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如置冰窖，血液在一瞬間凍住，寒意釋放。

        刀割一般，疼的讓寒清冰止不住的發抖。

        單手撐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捂住胸口，大口的喘著氣。

        自回到房間后不久，冷意帶著疼痛一點點的襲來，直到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噗。”一口鮮血噴出，女子無力的癱軟了身子，靠在椅背上。

        這口鮮血被噴出后，情況得到了好轉，身體慢慢恢復了一些。

        周身被冷汗包圍，黏膩膩的。

        寒清冰強忍著身上的疼痛，閉上了眼睛，咬牙硬撐著，沒有叫出一句。

        直到痛感消散，寒清冰才是顫著手，順著桌子的邊，站了起來。

        打了一盆水，將自己清洗干凈后，穿戴整齊，將房間內的血清理了。

        等待一切處理完后，屋外已經漆黑一片。

        不知因何而起的冷意讓寒清冰蹙緊了眉頭，這種情況也跟自己失憶有關嗎？

        這種情況不知下次還會不會出現。為了避免讓衛洛察覺，她特意出言支開了她。

        寒清冰深吸一口氣，煩躁的揉了揉眉頭。

        今晚的星星格外的亮眼。

        第二日，寒清冰吃好早飯后，搬了把椅子坐在屋外門口的走廊上，雙腿交疊，修長蔥白的手中拿著一本厚厚的書本，是關于這一界的人文歷史。

        一連幾日，衛洛都沒有來找寒清冰，而寒清冰這幾日也都在看書，觀賞萬靈門景色中度過。

        這日，寒清冰像往常一樣，在萬靈門內閑逛，又是遇到了言言。

        此刻的言言收起了那幅不正經，老老實實的舞著劍。

        身形飄逸，劍姿靈動。

        寒清冰就這樣亭亭直立的看著她。

        待一劍舞完，言言才又是笑晏晏的跑到了寒清冰的面前。

        在舞劍的時候，她就看見了寒清冰，但舞劍中途不能停頓，所以，一等結束，她就直接過來了。

        “寒姐姐，你怎么來了。”言言問道。

        自上次因寒清冰自己才沒被罰，言言對她的好感增加了不少，此刻，一口一個寒姐姐的叫著。

        “無事閑逛罷了。”寒清冰回道。

        “好吧好吧，寒姐姐，你覺得我剛剛劍舞的怎么樣？”言言笑瞇瞇的問。

        寒清冰回想了一下少女翩翩起舞的身姿：“甚好。”

        聽到這話，言言臉意更深了：“嘻嘻，過兩日就是萬靈門宴請月神派的日子里，到時我是要上去表演的。”

        寒清冰重復了一遍：“月神派？”

        “嗯，就是一直和萬靈門不怎么對付的門派，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宴請他們。”言言語氣有些不好。

        月神派，她前幾日看的書中有提過，建立不過五百載，因崇拜月神，是以命名為月神派。

        “那天，我們萬靈門的門主和親傳弟子都得出席，煩死了。又要看見那群討厭鬼了。”言言絮絮叨叨的抱怨著。

        寒清冰微垂，言言也不在意她回不回自己的話，只是繼續道：“這幾天門主都忙死了，各種事務要處理，就連周渺姐他們幾個也都在幫忙，就我一個閑著。好生無聊。”

        這樣啊，怪不得自己沒看見她。寒清冰眼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言言小心的湊過來，低聲道：“寒姐姐，要我帶你去看看他們在干嘛嗎？”

        寒清冰看著言言這般偷偷摸摸的樣子，心下了然：“去那干嘛？”

        果然，就見言言癟嘴：“門主偏心，其他的親傳弟子都可以去幫忙，就我一個人在這舞劍，我想去看看他們在干嘛……但我一個人去，肯定要被罵，寒姐姐就不一樣了，門主肯定舍不得說你。”

        言言雖然不正經，但在這方面看的極為透徹，她還沒見過門主這般有耐心的對著一個人。

        在言言的請求下，寒清冰終究是同意了。內心深處或許也是自己想去見一見她了。

        萬靈門辦事的大殿上，衛洛坐在高臺上，看著下面的八位親傳弟子，神情威嚴。

        “兩日后，就是宴請月神派的日子了，一切都準備的如何了。”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響徹大殿。

