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三度拜相
轟轟烈烈的北伐失敗后,太宗心情大為失落。遼國卻在此次戰爭中打出了聲勢,大獲全勝。憑借勢頭,遼國又陸續對大宋發動了一系列報復性的戰爭。雪上加霜的是,西邊夏州李繼遷部也乘機出兵,騷擾大宋西北邊境。
每逢有重大事情發生時,太宗都喜歡改一下名字,作為轉折。早在他登基時,就把自己的名字由趙光義改為趙炅。剛剛繼位的他,向天下人宣告,他趙光義要向火一樣明亮耀眼奪目,發揚光大。并把太祖時的年號開寶改為太平興國元年,以求國家太平興旺。
后來秦王趙廷美死后,他終于擺脫了兄終弟及的傳言,解決了心頭大患,這一年,他將年號改為雍熙,并將諸皇子由德字輩改為元字輩。
這一年,北伐失利,韓王元休潘妃病逝,太宗再次下旨,將韓王元休名字改為元侃并晉封為襄王。冀王元俊的名字改為元份并晉封為越王。襄者,幫助也,大約是太宗希望三皇子元侃能夠相助剛新任不久的開封府尹許王趙元僖吧。畢竟,諸皇子中,除了元佐被廢,就只有他和許王年歲相仿,且又成年開府。
“相助本王?哼,他不從中作梗就不錯了。”
許王趙元僖冷冷一笑說:“原本以為潘美被削職解除兵權,他趙元侃好歹也算失了一個同盟,哪曾想潘妃病故,父皇憐其殤女之痛,竟直接官復原職了,還欲加封鄭王。我這個三弟呀,以往貪玩、不理朝政,最近也開始關心朝事了,這不,上遞了一個奏章,陳說北伐失利經驗總結,竟得到父皇夸贊呢。”
趙令圖搖了搖頭,笑著說:“王爺莫要懊惱,據微臣看來,官家此舉僅是安撫之意,如今軍中缺乏將才,只有皇后長兄李繼隆能堪大任。我大宋西、北皆有戰事,如不啟用老將,何人統兵?再則說了,又不是只有潘美官復原職,那劉文裕不也是很快成為右領軍衛大將軍嗎?況且潘美已是高齡,連年征戰,身體大不如以前,就算他官復原職,不也是只能在任上養病嗎?對于他,王爺不必多慮。微臣以為,官家現在所慮是朝廷上文臣的反戰之聲甚高。豈不聞那王禹偁、田錫等人上書,言辭犀利,目標竟直指官家。現在朝堂上急需一個眾望所歸的老臣來制約平衡,王爺以為這個老臣應該是誰?”
“對呀!我怎么沒想到這個!”聽到這里,元僖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說:“除了趙普,還能有誰能堪當此任!立刻起草奏折,力薦趙普!阿進!”
“王爺、小人在!”
“吩咐下去,派人將趙普故居打掃干凈!”
“王爺,自從上次閆象大人囑托過,小人就一直派人關照著老相國的舊宅呢。”元僖面露笑容,思索片刻,不一會兒,一封推薦趙普為相的奏折一揮而就。
北伐之后,百官對這次戰爭紛紛上奏建言上策,各抒己見。除了少數人認為遼國未滅,始終是大宋的禍根;要求太宗再次發兵伐遼。其余大部分都認為應該立足當下具體情況必先自強,然后御敵。最初將戰敗責任歸結為將帥的太宗皇帝也開始思考自己。并最終頒布了《契丹攻劫罪己寬恤邊州詔》:朕居上不明,御戎無策,保障雖設,蔑聞藩籬之固,廟堂非遠,曾乏樽俎之籌,猶覺得以無厭,赤子以之拼命,責躬罪己,不敢遑寧。痛心疾首,莫斯為甚。
盡管太宗皇帝痛定思痛,反思自己。可是他依然感覺到群臣們的不滿情緒。尤其是這次戰爭,太宗直接越過宰相單于樞密院商量北伐的諸多事情,無異是對朝中文臣的輕視,更為要命的是,戰爭失敗了!因此如何能夠安撫朝野人心、平息怨氣、制約平衡朝臣,尤其是那幫能言善道并有所謂道義在身的文臣,是太宗皇帝亟待解決的大事。恰在此時,開封府尹許王趙元僖上了一道奏折,力薦已被罷相五年的趙普再度出山。
元僖在奏折中首先援引唐太宗、唐明皇的故事,指出要成就帝業,必須要用人得當,任用賢人。宰相對于一國至關重要,因此必須要慎重。趙普為開國元老,且厚重有謀,忠誠言事,從不私徇人情以邀名望,實乃大宋之良臣。
