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綽綽疲累不已,枕著李嶼的胳膊入了眠。
待她睡熟,李嶼輕輕托起她的腦袋,收了發麻的胳膊,把她安放到枕頭上。
荒唐過后,該辦的差事還得辦。
此番回長安,短時日內不會再回洛陽,需要安排打點的事情還有許多。
李嶼草草擬了個單子交給小廝阿京打點,阿京是他兩年前去長安辦差的時候收的,雖才十六七歲的年紀,辦事頗為牢靠,人也不啰嗦,主子給什么差事他立刻照辦,從不多問半句。
反而是劉伯,因此番李嶼擬的隨行名單中沒有他,劉伯一知曉,立刻風風火火地尋來。
“此行路遠,事多繁雜,阿京不過是個毛頭小子當不得大任,還請太子帶老奴在身邊繼續效力。”先行探路安排起居飲食,這等差事他的確更有經驗。
李嶼淡淡聽著,平靜道:“洛陽府邸也需人打理,你留下吧。”
長安才是大檀的都城,圣駕都回長安了,洛陽太子府還有什么可打理的。劉伯仍是不服:“是不是因太子妃不喜老奴?老奴這便去向太子妃請罪。”
李嶼砰地扔了手里的筆,道:“是她不喜你,還是你一心想替我換個太子妃?”
劉伯背上一涼,瞬間明白李嶼為何發怒。
因著前世劉伯對自己忠心耿耿,李嶼今生便對他更多幾分倚重和包容。沒想到卻令得他逐漸忘了身份,什么事情都敢自作主張。
那日他與綽綽出府,為了省些法力便讓劉伯將府中下人都調開。因而他們出府的事情只劉伯一人知曉,若非他泄露風聲,刺客又如何知曉他們的行蹤。
“既然辦事不利,長安你還是別去了,省得你長安那邊的主子要問你的罪。”李嶼言辭冷漠。
劉伯渾身發顫,連連低頭應是,心知太子沒有處置他已經很是顧念主仆之情了。
事情安排停當,想著綽綽差不多該醒了,李嶼命廚舍烹制魚羹,特地囑咐要拿涼水浸過,不燙手了再端進屋。
他回寢屋的時候綽綽還在睡著,水綠絲被掀在一旁,只抱了枕頭在了懷里。
李嶼輕輕抬起她的胳膊,把枕頭換了出來,自己挪進她的臂彎里,輕手輕腳將被子蓋好,假裝一直未曾起過身。
絲絲綿綿的牡丹香氣包裹著,什么怒氣都被沖散了。李嶼身上也乏得很,躺著躺著也入了睡。
廚舍緊趕慢趕烹了魚羹送來,敲了門卻沒人應。守夜的小蕎悄悄推門,探脖子望了一眼,霎時紅了臉,囑咐廚娘先回去候著。
直至后半夜時,綽綽肚子餓得厲害,咕嚕咕嚕地實在睡不踏實,這才不情不愿睜了眼。
甫一睜眼,就看見李嶼的臉龐近在咫尺。回想方才的荒唐,渾身又似火燒一般。羞怯低頭,卻發現自己穿得甚是清涼,霎時更羞了。
她勾了勾指頭,想把地上的衣裳取過來,衣裳紋絲未動。
綽綽心里咯噔一下,伸手摸了摸眼角干透的淚痕,她果然沒有法力了。
雖是意料之中,仍難免失落傷懷。
她仰面嗟嘆了會兒,還是覺得填飽肚子要緊。小心翼翼從李嶼身上翻過去,雙臂遮掩著,下床穿了衣裳,簡單攏了攏頭發。對鏡照了照,覺著能見人了,才去門邊喚小蕎取些吃食來。
不多時,小蕎將魚羹端來了,不燙不涼,正好入口。
想著李嶼也未用晚飯,她輕聲喚他起床。李嶼睡得極沉,叫了許久也沒有反應。
綽綽不忍打斷他休息,便讓小蕎端一碗回去溫著,自己盤腿坐在窗邊對月吃魚羹。
魚羹鮮甜,入口爽滑,一口下去從喉嚨到肚子都熨帖了,心里也沒那么難受了。她安慰自己,當牡丹哪能吃得上魚羹,還有什么馎饦、烤魚、蝦炙、小天酥,全都是從前不敢肖想的。
不虧!
