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NO.4
祖齡等了很久也沒有聽到有人說話。
她耐心一直都很不好。
“還是不說么?”
祖齡打量了周圍一圈,周圍還是靜悄悄的。
只有海浪漫上沙灘的嘩啦啦的聲音。
“那隨便你們了。希望你們不要后悔。”
丟下這句話,祖齡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她們面前。
她…這是丟下她們走了?
一群人面面相覷。
務勤盯著祖齡消失的地方愣了會兒神,就被一個尖銳的女聲給喚回了神。
“有…有蜘蛛!”
務勤本來還尋思著一只蜘蛛算什么的時候,她回頭看,結果也被驚了一跳。
不是一只,是一群。
而且那蜘蛛個頭很大,簡直就是沒見過的種類。
黑色條斑,長長的帶毛的細腿,腳掌長度的蜘蛛簡直讓人看得毛骨悚然。
它們很快就往她們靠近。
她們嚇得拔腿就跑。
務勤邊跑邊扭頭看了后面一眼,差點沒給嚇暈厥過去。
金黃的海灘,短短幾秒就被染成了黑色。
有個別的跑在后面,腿腳不利索絆倒的,剛倒下就被黑色的蜘蛛擁上來覆蓋住了。
長木條跑得是很快,但是人多,她只能被活生生堵在后面。
她急得干跺腳,一個勁地往前擠。
“你別擠啊…”
煩躁的聲音此起彼伏。
一聲尖叫聲再次將恐怖的氣氛拉到了高潮。
“有人被咬了!”
前面的幾人紛紛停下了腳步。
是那個長木條。
但是當她們看清楚被咬的人腳踝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的青紫色的傷痕時,她們又頭也不回地跑了。
蜘蛛有毒,被咬上會變得不幸。
只是沒人扶起跌倒的受傷者。
務勤看著那人分明還活著,若是真的就這么不管她真的可能會死,所以拼了命地想逆著人流回去拉她。
擁擠的人群絲毫沒有給出退路。
anna一把拉住務勤:“你做什么?瘋了么?”
務勤搖晃著被她拉住的手臂,“放開,我去救她。”
“先管好你自己再說吧。”anna手上使了勁,“跟著走。”
“可是她會死的!”
“你覺得她能活得下來?”anna狠狠拽著務勤,嗓門也大了些,“快點!”
務勤一邊回頭,一邊被硬拉著往前走。
那個受傷的女人,捂著青紫的腳踝跪坐在地上,她的眼神里滿是恐懼和期盼。
或許恐懼的不僅僅是蜘蛛潮,還有期盼的破碎。
她的淚水從眼角滑落,看向務勤的眼睛盈盈可憐。
然后黑色涌了上去。
anna拉著務勤輕巧地在每個縫隙中穿梭。
直到跑到了前面幾個,anna才對務勤問道:“鈴鐺呢?”
她沒有聽到回答。
于是anna就扭了頭看務勤。
務勤情緒怏怏的,似乎沒有在狀態。
“務勤!”
務勤猛地回過神來,扭頭看向anna
眼神淡淡地,充盈著失望,微泛著淚光。
anna深深嘆了口氣,向她靠近了點說:“鈴鐺呢?”
務勤吸了吸鼻子,回答道:“怕發出聲音,我把鈴鐺用紙塞著了。”
“在哪兒?”
務勤把頭扭向沙灘的另一邊。
當時下車時,許多人都嫌熱,把厚的棉襖外套脫了放在了車下。
現在車不在了,棉襖外套就整整齊齊地擺在那里。
蜘蛛也只緊緊追著她們跑,不轉向其他地方。
“在外套里?”
看務勤點了點頭,anna沉默了幾秒后,對她說:“你現在,跑過去搖鈴鐺。”
務勤睜大了眼睛。
“跑快點,多的來不及解釋了。”anna催促道,“跑步很耗費體力,你…”
話還沒說完,anna眼看著旁邊終于有了空隙出現,伸手把務勤推了出去。
務勤拼了命地往前跑。
蜘蛛看著務勤只身一人從人群中跑出來,就又來了些跟在務勤后面攆。
務勤從小跑步就不占優勢,中考體育其他都是滿分,偏偏800米長跑扣了分。
她越往前跑,越覺得喘氣費勁。
就那樣深一口淺一口地張大嘴巴吸著氧氣,都感覺不夠。
她覺得蜘蛛離她越來越近了,近得她仿佛都聽到了蜘蛛長腿滑動沙粒的聲音。
若是中考,她還敢停下來歇一歇,停下來喘口氣。
但是現在,或許她這一停,這里所有的生命都要喪失于此。
在她覺得終于快要撐不過去的時候,目的地就在腳下了。
她彎腰一把撈起自己的白色外套,直接把外套口袋里的東西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
鈴鐺輕輕地□□了一聲。
她剛想撿起,卻發現蜘蛛已經快爬到腳前了。
務勤用腳將鈴鐺踢遠了些,又往前跑去。
她輕巧地撿起鈴鐺,把塞進去的白紙團取出。
叮鈴叮鈴……
聲音清脆好聽。
這次不再是客棧的門了。
黑色的木質門,金屬門把只是微微靠攏在門框上,還留了些縫隙。
陽光從縫隙中投進屋內,留下一塊斑駁的光影。
這一次,是她主動推開了那扇未關緊的門。
祖齡似乎是早有預料,在她推門而入時手上的筆還在飛快地舞動。
務勤緩了下呼吸,才背手把門關上。
“我有話說。”
“你說便是。”祖齡情緒淡淡的,像是什么事情都與她無關一樣,“我聽得到。”
“請求你,讓那些黑蜘蛛消失。”
祖齡倒是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可以么?”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環繞在這個房間里。
她因為跑步,聲音明顯還在輕微地顫抖。略帶哭腔的聲音讓祖齡默了默。
祖齡把筆擱在一旁,抬起眼。
“我憑什么?”