太宗皇帝看完元僖奏折,再一次將趙普之前的上書《班師疏》打開:臣看今年春天出師征討,將要收復關外,頻傳捷報,深感痛快。但是時間消逝,轉眼又到炎夏季節,軍事一天天繁忙,戰爭沒有停息,軍隊疲勞而耗費錢財,實在無益。臣以為戰爭是件危險的事且難以保證一定獲勝;戰爭是兇器,最戒忌的就是不測。關系很大,不能不三思。臣又聽說上古圣人,心不固執,理貴變通。實在值得思考,如果改變遲緩計劃,就會失去機遇。眼下北境即將轉入秋涼,弓弩強勁,戰馬肥壯,我軍久困,考慮到這個時候,可能會導致錯誤的指揮謀劃。臣不敢妄言阻止軍隊,但是臣已年老,欲要報答皇上恩情。希望陛下迅速頒發詔令回師,不能輕視敵人。尤希望陛下精心調制膳食,保養身體,提攜那些貧民,使他們轉為富庶。將來會看到邊烽無事,天下都歸于仁德,不同風俗的地區,相繼向慕歸化,歸順朝廷,契丹又能單獨怎樣?希望陛下審查虛實,追究妄謬,懲治奸臣誤國之罪,停止伐燕軍隊的行動。不僅可以從困難中振興國家,而且也可因納諫而成為圣人。老臣身受皇恩,哪能為了安身保位而當面阿諛不進諫呢?
趙普的這道《班師疏》是在北伐戰爭中寫的,當時戰爭還沒有結束,趙普就幾乎帶有預見性地預言了北伐的失敗。太宗深思良久,嘆息了一聲說:“老臣未老,老成謀國呀!來人,擬旨!”
趙普在汴京城中的舊院故居一直由元僖托人照看。這次返京述職后,趙普就沒有即刻啟程返回封地;而是在舊宅小住幾日。這一天,趙普看到老管家正把他隨身衣物收拾好了裝入箱籠,就問他何故?
老管家說:“老奴私下猜測不日老爺即將返回封地,現在收拾一下,免得啟程時慌張而致遺漏。”
趙普聽了微微一笑說:“把這些箱籠都打開吧,物歸原處,封地大約回不去了。”
“老爺這話什么意思,咱們不回封地了?”
話音未落,只見院中已有數幾位宮人魚貫而入,為首的正是皇帝隨身內侍夏承忠。“圣旨到!趙普接旨!”
趙普連忙整理衣物跪下接旨。夏承忠宣道:“趙普國之勛舊,朕素所倚,冊拜太子太保兼侍中。”
趙普伏地,叩頭謝恩:“明君在朝,老臣辛甚,臣普縱肝腦涂地,也難報圣恩之萬一也!”
夏承忠攙扶起趙普說:“老相國請起!或有人言說相國已老,咱家卻認為老相國老當益壯呀!”
趙普起身,一改往日顫顫弱弱的樣子,站直了身體,目光中精光畢露,笑著說:“多謝夏內相!”
夏承忠這一刻只覺得趙普的目光竟有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不由得心下一驚,暗自嘆道:“趙普果然寶刀未老呀,還是那個剛毅果斷的開國相國!”
“太子太保?本朝自立國以來,哪來的太子?既沒有太子一職,這太子太保又算個什么官銜呢?”張耆看了看沉默的襄王趙元侃和錢惟演,拋出了心中疑問。
趙元侃緩緩說:“難道你們看不出來嗎?趙普,他意屬宰相之位,父皇也有意為之,這太子太保一職,只是一個過渡,他早晚會三度拜相的。”
聽聞元侃此語,劉娥用眼睛余光迅速瞄了一下錢惟演,兩人目光相遇,會意地交換了一下贊許之意:“襄王趙元侃終于關心起朝局,并能判斷朝勢了。”
元侃微微嘆息說:“只可惜了楚王兄!”眾人皆沉默不語,心下都明白,楚王因趙普構陷趙廷美而義憤難平,請求官家罷了趙普之相,若趙普再度為相,豈不是證明官家徹底放棄了楚王嗎。
錢惟演率先打破了沉默說:“如今朝事紛擾,趙普為兩朝元老,能斷大事,圣上知人善用,實乃英明之舉!”
元侃也點了點頭說:“當日父皇調趙普離京,本是讓他優游林下,頤養身體之意,如今再度拜相,也算成全了他的拳拳報國忠心吧!”錢惟演、張耆等連連點頭稱是。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圣旨下,老臣趙普三度拜相。
三度拜相,本朝前所未有,一旨即出,天下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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