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祈此時的表現和以往那個鮮活的少女完全就是兩個人，無論是說出來的話還是其他的什么，都好像完全拋開了情感。
  這么一直壓著情緒也是會有后遺癥的。
  馮垣嘆了口氣放緩了語氣，繼續問道“這些我都知道了，你呢？你現在怎么樣了？”
  聽到馮垣的問題，趙祈的視線放空了一瞬間，看向馮垣的目光中帶上了些許的依賴。
  “不是什么大問題，這種情況，父親教過我。”
  聽到這個回答，馮垣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趙祈口中的這個父親怎么什么都教就是不教人怎么好好保護自己？
  從認識到現在，這個父親的形象對于趙祈來說，顯得非常冷漠無情，真的不太值得趙祈稱呼他為父親。
  這樣想著，馮垣接下來的語氣不由得帶上了點火氣“。
  “你父親就教了你怎么處理這種情況？”
  “啊？”趙祈的眼神有些懵“還有一些其他的情況，不過很多內容我都不太記得了，可能得遇到了才會想起來。“
  嗯？
  趙祈的話讓馮垣冷靜了下來。
  這句話可以理解為，趙祈口中的父親一直在有意識的訓練她在各種情況下的處理方法，甚至在夢境中，這些方法基本上都很有用。
  不論是在第一個夢境里，還是在后續的夢境中，趙祈實際上都沒有拖后腿的時候。
  那他是不是可以猜測的再大膽一點，趙祈所處的現實中，已經有人預見到夢境的出現了。
  “馮叔叔？“趙祈的話打斷了馮垣的思考。
  這個時候思考這些沒什么意義，先從這個實驗室離開才是當下要做的事。
  “沒什么。“馮垣搖了搖頭”你之前說的那個控制情緒和生理反應，現在這種混亂的場景也要這樣嗎？“
  “要的，這個實驗室里面對于研究人員的監管是無時無刻的。“趙祈肯定的點點頭，之前的治療已經起了效果，她的臉色沒有一開始那么難看了。
  “在有實驗體逃離的情況下實時監管會有所松動，但是在一些地方，一旦暴露了自己是正常人的事實就會被直接處理掉。“
  “這么肯定？“馮垣問道。
  “嗯。“趙祈點點頭”我之前看到有兩個游夢者已經被處理掉了。“
  “你的這個處理掉是指？“
  “直接帶走做手術，回來之后直接成為徹徹底底的這里的人。”趙祈站起身“所以，馮叔叔，這個姐姐應該沒什么問題，她一直都是這種狀態，根本觸發不了任何警報。你就不一樣了，你的情緒波動就連我都能看出來。”
  馮垣聽著看了一眼身后老老實實的1號實驗體，不得不說，她確實沒有任何破綻。
  “你知道她？”
  挺趙祈的語氣，她知道的東西明顯很多，這樣一比，顯得馮垣毫無所獲。
  “知道，1號實驗體，在她周圍所有的實驗體能力都會失效。從進入實驗室之后就一直沒有展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緒，像是個假人。”
  “都無效化了，是怎么發現她的？”馮垣下意識的問了出來，隨后就察覺到自己問的是個傻問題。
  既然無效化，那么在她的周圍就一定很正常，在一串的瘋子之中，正常才是不正常。
  這樣看來，外面的世界恢復正常秩序和1號實驗體應該有很大的關系。、
  應該是功臣才對，居然被關在這里當實驗體。
  “這個實驗室除了有點不正常以外，剩下的都很正常。”
  “怎么說？”馮垣收起思緒，老老實實的坐在地面上聽著趙祈說話。
  “不正常的點在于這個實驗室對于研究人員的情緒管控十分嚴格，甚至比對實驗體還要嚴格。正常的點在于，這里的一切實驗都非常的人性化，完全沒有那種反人類的實驗，從來沒有出過因為進行實驗研究導致實驗體死亡的事故，就是失蹤的比較多。“
  趙祈走到1號實驗體面前有些好奇的看著眼前的人。
  拋開1號實驗體本身沒有任何情緒反應不談，她本身是個很溫柔的長相，甚至由于長時間待在實驗室里不見陽光，顯得有些脆弱蒼白。
  這樣的人，真的可以讓周圍的情緒平靜下來嗎？
  “而且比起實驗體，研究人員的損耗要更高。“
  想到剛剛在走廊上的那些研究人員，馮垣點點頭。
