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追殺
一劍斃命。
吳仁平緘默思索,獨身走進十幾具山匪尸體中略微打量,那殷紅的劍傷只出現在他們的脖頸上,看來出劍者劍術極高,而且毫不拖泥帶水。
接著,他繼續往前,無視身后不敢往前的三人,來到了束發老者身邊查看。身首異處,斷口平整,也是一劍斃命。
之后,他看見祁懷遠的尸體,神色略變,撿起一旁的黑甲碎片端詳,心情沉重幾分,暗想:“蠻山寨的祁懷遠死了,還是在祭出玄龜甲這等準筑基防御法寶的情況下被斬,看來爭奪這天雷機緣的修士實力至少也是筑基……”
吳仁平打量著地上的溝壑,旋即招呼身后三人上來。
三個記名弟子雖然對這等場面充滿懼意,但吳師兄的命令也十分重要,所以他們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直到看見那破碎大半的黑甲,其中一人見寶眼開,開心道:“吳師兄,這是法寶吧?寶貝啊,我替您先收著吧……”
正要上前去撿,他就被同伴無聲拉住,才瞧著吳仁平神色冷淡地站起身,將手中的黑甲碎片遞給他,漠然道:“喜歡法寶啊…拿著。”
那人頓時感到一股壓力,連忙露出笑容,唯恐吳仁平生氣,“吳師兄,張某頭一次見到法寶,心情激動,沒管住嘴,還請師兄不要生氣。”
“我讓你拿著,便拿著。”吳仁平俯視著他。
“……好,我拿著……”那人小心翼翼地接過碎片,結果碎片入手,他便慘叫出聲,掌心被燙得通紅。他不敢撒手,只因吳仁平一直在盯著他。
“疼嗎?”
“……疼。”
吳仁平忽然換了臉色,將碎片拿走,認真嚴肅地看著他說:“疼就對了,記住這種感覺,做人要是太貪,很容易就會利欲熏心,蒙蔽雙眼,哪天游歷在外,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
那人捂著掌心,點頭感激,“謝過師兄教誨!”
其余兩人皆不敢出聲。
“行了,別在這耽誤時機,機緣要緊。”
吳仁平垂首望向祁懷遠難以置信的眼睛,不禁暗嘆,祁懷遠一死,蠻山寨群龍無首,往后周遭百姓是能安生些,但自個兒的錢袋,卻要癟上不少。
嗯?
他察覺到一道來自極遠處的目光,回身探視,發現一位素袍散發男子正懸立天空,一對黑眸,格外銳利瘆人。
吳仁平皺起眉頭,在他的靈識中,對方氣息平平,大概在煉氣中境的水平,但其一雙眼睛,卻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筑基高手?
可即使是他所見的筑基修士,也未曾有能像眼前這位帶給他這般感受的。
數息之后,那素袍男子跨步而來,轉瞬挪至吳仁平的身后,手掌輕放其肩膀。吳仁平無比震驚,暗自吞咽口水,眼前的三個跟班還未曾言語,便如同灰燼般散去。
“前…前輩…”
吳仁平一動不動,連喘息都尤為小心。
“你與殺害他們的人,是什么關系?”
方才,祁山已瞧見了祁懷遠的尸首,卻沒有立刻將吳仁平拿下,原因在于其長相與周常棣所予畫像不同,且那尸首已經發涼,想來被殺也過了一些時間,不過有趣的是,此人的身份。
“赤陽谷外門弟子吳仁平,見過前輩。他們不是我所殺,我只是恰巧路過此地,千真萬確。”
在短暫的思考與冷靜后,吳仁平決定嘗試與祁山交流。
先托出自己的背景,興許這位前輩與自家勢力有舊,當個誤會也好。
可祁山聽著卻笑了起來,手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吳仁平頓時覺得肩膀似被千斤鐵捶打般疼痛。
“你既然是赤陽谷的人,怎會不認識我?”
祁山似乎心情不錯。
吳仁平強忍劇痛,神色疑惑,他很想轉過身去看一眼祁山,結果祁山就來到了他的身前,供他仔細回憶。
可半響過去,吳仁平還是沒能認出他的身份,這令祁山有些失望。
素袍男子難得撩開眼前雜亂的發絲,咧嘴笑道:“以前那會兒,我還在赤陽谷待過,可是過的不好,就順便宰了幾個礙眼的老家伙,后來,我又去了玉霄宗分舵,也過得不太好,又殺了十幾個礙眼的玩意,還有兩個老東西。那會兒是什么時候呢……噢我想起來了,三十多年前吧,怎么樣,想起來了嗎?”
吳仁平目光茫然,隨后神色驚駭萬分,忍不住叫道:“你,你是祁老鬼?!”