務勤沒有回答,只是站在離祖齡很遠的門口,用一種期盼的眼神看著祖齡。
看過貓兒的眼睛嗎?
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光是看著你,就能勾人的魂。
祖齡卻不能這樣就同意。
她回答:“對于不配合的被告,我從不心慈手軟。”
“我們配合。”
聲音毫無拖拉,是一口氣就蹦出來的。
祖齡扶了扶鼻梁上的金色邊框眼鏡。
陽光暖暖地照在門口站立著的女孩兒身上,閃耀著柔和的光芒。
祖齡拉開椅子站起來,聲音不冷不熱。
“希望你……”
似乎是想震懾一下務勤,祖齡刻意加重了語氣。
“說到做到。”
務勤微微仰頭,與這個還高她一些的人對視。
祖齡伸出手掌,手心朝下,然后再將手背翻過去。
她們又來到了那個黑色的戰場。
祖齡理了理自己的長發,不緊不慢地說:“路沐,該收手了。”
蜘蛛本來還欲向前,聽到這句話,立馬就停住了腳步。
路沐重新出現,依然是棕黑色的長胡子。
他很不解地看了祖齡一眼,“法官大人?”
祖齡瞥了他一眼。
路沐沒有再說話,很識趣地帶著他的那些蜘蛛們走了。
等蜘蛛完全消失在這片金色的領域,祖齡才沖著對面的務勤抬了抬手。
一邊喘氣一邊抹汗的人們全都將目光定在了這個黃皮膚的女人身上。
她抿了抿唇,猶豫了幾秒才在眾人的注視下開口。
“這里…因為礦產物質豐富,所以吸引了不少國家的注意。因為他們的過度開采,導致…”
務勤咽了咽口水,“這里的沙灘風化嚴重。”
祖齡點點頭,“情況屬實,你繼續。”
務勤手指攥緊了褲腿兩側。
“盡管有法律法規,但是依然有公司違法開采…”
“你胡說!”
一個女人指著務勤,嗓門大得嚇人,“你知道些什么!”
好幾個人憤憤地看向務勤。
“你要不要這個樣子,現在給天界的人賣乖獻殷勤了?你們中國作為排放二氧化碳最多的國家,對環境造成的污染可不比我們少,你現在憑什么說我們?你有這個資格么?”
務勤沉默地看著這個指責她的女人,沒有接話。
“她不說,你們都得葬身于此。”祖齡冷冷地看向那個說話的女人,“你要是愿意說,我也會聽。”
女人呵了一聲,“行啊,我說。”
她的嗓門很大,像是生怕誰聽不見似的。
“我承認,以前確實是有公司開采礦石這些情況。可是那都是以前,不代表現在。”
女人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們很久起就沒這么做了,我們深刻地意識到了保護環境的重要性,我們還制定了法律法規,加強了管理制度,我們在彌補。”
祖齡的金色眼鏡在陽光下閃爍了一下。
祖齡嘴角勾起一個很淺的弧度,似乎是在笑,卻又看不出到底是發自內心的愉悅還是嘲笑。
一群人也被祖齡模模糊糊的情緒磨得腦仁疼。
這個法官,什么表情都不給她們,她們根本猜不透這個法官的心思。
“你覺得呢?這位…”
祖齡轉過頭,看了看務勤胸前的紅色國旗。
“來自中國的小姐?”
務勤沉默地看著那個女人。
許久,她開口:“如你所說的話,便不至于此。”
祖齡輕輕笑了笑,“幸虧還有個誠實的孩子。”
她白皙的手指將金色眼鏡往鼻梁上抬了抬,然后豎起食指,開口道:“最后一次機會,明天。”
她掃視了眾人一眼,“明天我要是還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你們…后果自負。”
說罷,又是一副要走的模樣。
務勤急了,趕緊拉住祖齡的胳膊。
祖齡挑起眉毛看向務勤。
“拜托你…先把人救了吧…”
祖齡皺了皺眉,心想人不是都救了么?
順著務勤的目光看去,祖齡才看到了那幾個仰倒在沙灘上的青紫色的人。
她們一動不動,仿佛已經沒有了生氣。
“救不活了。”祖齡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聽得人心里發顫,“死人讓我怎么救。”
“沒。”務勤堅定地開口,“我…剛剛探過她們的息,還有氣。”
祖齡直直盯著務勤的眼睛,似乎要把她眼底望穿。
良久,祖齡抬起手,對著那幾個身影輕抬手指。
那幾個人就化成了灰飄散在了空中。
隨著風,到了海面上,到了沙灘上。
“你干什么?!”務勤睜大了眼,抓緊了祖齡的胳膊,“你把她們怎么了?”
“如你所見,就地火化。”
八個字,能夠讓人心寒得徹底。
明明太陽還懸在空中,卻又感覺驅不走寒冬。
祖齡的聲音淡淡,帶來了那縷暖陽中的冰冷與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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