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于兩人來說，不是一次好的出游體驗。

        寒清冰手臂撐在桌子上，托著臉頰，思緒放空。

        一陣微風透過窗戶鉆了進來，吹動了寒清冰臉上的碎發，也吹動了寒清冰的心。

        罷了，寒清冰站起身，打開房門，外面的幾名弟子已經不在了。

        這次寒清冰沒有通知任何人，也沒讓人陪著，只單獨一個人在萬靈門四處看看。

        她知道，在她走出房門的時候，衛洛已經通過她腰間的玉珠得知了她的動向。

        另一邊，玉珠方位的改變引起了衛洛的注意，她坐在大殿之上，聽著下首眾人的匯報，本想讓周渺去看看，但旋即又想，寒清冰沒告訴任何人，恐怕也是不想被人打擾。

        下午看了那么恐怕的場景，讓她一個人散散心也好。

        在衛洛的心中，是由于下午的場面，讓寒清冰無法釋懷。

        然，寒清冰只不過是不想悶在房間里。

        萬靈門是個好地方，清泉流動，鳥叫鳳鳴，風景秀麗宜人。

        弟子們衣著各色，煞是好看。

        清河之下，魚兒游動，日光照在水面上，樹影橫生，有弟子在此處垂釣。

        寒清冰走向泉水，修長的手指自水中劃過，泛起圈圈水波。

        河微涼，水滋潤。

        不知何原因，寒清冰對于水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

        舉目四望，泉對岸，有一女子正翼翼的注視著她，先前并未看見此人。

        女子長相柔和，一雙鳳眼卻帶著幾分壓迫感。

        寒清冰站起身，視線匯集了一瞬便是移開了。

        看著水流中的魚兒，勾起了嘴角，現在的它們倒是自在。

        寒清冰垂下頭，地上有一袋魚餌。

        思索片刻，伸手拿起，打開，掏出一把，斯斯然撒向水中，引來無數魚兒爭搶奪食。

        清澈的水中，可以清晰的看見魚兒的顏色和大小。

        又撒了一把，寒清冰才是放下手中的魚餌，將它放到剛剛拿起的地方。然后蹲在身子，在水中清洗了一下手指。

        身后，對岸的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里。

        女子如泉水般的聲音響起：“你是何人？為何在宗門內沒見過你？”直白但不冒犯的口吻。

        寒清冰轉身，看著眼前的女子，不打算開口，就那般直直的與女子對視著，不言一語。

        最后女子敗下陣來，移開了視線，心里暗道：“莫非是個小啞巴，可憐了這幅好看的皮囊。”

        女子道：“你好，我是言言。“

        寒清冰抿唇：“我姓寒。”

        開口就說了三個字。

        言言挑眉，原來不是啞巴啊。

        “寒小姐不打算自我介紹一下嗎？”言言道，就告訴一個姓是什么意思啊。

        但看寒清冰沒有開口的意思，眼珠子轉了轉，換了個方式：“你知不知道你剛剛撒的魚餌是誰的？”

        寒清冰靜靜的聽著眼前女子的話語。

        “我告訴你哦。”言言壓低了聲音，靠近寒清冰一步：“是云之的。”

        寒清冰不著痕跡的后退了一步，拉開距離。

        “你知道宗門內分外門弟子，內門弟子和親傳弟子的吧。”

        這個寒清冰聽說過一些，她這斷時間所處的地方就是內門。

        親傳弟子，接觸過周渺，牧云，華陽三人。

        “親傳弟子目前一共也就九人，這個云之是排名第一的存在，平日里便是喜怒無常，他現在去和門主匯報修煉情況了，等他回來，知道你動了他的魚餌，后果……嘖嘖嘖。”言言咋舌的說道。

        言言那雙鳳眼，帶著天生的壓迫，但自己又是一個話嘮子，倒是有一種反差感。

        寒清冰還沒開口，不遠處，就有聲音傳來：“言言。”

        聽到聲音，言言登時嚇了一跳，躲在寒清冰身后，小聲喚道：“云之哥，你怎么來了。”

        云之臉上是滿滿的無奈：“你又在亂說了。看來這幾日的教訓還不夠。”

        接著，對著寒清冰道：“寒小姐。”

        寒清冰點頭示意。

        言言有些害怕的探出個小腦袋：“別啊，哥，我錯了。”

        這幾日，她被關了禁閉，就是因為平時太過于不正經，話多，以至于現在都沒有人愿意聽她碎碎念了，今日剛出禁閉，就在河邊看見了一位陌生女子，想來也沒見過，應該也不知道自己的事跡，于是就巴巴的跑過來，想跟這位初見的人嘮嘮嗑。

        誰知這人悶性子，也不怎么開口。

        寒清冰的目光看向男子前面站的人。

        “這幾日的訓練可是荒廢了？”衛洛沉聲開口。

        言言欲哭無淚的站在寒清冰身后，哭唧唧的求情：“門主，別罰我了。”

