上血湯里有辣椒,她一時半會兒只有這些吃食。
顧青的手藝很好,至少做飯這方面天賦不錯。
血湯也是跟著哥哥學的,她在一旁看過幾次,便能做出相似的味道。
家里沒米怕嫂嫂吃不飽,顧青把一大盆血塊都做了。
如此一來他們二人足足喝了半個時辰才將整鍋的湯消滅干凈,顧青撐得一動不想動。
只是今日煉油又炒了辣椒,身上免不了染了油煙味。
她有些想洗澡了。
更何況兔兔和小狼是睡在土炕上的,即便她不洗,也得先把兩個小的擦拭干凈。
有了這想法,顧青強撐著行動起來。
她把鍋洗涮干凈,就要到河邊打些水回來。
“我來吧。”
晏逸之接過顧青手中的水桶,朝著門外走去。
眼下的茅草屋雖然破,卻有不少木盆,也不知是不是為了夏天時用來接屋頂漏進來的雨水,這時候倒是方便了顧青。
待晏逸之打水回來,顧青脫得只剩下褻衣褻褲。
他猛地背過身去,水桶里的水都灑了大半出去。
“嫂嫂?”顧青疑惑的看著晏逸之,走上前接過水桶,她將水倒入鐵鍋,“可惜都灑了,燒開后怕是不夠擦洗了。”
“擦洗?”
晏逸之這才明白顧青為什么脫成了這幅樣子。
晏逸之閉上眼睛深深呼吸,待他轉過頭時,已經調整好狀態(tài)面色坦然的走到灶臺旁拿起木桶:“我再打一桶回來。”
水少,熱的也快,見鍋里的水開始微微冒氣泡了,顧青把水倒入到鐵盆里,脫光上身輕輕擦拭。
她是想洗澡的。
但這里沒有浴桶,河里又結著冰,只能簡單的用熱水擦擦。
好在生病的那些日子,嫂嫂每日都把她收拾的干干凈凈,她這會兒再擦起來容易極了。
不等晏逸之回來,顧青已經洗好了上半身。
她翻出一個干凈的素面牡丹肚兜套在身上,準備穿好肚兜洗頭發(fā)。
正系著頸帶,晏逸之帶著水進來了。
知道顧青在做什么,不像上一次窘迫,晏逸之垂著眼眸把水桶提到了灶臺旁。
他提起水桶,將水全都倒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晏逸之打算像昨晚一樣出去走走來打發(fā)時間。
他剛走到門口。
“嫂嫂,我繩子不知怎么了,一直系不好,嫂嫂能不能幫幫我。”
少女白皙的皮膚在藕粉色小衣的襯托下更顯柔嫩。
尚未系緊的肚兜隨著呼吸飄來蕩去。
起伏之間,若隱若現(xiàn)的豐盈不斷漏出誘人的弧度,盈盈一握的腰肢襯托的雙臀越發(fā)飽滿。
顧青單純的眼睛里滿是困惑,像一只無辜的小白兔。
頸帶的一端不知怎的從她的頭發(fā)間穿過去了,和頭發(fā)緊密糾纏。
這才使得她怎么系都系不明白。
因昨晚之事,晏逸之決定給顧青一個名分。
只要顧青姑嫂愿意,自己回到京城便會上門求娶顧青。
但這畢竟是回京城再做的事情,萬萬不能沒了分寸。
可晏逸之沒得選擇。
他現(xiàn)在不是皇太孫,更不是血氣方剛的男兒。
他只是顧青相依為命的寡嫂。
長嫂如母,別說系小衣,多的是更親密的接觸。
晏逸之心中嘆氣。
皇帝年過六十,將將老矣,太子又英年早逝留下他這一根獨苗。
這些年因他年幼,四皇叔趁機把握朝政,已將朝堂里里外外換成了自己人。
偏偏大周朝以嫡論儲,四皇叔名不正言不順,權傾朝野依舊不能坐擁天下,便對他這皇太孫耿耿于懷。
知道四皇叔想除去他,晏逸之自請去前線歷練,便是給四皇叔一個動手的契機。
也是借著這個機會,他遠離京城,遠離四皇叔掌控,得以金蟬脫殼。
能藏身到這里已是不易,若這么快暴露了身份,恐怕不僅自己,連帶顧青都會招來殺身之禍。
晏逸之不怕顧青出賣自己,秋蟬易容成他的模樣幫他引開旁人,等于將自身性命同他連在一起。
有這層關系在,顧青不愿傷害秋蟬,自然會為他保守秘密。
可他怕顧青知道了真相,再也不像現(xiàn)在這般坦然。
做飯需要天賦,演戲同樣。
但凡顧青有一丁點異樣,保不準被有心之人發(fā)覺。
這里雖然是山野村間,離得前線卻不遠。
他生怕自己一路走來留下余跡。
這也是他頻繁外出,到后山去的原因。
晏逸之要尋找蛛絲馬跡,把可能暴露自己的痕跡盡數(shù)去掉。
這已經很不容易了,別再把顧青參合進來自然是最好的。
只有這樣,他才能更好的蟄伏,等待反擊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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