綽綽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回頭看李嶼,竟還在睡著。
她蹲到榻邊端詳李嶼,指尖劃過他高聳的眉骨,絲絲烏眉濃疏適中。又沿挺直的鼻峰向下,在圓鈍的鼻尖處輕輕按了按。
李嶼皺了皺眉,雙目閉得更緊。
綽綽笑了笑,拐道去撫他的耳朵。
耳輪圓潤流暢,像半彎圓月,耳廓飽滿,耳骨內收,好看得挑不出半絲瑕疵。
她的食指在他耳廓里打了幾個轉,指甲在耳道邊沿似有若無地觸著,睡夢中的李嶼癢得難受,再不醒也不行了。
李嶼緩緩睜了眼,握住她的手指拉到嘴邊輕咬了一口,復又吻了一下。
綽綽得逞笑了,問道:“你餓不餓?我讓小蕎把魚羹端來。”
“不餓。”方才他安排出行事宜的時候已吃了胡餅充饑。
李嶼坐起身,把綽綽抱在懷里,在她耳上烙了吻,癢得綽綽歪著脖子邊笑邊掙扎。腰肢扭動,顯得身前兩座雪山愈發誘人,李嶼忍不住又與她胡鬧了一番。
嬉鬧過后,綽綽精疲力盡,軟軟趴在李嶼心口上聽他的心跳聲。
李嶼撫著她濃密的烏發,依然覺得一切是那么不真切。
“后日就要啟程去長安了,三五年內大約都不會回來了,你若有什么要帶過去的,這兩日須得仔細收拾好來。”
綽綽認真思索了一番,掰著手指數道:“汐風樓的點心我愛吃,可以帶些路上吃。元合堂的梅子餅也是我喜歡的,還有南市裴家鋪子的胭脂,顏色特別,長安買不著,也要帶些。還有最緊要,我想回一趟西郊,挖一點我扎根過的土帶著,作個念想。”
畢竟是生長了千年的地方,多少還是有些舍不得的。
“你……”李嶼溫聲問她,“可后悔?”
“的確有些后悔。”綽綽不假思索答他,仰頭看向他刀削似的下頜,“凡人一輩子多短呀,我就不該猶豫那么些日子,白白浪費了許多光陰。”
李嶼笑了,在她額上落了一吻。
“采買的東西你列個單子,讓枇兒她們去張羅。西郊,我陪你去。”
“好。”綽綽這便要起身去擬單子,腦袋剛起又被李嶼的手掌摁下,結結實實貼在他心口上。
“不急,明日再擬。”
綽綽點頭,臉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繼續聽他的心跳。
聽著聽著忽又想起件要緊事,撐起半個身子來,烏發如瀑瀉下。她問道:“你之前不是在查楊玉綽的事情,兇手可找著了?”這些日子光顧著自己快活,倒把這副皮囊原主人的事兒給忘了。
她雖已不怨自己沒了花身,但人家楊玉綽的確是魂飛魄散了。她借用了她這么好看的皮囊,總該幫著人家把仇給報了,也算是酬謝了。
“還未有什么頭緒。”李嶼有幾分心虛,“或許只是江湖劫匪見色起意,純屬意外罷了,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綽綽無奈垂頭,人海茫茫,尋查兇手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李嶼還有復興大檀的正事要辦,想來是沒有太多工夫顧及旁的。她悄悄嘆氣,妖法還在的時候她尚查不出真兇,如今已是肉骨凡胎,更加有心無力了。
李嶼又將她攬進懷中,心下生出幾分愧疚。楊玉綽之死實則因他而起,殺人償命本也天經地義。可偏偏那人是他今生想要保全的人,他實在不忍傷她。
只盼此去長安,莫讓綽綽與她見著面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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