  “但是因為研究人員根本沒有正常的情緒反饋，所以這種損耗根本不會導致他們的情緒異常，整個實驗室依舊會正常的運作下去。”
  馮垣站起身補充道，隨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樣“我們得先出去了，還有個人跟我分開行動，照你剛剛的說法，他要是進到了什么有情緒檢測的地方很有可能會兇多吉少。”
  “哦，好。”
  趙祈點點頭，跟在馮垣的后面走出了房間。
  此時的實驗室依舊沒有什么秩序，馮垣可以大搖大擺的走在走廊上，仿佛一開始那種被嚴密監管和防備從來沒有存在過。
  “你知道18號實驗體嗎？”馮垣不經意的問。

  “18號實驗體，有著很強的求知欲，所以有很多的實驗其實都有他的輔助參與，說是實驗體，但是自由度比其他的實驗體要多點。”
  “9號呢？“馮垣繼續問。
  “9號實驗體，可以直接引發周圍人的負面情緒陷入瘋狂中，他自己其實也已經完全瘋掉了。“
  趙祈對于馮垣的問題對答如流。
  “你怎么知道的這么詳細？“馮垣忍不住問道。
  “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有人故意的，我來到這里之后沒多久就接觸到了很多的信息。”
  趙祈走在1號實驗體的身邊，伸手牽住了她的手跟在馮垣身后。
  “這些信息有的是我原來就已經查到的東西，有的是被各種意外送到我面前的，信息的內容包括實驗室內  的各種信息，和實驗研究方向。”
  “你的意思是，在我們進入夢境這錢，趙祈就在調查這個實驗室了？”馮垣問的問題有些繞口，但是不妨礙別人理解他的意思。
  “確實。”趙祈點點頭“不過怎么說呢？這些信息其實看起來也不太重要，實驗體的資料和實驗室的研究方向，是研究人員本來就需要知道的東西。”
  “可是這些東西就這么出現在了面前，就好像……”
  “就好像知道你不會知道，所以故意把東西送到你面前一樣對么？”馮垣接住了趙祈沒有說出來的話。
  自己這邊的劇本是世界秩序被外來者擾亂之后，混亂的源頭被收押在實驗室內，而實驗體想要掙脫控制。
  趙祈的劇本現在看來則是清澈大學生潛伏神秘實驗室探究想要得知的真相。
  “你知道的信息里，包括這個實驗室是怎么建立的么？”
  “沒有，這是我要找的問題。”趙祈干脆的搖搖頭。
  此時的兩個人已經走過了幾個走廊，按照之前的回字形來說，已經越來越接近這個樓層的中心位置，也就是之前1號實驗體待著的那個房間。
  這段路中并還沒有看到兆閱的蹤跡。
  路中馮垣和趙祈簡要的說了一下之前在18號實驗體那里得到的信息。
  “所以實驗室里的實驗體都是能擾亂外面人類世界的雷。”
  “差不多吧。”馮垣含糊的點點頭，又打開了一個房間探頭進去看。
  “按照18號實驗體的說法，實驗室建立之后外面恢復正常，異常的源頭都被收到了這里，之后外面就再也沒有那樣的情況發生了么？“
  “不知道啊。“
  趙祈點點頭。
  “看來還是有很多東西不知道。“趙祈刷開了一個房間的門，招呼著馮垣走進去。
  “這是？“
  “我這三天也不是白待的，這個實驗室表面上的路線我都摸透了。“趙祈頗為自得的抬了抬下巴。
  “這里能找到兆閱？“馮垣問道。
  “這里是這個樓層的控制室。“趙祈直接牽著1號實驗體刷開了一個屏幕。
  很多的屏幕和器械同時亮了起來，在一串串不知道意思的數字過了一遍之后，出現了這個層數內各個地方的監控錄像，最起碼每個地方都有不下五個不同角度的監控視角，覆蓋的十分全面。
  “不是控制室？”
  “監控的同時可以隨時控制啊。”
  說著，趙祈的周圍亮起了一個個屏幕，在馮垣有些呆滯的目光中，趙祈快速的搜索到了兆閱的身影，然后放大了這個鏡頭，鏡頭內兆閱正在這個房間內面無表情的四處敲敲打打。
  “這么方便？”馮垣發出了科技落后的感嘆。
  “確實。”趙祈點點頭，不過她嘴里雖然在應和馮垣的話，手中的動作卻不受任何干擾，仿佛這些東西的操作對于她來說像是本能一樣。
  這里的科技水平高馮垣可以理解，趙祈學習能力強他也可以理解，可是趙祈這么暢通無阻的操作就顯得問題很大。
  “他怎么樣？”馮垣問。