        “回門主，這些都已經準備好了。”云之回道。

        “嗯……月神派此番前來，不過是想探探我萬靈門的實力，你們到時拿出真本事出來，別給萬靈門丟臉。”衛洛看著眾人道。

        “是。”八人齊聲應道。

        “這幾日，可還有別的事情發生？”衛洛又問。

        “回門主，今日大煙王朝前來，貢品比往年少了一半。”牧云道：“據說大煙王朝還去給血海宗朝貢了，貢品是給我們的兩倍。”

        “呵！”衛洛冷笑一聲：“翅膀硬了，有時間去敲打一番便可。”

        周渺抿唇，思索良久后，道：“門主，昨日在您書房附近，抓到一名形跡可疑的人，審訊一番后，那人依舊是拒不交代。但我們在他身上，發現了月神派的烙印。”

        衛洛神情一動：“先關押著，他日繼續審。”

        她竟不知，有人能直接潛入進萬靈門，還能跑到她書房附近，這其中，必有內鬼接應。

        “排查一番，找到放他進入宗門的人。”衛洛吩咐。

        ……

        將一切處理完后，衛洛正準備離開，就見一時不曾說話的黑衣女子向前走出一步：“門主，我剛出關，便是聽聞門主從外面帶回了一女子，將其安置在自己的房間內。不知這女子是何人。”

        黑衣女子名玄絕，此人英姿颯爽，一身正氣，向來不知什么是虛與委蛇，有話直說。

        昨日剛出關，便是聽到門內有弟子說門主帶回了一絕色美人，安置在自己的房間內。

        當時，她就去詢問了云之等人，見過寒清冰的人對此都表示，門主喜歡就好，不必太過于深究。

        衛洛看著幾人，云之等人見過寒清冰，都沒什么反應，到是另幾位沒見過的，都是一臉的好奇。

        也罷，衛洛暗中嘆了口氣，重新坐回，正好趁這個時間，跟他們說一下。

        “你們可還記得我曾經說過，我期待一個人很久了。”衛洛低笑一聲：“那個人便是她。”

        臺下八人對視一眼，這話是門主很久以前說的。

        衛洛看著眾人的反應，繼續道：“十年前，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彼時的她，不過是站在幾位大人物的身旁，泰然處之，接受眾生的膜拜。那時，我與她的距離很遠很遠。就算是現在，以我的成就，也不配接近她。”語氣中是說不出的寂寥和無力。

        云之等人有些不可思議，他們門主在這一界可是響當當的人物。

        衛洛沒有停頓：“我本以為，窮盡我這一生也無法接觸到她，卻不想在前幾日，在宗門外圍的森林處，看見了她。華陽，你還記得吧，當時你還帶領人包圍了她。”

        被點到名的華陽點了點頭，那時，他還以為她是一名闖入者。

        “當我在森林里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我還以為我認錯了，但這世間怎么可能會有如此相似的人。”衛洛回想當時的景象：“她在我面前昏倒了，再次醒來的時候，對于以前的一切什么都不記得了。連帶著滿身的靈力也隨著記憶的消散封印住了。”衛洛說完停住了，看了眼臺下人都反應。

        這些事，她本不想說，但是，察覺到臺下有人對寒清冰的不滿，以及寒清冰現在沒有靈力，在外，也需要他們保護，便將這事告訴了幾人。

        “于是，我便將她帶了回來，說她是我的伴侶，慢慢的讓她接受我。”衛洛不怕把這些告訴他們，這幾人，是最開始跟著她的，對她忠心耿耿，衛洛也不必擔心他們會泄露出去。

        八人聽著衛洛敘述完后，皆是震驚住了，隨之而來的便是陷入了沉默。

        “門主，我有一個疑問。”云之道：“我想知道寒小姐到底是何身份。”

        能讓衛洛覺得不配接近的人，到底會是何種身份，連他們都想象不到，有誰可以讓衛洛這般自卑。

        “她不是這界的人，她是上界之人，身份尊崇，受億萬民眾敬仰。”衛洛道。

        這句話，讓眾人都倒抽了口涼氣。

        他們原先以為衛洛是一時新鮮感，卻不想，這是她十年來的追求，更沒想到的是，寒清冰竟是上界之人。

        上界，眾界之首，他們所處的這一界，也不過是上界衍生而出的。下界之人想要去上界，亦或是上界之人想去下界，首先要突破的便是天道之河，然而，天道之河肆虐，兇險重重，若沒有強大的靈力，想要渡過，可謂是難如登天。

