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  太宰先生，織田先生請問需要喝點什么？”

        “啤酒。”

        “蒸餾酒就好了，謝謝。”

        “好的,  稍等片刻。”

        拉開座椅兩人坐下,  也將手里引人注目的百合花放下了。

        兩位mafia友人都拿著兩束百合花來到酒館,  坂口安吾多瞧了幾眼,  在他們落座點完酒后不久便詢問起了：

        “街頭有贈花的活動嗎？”

        兩位友人都不像是有閑情逸致買花的人。

        “不是，是位漂亮的小姐送給我們的。”太宰治語氣神情懨懨,  雙腿交疊懶散肆意的占據兩張椅子團坐。

        他又拿起花左右瞧了瞧，湊到鼻尖嗅了嗅。花香清新淡雅,  做了這些,  他又不感興趣地擱在一旁。

        “今天啊，我第一次找人殉情,  被拒絕了啊。”

        “殉情？！”坂口安吾神情仿佛被雷劈了,  他克制地推了推眼鏡，問道：“找誰,  難不成是送你花的那位？”

        太宰治點頭，聲音拖長說：“是啊——”

        坂口安吾：“你認識？”

        太宰治擺手：“不認識。”

        “以往都是自殺，現在想不開要去毒害花季少女了,  找陌生女子殉情這種事,  真是……”坂口安吾不知道怎么說友人性格上的糟糕無語凝噎。

        但是這種糟糕是mafia眾都有目共睹的,  即便是找陌生人殉情這種怪異離譜的事情，說是太宰做的，便詭異的很合理起來。

        他會做出什么,  別人都想不到猜不到。

        “重點是被拒絕了啊！”太宰治用無法理解的目光投注在坂口安吾身上,  指著自己臉故意眨巴眼睛：“我長得不差吧？緣由都沒問便直接拒絕了！”

        “關注的重點居然是被拒絕了？這樣誰會答應才是不正常吧！”吐槽之后,  坂口安吾冷靜自持地推了推眼鏡,  鏡光一閃下眼眸銳利，話音一轉——

        “所以，太宰為什么產生了[殉情]的想法呢。”

        “沒有為什么，只是因為她漂亮！好看！”太宰治視線轉而瞥向放在桌上的百合花，它形態優美，長長花枝頂端的花宛如少女的白裙子，秀麗無比。

        確實挺好看的，人和花一樣。

        坂口安吾被太宰治這副無賴模樣弄得無語皺眉，他看向另一位友人，織田作之助神情平和，喝一口酒后杯子擱在桌上。

        注意到他的視線微微側目，碧色眸子凝視他幾秒，似乎懂得他欲言又止般恍然。

        “今天我們在洋食店吃飯。”

        對今天發生的事，回顧一下，算得上是一個美好的插曲。

        織田作之助稍微有點出神，畢竟這是他記事起殺手生涯到現在，第二次收到陌生人的贈予。

        第一次是一本沒有結局的書。

        第二次便是這一束潔白的百合花。

        很快回過神來，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淡淡道：“看見了一位很漂亮的女生。”

        所以印象最深刻的還是漂亮嗎？

        坂口安吾：“……”

        注意友人表情，織田作之助眼里閃爍幾分笑意，他不緊不慢接著說：“因為容貌關注了她一會，后面印象深刻的，就是她讀了一首詩了。”

        “詩？”

        “抱歉，我無法描述那種感覺，但聽起了確實是一種享受。”

        想要自己書寫小說，這幾年，織田作之助也看了許多文學，有一點功底。詩詞中的一些字眼他覺得是格外耐人尋味的。

        當時他用餐完畢，約好酒吧碰面的時間快到了，他們走出洋食店。但是太宰站在店外，停下了腳步。

        友人面向大海，問了一句話：“沒有糾結、遺憾、痛苦，使人從容而平和的步入死亡，應該是什么樣？”

        然后轉過身笑著開玩笑說：“有情人終成眷屬啊，如果有為美麗的小姐和我一起因為愛情而死……”

        太宰治閉眼思索幾秒，驀地睜眼：“——是殉情！”

        宛如發現新大陸，他還未說什么，就見太宰上前去拉住那位少女的手，說邀請殉情的話。

        結果被狠.狠拒絕了并且收獲了幾束花。織田作之助也提了一嘴他的可能是附贈的。

        “不是有「墮落論」嗎，織田作干嘛說的那么詳細——”太宰治強烈抗議，“狠狠拒絕這種話用不著！”

        “所以你這家伙就是想到了就去做了。”坂口安吾無奈扶額。

        “她長得漂亮原因占絕大部分。”

        “膚淺。”

        “是誠實。”

        “不過啊，”太宰治戳戳啤酒上的冰球，詠嘆語氣道，“殉情的死法，聽起來太美妙了——”

        坂口安吾捂嘴：“抱歉太宰，稍微有那么一點惡心……”

        “哈？”

        空氣中似乎有些火花——

        突然，織田作之助冷不丁說：“干杯吧。”