        衛洛卻是不應。

        想到剛剛云之對寒清冰的恭敬，言言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雖不是這女的是什么來頭，但能讓一向眼高于頂的云之這般，想來也不是什么等閑之人。

        只見言言拉了一下寒清冰的袖子，低聲道：“姐妹，幫幫我，回頭請你吃糖。”

        衛洛被言言的反應逗樂了，但看見她抓著寒清冰的袖子，臉又沉了下去。

        寒清冰將袖子拽出，見言言這般可憐的樣子，與記憶深處某個身影重疊，這種感覺不知從何而來，卻是讓她對言言生出一絲憐惜之情。

        目光轉回衛洛的臉上，雖沒說話，但衛洛也是看出了她的意思。

        嘆了口氣，衛洛道：“下不為例，現在去把你落下的補回來。”

        見門主并沒有額外的懲罰，言言高興的蹦了起來，道了聲：“謝謝門主。”

        然后又對寒清冰道：“姐妹，你真是我的福星。”說完，便是跑走了。

        衛洛被逗笑了，見寒清冰依舊是那幅清冷默然的樣子，道：“怎么一個人出來了。”

        “閑來無事，便一人隨便走走。”寒清冰回答。

        衛洛身后的男子打量了一番寒清冰，想看看這女人到底有什么過人之處，今日，聽周渺幾人說了衛洛對于寒清冰的重視程度。

        但看了一圈，也沒發現寒清冰除了長相清冷好看外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靈力低微，空有一副好皮囊。

        這是云之得出的結論。他有些不理解，這世間好看的人無數，哪怕門主喜歡女子，那也有無數有實力，有身份，有相貌的女子等著被她挑。

        “宗門之事忙完了，可要我陪你一起走走？”衛洛問道。

        寒清冰別開目光，看向一旁的河水，魚兒已經散開了。

        “我累了，準備回去了。”寒清冰道。

        她一開始出來她就準備舒緩一下心情，現在差不多了，便是打算回去。

        衛洛走近幾步，拉近和寒清冰的距離。

        一股冷香穿進衛洛的鼻尖，淡淡的，很好聞。

        “我跟你一起。”衛洛道。

        寒清冰看了一眼云之，把男子眼中的質疑看的清楚：“都忙完了？”

        衛洛莞爾，眉眼舒展：“差不多了。”

        寒清冰點了一下頭，想起了言言說的話，看向了云之：“云公子，我剛剛用了點你的魚餌。”

        云之本來低著的頭抬了起來：“無礙，寒小姐隨意便好。”

        寒清冰又看了一眼河流：“走吧。”

        衛洛笑瞇瞇的跟在寒清冰的身旁。

        云之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眉頭微皺。身后，周渺等人走來。

        華陽大大咧咧的摟著云之的脖子：“看見了吧，門主在她面前的樣子。”

        說著，不禁咋舌回憶：“我怎么感覺門主這兩日笑的比以前還要多？”

        就連剛剛他們匯報事情的時候，衛洛都是笑意盈盈的。

        這是以往所沒有的，在他們印象中，衛洛是嚴肅的，很少露出這種笑容。

        牧云按了一下眉頭：“今日我駕車陪門主她們去街上，寒小姐對門主出言不遜，門主也沒怪罪她，還安慰了她。回來的時候，門主還說什么讓我對寒小姐不可生出二心。”

        周渺道：“我曾在門主書房看過一副畫，是在三年前看見的，那畫中人，倒是于寒小姐極為相似。”

        當時，她去書房有事請教衛洛時，她的案桌上正擺著那幅畫。畫中人風華絕代，睥睨世間。

        聽到這話，幾人沉默了。

        到了房間后，寒清冰徑直坐下，給衛洛倒了杯茶，茶水已經涼了，但衛洛依舊是細細品了幾口才是放下。

        “你有話對我說？”衛洛道。

        清風佛面，寒清冰眼里的淡然被吹散：“平日你，你不必經常來陪我，宗門事務繁忙，不用太顧及我。”

        她不怎么喜歡被人這般圍著，照顧著。

        衛洛神情一僵，生硬道：“我不忙。”

        寒清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桌上的茶杯，眉眼低垂。

        “清冰，你是不是……不喜歡我。”衛洛有些忐忑。

        她們之間并沒有什么交集，正兒八經的互相認識也不過是昨天而已。自己這般主動，怕是會讓寒清冰討厭吧。

        “你為何會這樣想？”寒清冰道：“你我既是伴侶，我有為何會討厭你，只是，你有你要做的事，何必將時間都浪費在我這。”

        不是浪費時間。衛洛垂下眼瞼，撇開臉，隱住了神情，眉宇間是一片痛惜。

        “我這段時間的確有些忙，可能不能來看你了。你照顧好自己。”衛洛聽出了寒清冰話里的意思，忍著心中的不舍，起身就走。

        寒清冰沒有阻攔，只是看著衛洛離去的身影，再也忍不住了。

        臉色瞬間變的蒼白，緊握的手掌被松開了，掌心處，是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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