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再見已是縣衙內。
顧青無奈的跟著王招弟和隔壁夫婦齊齊跪在縣老爺面前。
也是奇了怪了。
今日縣太爺巡視,剛好晃悠到顧青他們店鋪所在的街門口,就看到了這一出鬧劇。
若是沒看到也就罷了,如今撞在槍口上,哪有裝瞎的道理。
更何況就算縣老爺想裝瞎,旁人也不允許。
不知是哪個好事的喊了句“青天大老爺來了”,圍觀群眾嘩啦啦散開,把縣太爺給讓了出來。
順著人群讓開的路,縣太爺面色不善的走上前。
看著瘦猴男人趴在地上仍死死攥著的菜刀,以及他腫的像豬頭一樣的臉,縣太爺皺著眉頭大手一揮:“把他給我抓起來!”
原是要帶到縣衙再做打算,大概率算作打架斗毆,批評教育一頓便放出來了。
奈何瘦猴男人的娘子不干了。
一聽到縣太爺要把人帶走,女人瞬間陷入了恐慌。
聯想到上一次被抓的經歷,她忍不住牙齒打顫,捏緊了瘦猴男人的衣服。
天殺的,怎么這么點背?
他們剛從牢里出來,絕不能再進牢里去!
也不管縣太爺為什么這么下令,她抖抖嗖嗖的跪在地上爬到了縣太爺面前,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嗷嗷大哭,生怕說的晚了便沒機會開口:
“民女,民女要報官,縣太爺要為民女做主啊!”
這樣普通的民事糾紛,報官是要挨三十大板的。
女人也顧不上了,腦內都是那黑漆漆的牢房和難吃的飯菜。
這鋪子可是她們剛租的,掏空了全部家當。
如今還沒回本就被抓到牢里去,再待一個月出來,怕是要只能當叫花子了。
女人越想越傷心,陷入到自己的情緒里,哭的聲嘶力竭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被她極具穿透力的哭聲吸引,聚集了一堆圍觀群眾。
眼看小小街道圍得水泄不通,縣太爺也沒心情巡視了。
他瞥了身旁的清遠鎮鎮長一眼,輕抬下巴,示意身邊隨從將這群閑雜人等一起帶上,帶到衙門里開審。
鎮上可沒有衙門,審問是需要去禹城縣的。
鋪子里少不了人記賬算錢,只留了晏逸之和幾個手腳麻利嬸娘看店,顧青作為目擊者被一起壓在公堂上。
“堂下何人?有什么冤情要報?”
縣太爺敲響驚堂木,面無表情的問道。
瘦猴是顧青起的外號,隔壁夫妻倆男的叫張二春,女的是馬梨花。
馬梨花被驚堂木嚇得一個哆嗦,又開始結結巴巴。
等了她半晌都沒個下文,一旁的師爺不耐煩地朝著衙役使了個眼色,立馬有倆彪形大漢拿著木板走上前,攬住馬梨花的胳膊,拖著她往行刑凳走去。
馬梨花害怕的抓著張二春不松手,但胳膊擰不過大腿。
衙役也火了,一左一右兩個衙役抓著她一個用力,將人摁在了凳子上。
打板子這是規矩,不能不打。
一來可以起到震懾作用增強縣衙權威,二來可以防止部分人有事沒事上衙門告狀,給縣太爺造成工作上的困擾。
只不過打板子也是有技巧的。
對于馬梨花這種婦人,所謂特意“招待”衙役向來會放水。
手起板落,衙役呲牙咧嘴的揮著板子打到了馬梨花屁股上,嚇得衙門外圍觀的眾人捂著眼偏過頭去。
可當板子落在身上,也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
真論起來還沒馬梨花揍孩子用的力氣大。
但畢竟要打三十下,她還是“嗷嗷”痛叫了幾聲。
馬梨花煞白著臉,碎發貼在額前,像條軟泥鰍般被重新丟回到堂前。
可她性子如此,笨嘴拙舌,往日里無論做什么事兒都得依靠張二春一個人周旋。
便是被打了板子,還是說不明白自己要狀告什么。
縣太爺明顯沒了耐性,看向了一側的師爺。
師爺點頭正要宣布退堂再審,張二春心里一急,愁眉苦臉的舔舔腫起來的牙床,勉強開始說話了。
他吞了兩口唾沫,將血沫子咽了下去,張二春接過話題口齒不清的說道,“還請縣太爺做主,我們夫婦二人只是本本分分開個鋪子,今日不過第一日營業,便被這個大嬸兒砸了鋪子,不僅一腳踢飛小人鋪子的大門,要和小人拼命。”
張二春口中的大嬸兒正是王招弟。
被比自己少二十歲的顧青叫嬸娘,她沒有太多的想法。
但讓看起來比自己都老的張二春喊大嬸兒,王招弟不干了。
“放你娘的屁!”