        突兀沒有源頭的一句話，卻符合織田作清奇的風格。

        坂口安吾和太宰治頓住，相視輕松笑笑。

        “干杯。”

        “干杯。”

        舉杯碰撞。

        ………

        “順平，今天上學，我們就是革命統一戰線了。”

        “是的。”

        葛姝曼騎著車，慢悠悠沿著神奈川海岸前行，身后是伙伴吉野順。

        昨晚上聊天聊著聊著，吉野順平說給她帶他媽媽做的牛肉飯團，早上熱了給她拿上。艱難起床戶葛姝曼立即答應，也說約定一個地方，她開車把吉野順平接上去上學。

        “好吃！阿姨手藝真好。”葛姝曼單手操作車頭，另一只手往嘴里塞吉野順平帶來他母親做的早點，吉野順平也一邊吃，一邊說：“你喜歡下次再給你帶，其實我也會做一點……”

        “你還會做飯？超級厲害！”葛姝曼驚喜贊嘆。

        “這沒什么大不了的…”吉野順平被夸的不好意思，耳尖薄紅，“媽媽工作很忙，我從小就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做些簡單的食物還是可以的。”

        在背后，他視角里只有點綴彩色發夾如藻披散的黑發，少女如玉的后頸，若隱若現的顎線，小巧耳朵耳垂上銀制飾品在金燦燦朝陽下折射閃光。

        甜膩香波氣息縈繞鼻尖，他低頭抬頭，發現目光怎么也不能移開，和她待在一起時，前所未有的幸福包裹著他的心靈再流入到四肢百骸。

        ——很溫暖。

        她對于朋友總是直白而熱烈，不參任何雜質，所以在對比不熟悉時透露距離感、疏遠的她，現在的生活像是中了大獎。非要比喻吉野順平對這些看法的話，就像是他熟悉的一類影視，那些來自異世界的美少女，與一位普通人類定下契約，從此共同前行、患難與共。

        不論做什么都要在一起，不管是什么樣的心情，都要彼此分享。她需要朋友陪伴，也給予朋友誠摯的信任。

        所以這樣的女孩這樣的朋友，她皺眉他便煩惱，她高興他也感同身受，他無時無刻不在被吸引著，也從心底慶幸命運安排他們相遇。

        也愿意一直對她好。

        “曼曼，以后我都給你帶早飯吧。”

        “可以嗎？太麻煩了吧……”

        “不麻煩，我們是朋友嘛。”

        “哈哈哈謝謝啦，可以可以，那我就當司機啦。”

        人是需要朋友的。

        家人是從出生注定無法改變的選擇，而朋友是自己選擇的家人。

        吃完最后一口，葛姝曼將包裹食物的塑料袋交給吉野順平，讓他折疊好下車了再丟掉，她要專心開車了。

        但是，靚女感覺自己忘記了什么，想了一陣，突然她剎住車，皺眉問：

        “現在幾點了？”

        吉野順平疑惑回答：“八點，怎么了？離規定時間還有一陣。”

        葛姝曼點頭了解，頓時松了一口氣，她微微偏過身子，表情沮喪說：“我忘了帶奶了。”

        “啊？”這句話聽的吉野順平一愣。

        葛姝曼白皙臉頰薄紅，視線閃躲纖長濃密的眼睫張合，她不好意思地說：“就是說…早點吃完了嘴巴有些干，嗯，我們去買點喝的吧，騎車過去挺快的。”

        并不是因為她從小到大都喜歡喝甜味的奶，每天早晨都要帶上一盒成為習慣了，只是單純嘴巴干。

        吉野順平目光柔軟望著她，裝作認同附和：“確實，我也感覺口渴，去便利店買一些——草莓牛奶吧。”

        其實很早，他就注意到她每天早晨都會帶上一盒草莓牛奶到學校。

        果不其然少女眼睛一亮，下意識沖他展露欣喜的笑容，反應過來后正在自持的克制一下嘴角弧度。澄澈雙目在笑時上挑眼尾也微微彎彎向下，在陽光下溢著溫暖稀碎光輝。她臉微微上昂，風吹拂她鬢發遮擋了視線，于是那細嫩纖長的手捻著發絲到耳后。

        吉野順平呼吸微窒。

        不知道為什么，吉野順平覺得現在的她漂亮到仿佛此刻天地間全部的顏色都匯集在她身上。

        沒有涂唇彩，像桃花一樣粉嫩的唇微張，弧度上揚還有那故作妥協的語氣：

        “真是拿你沒辦法呢，本來是想隨便買礦泉水的，但是順平想喝草莓牛奶，那就喝吧，放心吧，我不會因為順平是男孩子而喜歡草莓牛奶就嫌棄你的。”

        “誰讓我們是朋友呢，對吧，哈哈哈……”

        根本藏不住像個得逞的小貓的得意，超級幼稚。吉野順平內心軟的一塌糊涂，以往陰沉內向的男孩現在笑容溫暖，輕聲幾乎不可聞地喃喃說：

        “對啊，誰讓我們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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