  “挺好的。”趙祈又切了一個正面視角“把他叫過來嗎？”
  “直接叫？”
  趙祈的手在光屏上點，然后示意馮垣說話。
  “啊？兆閱，能聽到嗎？“馮垣試探的說了一句。
  屏幕內，聽到聲音的兆閱一個激靈，看著出聲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馮？馮老弟？”
  “是我，我在監控室和你說話呢。你有什么新發現么？要不要過來和我們匯合？”
  兆閱也意識到了馮垣在通過什么方法和自己說話，站在原地表情夸張的拍了拍胸口。
  “嚯，嚇我一跳，沒什么發現沒什么發現，我這就去找你去，你們在哪呢？”
  兆閱默認了“我們”的這個說法，畢竟在他的視角里，馮垣和那個怪怪的1號實驗體確實可以說成“我們”
  “一直往里走……”
  沒等馮垣說完，趙祈直接在操縱屏上點了幾下，兆閱所在房間的地板上忽然亮起了一條線。
  “跟著亮的這條線走？”馮垣問了一嘴。
  趙祈點點頭后，馮垣又跟著兆閱重復了一遍。
  兆閱點點頭，試探著跟著那條亮起來的線走出了房間。房間外走廊的地板上也亮起了一條線延伸到了走廊的盡頭。

  控制室內的監控視角隨著兆閱的移動不斷切換，他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控制室所在的位置。
  “你怎么這么熟練？”馮垣沒忍住問了出來。
  “這幾天學的。”趙祈的臉上滿是自信“這些東西看起來唬人的很，實際上學下來，很多道操作都是簡化過的，本質上就是把一些物理上的操作挪到了虛擬屏上。”
  趙祈一邊說，一遍給馮垣指著上面的一些指令。
  之前馮垣看不懂這些東西，現在依舊不懂。因為屏幕上沒有一個他能認識的文字，全是各種讓人眼花繚亂的符號。
  “這些符號其實就是文字的簡化版本，算是一種保密措施吧，這樣外來的人不熟悉這些符號的意思也就無從操作這些東西。”
  兆閱走在走廊中，聽著馮垣和一個不太熟悉的聲音說話，忍不住開口。
  “馮老弟，你身邊的那個娃娃會說話了？”
  “不是，是其他人。”馮垣謹慎的沒有直接說出趙祈。
  這里的監控基本上可以做到對一個人無時無刻的監控，之前還在猜測此時的實驗室是處在實驗中。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任何外部干涉，但是就在這么嚴密的監管下直接明目張膽的說出自己的身份也不太明智。
  兆閱沒有再問。
  路程不算特別遠，幾分鐘之后，兆閱出現在了控制室的門口。
  “誒呦，小朋友你也在啊！”他一眼就看到了馮垣身邊的趙祈。
  “你那邊有什么新發現嗎？”馮垣開門見山的問。
  “沒有，什么多余的信息都沒有，不過這些研究人員是真的沒什么人性啊！這么多的房間里，一個用于娛樂的設施都沒有，吃的都只是那種營養維持餐。“
  兆閱走到了馮垣所在的位置，看著亮起的監控屏幕嘖嘖稱奇。
  “這里的科技水平這么好的么？一點遺漏都沒有啊，甚至還能追蹤！“
  那邊趙祈已經撤回了之前的操作屏，看了兆閱一眼之后就移開了視線，突出一個不熟。
  “這里已經沒有什么東西了。之前那些研究人員異常和電梯的問題應該在其他樓層，走？”
  馮垣建議到，剛剛在監控中他就發現了這個樓層不只那么一個電梯。還有一些其他的去往別的樓層的通道和步行梯。
  “走唄！”兆閱對此沒有任何意見。
  趙祈和1號實驗體當然也沒有任何的意見。
  就在幾個人要動身的時候，留在外面警戒的觸須再次感知到了一股尖銳的精神力沖擊從未知的方向擴散而來，伴隨著電流的滋滋聲。
  控制室內的屏幕接連熄滅，每個人的臉上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痛苦表情。
  這是之前在電梯那邊的時候感受到的同款力量，只不過現在變得更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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