她暴脾氣上了頭,抄起袖子就要開罵。
“要不是你們偷我家生意,誰稀罕的搭理你。”
王招弟越說越生氣,恨不得大干一場。
張二春也不客氣,新仇舊恨加一起,頂著漏風的牙都在罵罵咧咧。
“肅靜!”縣太爺不滿的敲了驚堂木,驚得王招弟一個激靈下意識往顧青身邊靠了靠。
她偷偷抬頭打量一眼,縣太爺高高在上,整張臉融在黑暗中,像廟宇里的羅漢一樣可怕。
離得遠看不清縣太爺的神情,卻敏銳的感受到了縣太爺的不喜,王招弟這才后知后覺的察覺到了不安。
看著貼到自己身側的王招弟,顧青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別害怕,縣太爺擺明了在糊弄人,恐怕馬上便會結案。
果然,見眾人安靜下來,縣太爺站起身子。
“堂下證人,原告被告所述屬實?”
見張二春店鋪里的白頭發老婆子點點頭,顧青也沒有異議,縣太爺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定了案。
“原告馬梨花拿著鄰里糾紛胡亂報案杖打三十,被告王招弟損害他人財物,現命你以三倍金額賠償張二春夫婦修理費,退堂。”
本來還當自己會和馬梨花一樣挨板子,王招弟都做好屁股開花的準備了。
沒想到不用挨板子反倒要賠錢,她瞬間不樂意了。
“大人,大人,是他們先偷我家生意,民婦才找上門算賬,民婦只是輕輕一踹,他家門早已松動自己倒了下去怎么能讓民婦賠錢?”
可縣太爺根本沒有聽下去的打算,就連圍觀的群眾也被揮散了。
偌大的縣衙只剩下一個主持秩序的衙役。
王招弟有意喊縣太爺回來辯解,但衙役根本不許她大聲喧嘩。
眼見衙役沒了好臉色,隨時可能把她們攆出去,顧青捏了捏王招弟的手,示意她就此作罷。
那可是三倍的金額,王招弟怎么肯,她狠狠地瞪了張二春夫婦一眼就要撒潑,被顧青一把拽出了縣衙。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既沒有耗費太長的時間在衙門里,又沒有被關起來。
這世上所有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都不是事兒。
更何況又不是賠木門而是賠修理費。
顧青從袖筒掏了半兩銀子到王招弟手里:“嬸娘,修門這錢我出了,后續衙門的手續我可以幫忙走完,倒是您,還是先回去賺錢吧。”
相處的久了,顧青很清楚這些嬸娘婆子的軟肋在哪里。
聽她這么說,王招弟猛的一拍手,“對對對,掙錢掙錢。”哪里還顧得上搭理狗皮膏藥,恨不得全身心投入到賺錢事業上去。
王招弟急急忙忙和顧青告別,只來得及說句“謝謝青青”,人已經坐著驢車跑不見了。
顧青輕嘆,看向一旁的衙役,她同衙役款款作揖:“還請小哥帶民女把賬結了,民女愿意賠錢,只盼著快些把這事了結。”
顧青本就長得美,落落大方更顯與眾不同。
見多了鬧事的普通小民,遇上顧青這樣配合的,衙役不自覺連聲音都溫和下來。
“姑娘這邊請。”
這件事便以顧青賠了張二春一百五十個銅板宣告結束。
比顧青預估的半兩銀子可便宜多了。
張二春扶著馬梨花,憤怒的看著眼前的銅板,但一旁有衙役盯著,他們怒不敢言,只能咽下這口惡氣。
哪怕衙役放水,三十板子下去馬梨花屁股也開了花,這一百五十個銅板連醫藥費都不夠,看來看去反倒是他家吃虧了。
可這是青天大老爺斷的案子,沒有他們不接受的說法。
若是實在覺得冤屈,想要申述,便要再挨三十個板子才能走程序。
別說三十個,便是三個馬翠花也不想挨了,她拉了拉張二春的袖子,可憐兮兮的祈求著自己男人別鬧了,惹得張二春氣不打一處來,卻只能捂著腦門叉著腰轉圈圈。
王招弟走的時候連帶著原本跟出來的其他幾位嬸娘一起跑了,顧青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她擔心出了衙門被張二春報復,顧青趁著張二春沒有反應過來,拜別了衙役坐上了回清遠鎮的車。
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除了讓鎮上看熱鬧的眾人明白隔壁新店是假的,有兩個漂亮小娘子的才是味道最純正的老鴨粉絲湯,算是徹底畫上句號。
顧青咋也想不到張二春夫婦死性不改還敢變本加厲的繼續挑釁。
選一群老眼昏花的老婆子當跑堂是為了模仿顧青。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再偽裝。
站在自家鋪子門口,看著隔壁換上了一溜兒的精神老漢一邊同自家嬸娘拋媚眼,一邊截胡式攬客,顧青忍不住連連吸氣。
什么意思?
美男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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