他終于從素袍男子的描述中認出了他,當年祁山入赤陽谷修煉不到一年,就臻入煉氣巔峰,被谷內的筑基長老勸說盡早突破,隨后祁山不屑于此,心有不滿,怒殺四位筑基后境,被赤陽谷懸賞。后入玉霄宗分舵,亦不知為何,三年之后,祁山成就地道筑基,又是怒殺十三筑基,還重創兩位結晶期長老,致二人傷重隕落,其遁逃山野,不見蹤跡,已有三十六年。
因為他的行為,玉霄宗分舵與赤陽谷都將其列入懸賞榜內,且永寧洲修士,都開始用祁老鬼,來稱呼這位脾氣古怪的奇才。
“祁老鬼?這名字倒是不錯。這么些年,你們赤陽谷就沒再找過我?如今我現身了,要不給你個機會,回去報個信,帶多點人來殺我。”
祁山看著吳仁平小心翼翼,擔心受怕的神情,不禁開懷大笑,輕拍他的臉頰,建議道。
吳仁平只能投給他一個不知所措的眼神。
祁山樂得捧腹大笑,隨后一抓他臂膀,將他甩飛。
“記得叫多點人,不然到時候我去赤陽谷,就找你玩。
探掌將弟弟的冰冷尸身收入儲物戒中,他便乘風而起,遠去。
————
————
距離祁懷遠身死之地五十里,須賀此刻有些焦頭爛額,四周盤踞樹身的劇毒蛇蛛正對他虎視眈眈。方才走術之間,不慎遇上了一只古怪猿猴,并暴露了蹤跡。據黑衣女子所言,其是一只長靈猿猴,對人族敵意頗深,且它的靈息感官很是敏銳,即使是幼年期,一般的筑基修士也很難逃得過它的洞察。
這里畢竟是群山之中,妖獸出沒不意外,意外的是,須賀接連幾次都遇見了妖獸,前幾次還能被他躲開,可這些以劇毒和敏捷殺出惡名的劇毒蛇蛛就沒那么好對付了。
須賀一手握劍,劍刃有少許崩口,是方才與一只竹精纏斗所致。這把李老頭口中重金買來的佩劍,想來質量確實不怎么樣,但須賀手上沒有其他趁手兵器,所以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應付眼前局面。
他瞥了眼四周逐漸密集的粘稠蛛網,頗為無奈地與黑衣女子道:“前輩,沒有火法,這些蛛網很難清除,蛇蛛在上面行動相當靈活,再拖下去,怕是要有麻煩。”
黑衣女子也清楚現狀,但她也有點無奈,誰叫她手里,偏偏就沒有火法秘籍呢。
“只能強闖了,但動靜怕是會不小,速戰速決吧。”
她最終建議道,須賀一聽也只好頷首應下,下一刻便喚出靈力凝盾護住身軀,深吸口氣,凝神望去鎖定其中一片蛛網尚還稀疏的地方,雙腳一蹬,彈射起步!
身影閃動,腰腹發力,扭身擺劍,須賀低喝一聲,劍氣以旋轉切去四方,瞬間斬去不少蛇蛛,毒霧散發,侵蝕靈力護盾,發出絲絲動靜。前方蛛網攔路,須賀余手掌心凝聚一團至純靈力甩出,手中佩劍便作刺勢直去。這一切皆在數息間完成,靈力團在接觸蛛網后便迅速膨脹爆開,微弱氣浪沒有阻礙周圍蛇蛛的追趕,但須賀動作更快,佩劍集勢穿刺蛛網薄弱之處,強行沖開一處出口,落地瞬間,走術再起,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眾多蛇蛛眼前。
黑衣女子將一切收在眼底,在心底里暗自夸贊。
這戰斗意識與決斷,倒是有點樣子。
須賀將護身靈力盡數散去,這些沾染了蛇蛛毒液的靈力收進體內會使自身中毒,隨后他觀察前方蜿蜒的山脈走向,再次施展斂息術,心念道:“前輩,不如尋個地方先躲避一段時日,若那魂玉主人真的找來,以您所見,恐怕我是很難逃出生天的。對吧?”
黑衣女子垂眸思索,片刻道:“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他已經來了。”
她感覺到了那魂玉主人的氣息,就在后方不遠。
須賀猛地止步,透過樹林縫隙,隱約看到一位素袍男子踏空而來,慢慢悠悠,好不自在。
同時,他也察覺到自己被那人的氣機鎖定了。
“你很聰明,但卻不夠幸運,這條路不好逃,動靜大了點,不然我還不會這么快地找到你。你隱息而行,不該走這條路地。前面不遠就是一頭蛇妖的領地,那邊是長靈猿猴的地盤,現在你本該回頭,但我卻攔住了你……”
祁山俯視下方山林,戲謔的聲音似海浪般拍打在須賀的耳畔,震耳欲聾。
黑衣女子凝神望去,心神詫異。
此人乃是地道筑基之體。
且底蘊深厚,氣息凝實,只是內里似乎透著點詭異。
但并不妨礙這家伙,是黑衣女子自無名山谷以來,所見到的最強修士。這般人物,在永寧洲恐怕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前輩,我能感覺到,這家伙很厲害。”
須賀望向天空中的祁山,低聲道。
但他的聲音平淡如常,沒有一絲害怕。
黑衣女子默然。
是的,能成就地道筑基,對方在煉氣修為至少步入了巔峰層次,觀其氣息,甚至可能是以圓滿境界突破筑基。 這種人物,能以煉氣殺筑基。而入筑基,一般的結晶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我名祁山,生死戰前讓你知曉我的身份,也算對你尊重,也不用求饒了,你殺我阿弟的時候,就注定了結局。”
祁山雙手負背,素袍獵獵,長發飄揚,眼神冰冷。
哪知須賀主動踏上樹頂,毫不退怯地與他對視,沉聲述說著一個事實。
“你阿弟殺我家人,我便殺他,這很公平。我不會求饒,是生是死,打完再說。”
此言一出,讓祁山不禁側目。
一個煉氣中境,能有如此膽識,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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