        玄絕想到了什么，眉毛皺起：“可是，門主，若是她恢復了記憶怎么辦。”

        這句話，直中衛洛內心深處。她有時也在想若是寒清冰有一天恢復了記憶，會怎么看待她，會不會覺得她很卑鄙。

        “況且，按門主的話來說，此人身份極高，若是有人來尋她，怎么辦。”玄絕繼續道。

        衛洛搖了搖頭：“她現在沒有了靈力，沒有一絲氣息流出，暫時不會被找到的。”

        大殿內恢復了安靜。

        “算了，你們去忙吧。”衛洛揮揮手準備離開。

        “哎呦。”言言站在大殿外，一個沒站穩，直直的撞了進來。

        大殿門大開，衛洛看見了站在門外的寒清冰。

        女子神情淡然，眉眼如畫，周身氣質決絕。

        她什么時候來的。

        云之等人也是看見了寒清冰，都是心頭一跳，剛剛的話，寒清冰聽見了多少。

        “清冰，你怎么來了。”衛洛笑容僵硬。

        沒見過她的幾人也是意識到了這就是剛剛說的正主，一個個也都心驚膽戰。

        寒清冰沒回答她，目光在大殿內掃過。

        “言言，你怎么來了。”云之開口問向了言言。

        言言委屈巴巴的說：“都是親傳弟子，你們都能來，就留我一個人在那舞劍，這不公平。”

        “你在外面站多久了？”云之看著言言。

        言言被他的眼神嚇到了，小聲道：“挺久的了。”

        一句話，瞬間讓殿內的幾人呼吸都停止了。

        “清冰……我……”衛洛不知該如何說。

        “言言說讓我陪她看看你們在做什么。”寒清冰道：“她趴在門上，想聽你們說些什么，誰知用力過猛，直接摔進來了。”

        這句話提醒了眾人，大殿的隔音效果極好。

        瞬間，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言言，你是又準備被關禁閉了嗎？”衛洛冷聲道。

        “別啊，門主。”言言哭喪著臉，余光掃到寒清冰，急忙推卸責任：“是寒姐姐說想來看你，我才帶她來的。”

        說完，還不好意思的對著寒清冰眨了下眼睛。

        一句話，將衛洛的怒火沖散，也將眾人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寒清冰的身上，不僅有好奇，還有敬畏。

        寒清冰雖想辯解，但一想到自己的確也有此意，就止住了話語。

        這在眾人眼里成了默認。

        衛洛從高臺上走了下來，琥珀色的瞳孔是滿是欣喜。

        “這幾日忙，沒去看你。”衛洛解釋。

        寒清冰感受到眾人看她的目光，有些不自在，搖了搖頭：“你把宗門事務處理好，不用太擔心我這邊。”

        衛洛笑著想要摸摸寒清冰的頭，卻在碰到發絲的時候，停住了，收回了手。

        克制有禮。

        待衛洛和寒清冰離開后，言言才是癟著嘴走到八人身邊，哭喪著道：“怎么辦，我又要關禁閉了。”

        周渺看著她，有些好笑：“放心，這次你不會被關了。”

        “為什么。”

        “因為有寒小姐給你頂著。”

        ……

        言言走后，大殿內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沉默了。

        “你們覺不覺得，門主有點乘人之危？”華陽摸著鼻子道。

        “嗯，有點。”

        眾人反應過來后，又是住了口。

        “算了，反正就我們幾個。”華陽大大咧咧的道：“你們說，寒小姐對門主有感情，她兩能成嗎？”

        眾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對于所謂的感情，他們也看不透。

        “應該會有一點吧。”牧云道：“寒小姐這般冷冷的一個人，也就跟門主在一起的時候話多一點吧。”

        雖然不了解這些，但在牧云的眼中，就沒有什么是衛洛完不成的。理所當然的，他認為，總有一天，兩人會真真正正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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