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噩夢·沒有蘇寶珠的桃花詩社if
周雯鵲的心中驀地一空。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眼前的蘇府并沒有變化,但又變了許多。似乎缺少了不少的活氣。
看亭還是亭,看水還是水, 看院落還是那個院落, 但她的心, 確實忽然空落落了起來。
她靜靜地喝了一口溫涼的山泉水,半晌恍然。噢,原來是因為她沒有個孩子。
她終究沒有個孩子,這是緣分, 沒辦法的事。
她和蘇承澤都是二婚蘇承澤需要她當后宅的頭頭, 不讓后宅掀翻了天——蘇承澤一直后悔自己點頭讓女兒小名叫“慕澤”, 這對他來說算是個不大不小的黑點,政敵閑著無事就可以拿這個調侃他。而她,周雯鵲,她也需要一個夫家,不使她被遲家吞得骨頭都不剩。
蘇承澤懷念她的嫡姐,而她對基于婚姻的愛意也失去期盼。他們互相都沒有期盼,所以就算沒有孩子, 他們都不會傷心。
只是, 周雯鵲有時候還是有些怔忪,蘇承澤的孩子不少,都得叫她娘,但她如果有個她自己的孩子, 會不會不一樣?
或許差別不會很大,她畢竟想讓蘇府和樂,她自己安心養老。但或許差別終究很大,女子生養困難, 一些姨娘沒了孩子,又傷了身子,終日哀怨,一些姨娘有孩子,卻總是不免戒備地看著她,深怕她抱了去——畢竟她沒有孩子。
她也只能嘆息,任她們去了。
孩子……她如果有孩子,大概會取名為寶珠,她視之為寶,璀璨若珠。不過她沒有孩子。
錢姨娘和蘇老太太因此得意,她不知道她們為什么得意,但她也不關心,于是她只是看著。
大姑娘蘇寶燦或許要定太子,但是李家猶疑不定,蘇承澤也猶疑不定,只有樂土帝比較期待這一對新人。
錢姨娘的孩子蘇慕澤和孫家定了親,孫家那個孩子看著挺不錯,有不置丫鬟、行事持簡的名聲,人也在學府里讀書,明年要預備考舉人,還有個伯府要繼承,瞧著也是很有些前途的。錢姨娘和蘇承澤哭了很久,又小意侍奉蘇老太太幾年,才定下了這門好親事。
為此,錢姨娘還很是嘚瑟了一通,被其他姨娘在背地里說小話,讓周雯鵲看著哭笑不得。笑看猴戲之余,周雯鵲還是努力攔了,不讓姨娘們的爭斗越過底線。
然而周雯鵲很快笑不出來了……什么玩意啊,什么玩意啊!為什么孫彬成這家伙會去勾搭姑娘啊!姑娘才多大啊!
姑娘是個古靈精怪的,一面哄了孫彬成,一面就把孫彬成送的金銀飾品往蘇承澤面前一擺,又把孫彬成的話捏著嗓子重復了一遍,又笑問,“我是要做二姑娘一起帶去孫府的媵妾嗎?”
周雯鵲當時在旁邊聽著驚呆了,姑娘是怎么養出的這個性子!
之后她就喝著溫開水聽了一場鬧劇,錢姨娘不想擺脫這門婚事,就哭,哭年僅十歲的姑娘蓄意勾搭孫家大少爺,見沒勾搭成就要敗壞他的名聲。二姑娘十四歲,有些懂,又有些不懂,很害怕地哭,卻什么也說不出口。
孫家本來還有些心虛,聽說錢姨娘哭鬧起來,顛倒黑白,登時樂了,跟著哭。
蘇承澤猶豫又惱火,蘇寶燦還在相看太子的關鍵時期!他雖然有猶豫但這不是其他人來攪局的理由!
此事宜速解,于是最后,蘇承澤決定把二姑娘打包閨閣里,就等十五歲嫁到孫府里去,孫家給姑娘賠禮,好好娶二姑娘,此事姑且到此為止。
晚上蘇承澤去正院睡素覺時,很有些咬牙,“等事態穩定下來一點,太子能安穩即位,一定把孫家處理了!到時候,二姑娘成了孀婦,難道我蘇家還養不起嗎?!”
這件事和周雯鵲沒甚么關系,她只負責安撫姑娘,于是她看了一場戲。
之后又看了好幾場。
蘇老太太的黎家親戚來做客,過了一個多月,黎公子被蘇承澤客客氣氣送去國子監讀書,而黎柳蘭母女也因為冒犯蘇承澤被請回潼地去。潼地沒多久叛亂,她們不知是死是活。
蘇府內大體很和平,她的莊子每年產出穩定,她的后宅每年穩定那幾件小事,波瀾不驚。
府外似乎也差不多,些許的鬧劇。
隔壁宋家的宋二小姐,在婚前一個月發現了她的未婚夫晏清密和表弟私通。按蘇承澤的話來說很該把這種未來女婿腿打斷,但宋太太素來外荏內厲,明明也是侯府太太,非說晏清密是太子伴讀的好友,前途無量,不能分。
宋二小姐下了很大的決心,鬧很大了才和母親鬧翻,惹了自己不孝的名聲之外,她母親還把宋四塞去繼續延續兩姓之好。結果宋四更絕,直接把晏清密藥翻了,丟南院里做總受去。
這下事情徹底掀翻天了,宋家被申斥,宋夫人被關祠堂,宋四被丟去西南匆匆成親(周雯鵲感到了奇異的熟悉感),太子自查,太子伴讀韋公子自請免去職務。
京城無事,光是宋家的事,就足夠看熱鬧看個小半年。小半年后,又有了新的熱鬧事——
馮京令寫了篇對安平公主的繳文。馮家世代是帝黨,只受皇帝命令。雖然有繳文是馮京令的妹妹寫的傳言,但馮文一出,馮京令名聲大噪,安平公主的勢力一瞬間跌入了谷底。后來大家就默認,繳文是馮京令寫的。
繳文出來的原因也簡單,因為皇上有些擔憂,對太子伴讀相善的人下手,是安平公主下的手,因此要削去安平公主的勢力。
也因此,郡主府一天悄無聲息死了康王和駙馬,議論紛紜,最離譜的猜測是:他們之間有一腿,被若城郡主暗害了。周雯鵲入宮拜見蘇老太皇太妃的時候,遠遠見著若城郡主從承乾宮出來,紅著眼。
后來若城郡主退居江南,做一孀婦,再也沒有聲音。
京城暗潮洶涌,蘇承澤便和她和蘇寶燦商議,不做這太子妃,蘇寶燦點頭,又不免有些淡惆,蘇承澤就指了睿王,睿王挺標準一個鐘情文雅風月的皇家子弟,沒什么前途,但安安穩穩。
太子妃的位子因此熱鬧起來,又鬧了小半年,周雯鵲看了不少熱鬧,最終見著李琇云定了太子妃的位置。不過瞧著李琇云并不是很高興的模樣,或許因為韋公子的未婚妻故了,而東宮新進了個美人。
大家看著都不是很高興的樣子,不過周雯鵲也無所謂,看熱鬧的人最高興。
蘇寶燦嫁了睿王,日子也平淡安和,能笑說自己成了太子的嬸嬸。
其余人,如羅姣姣、沈七七、周石、酈明生等,俱是湮沒紅塵中。
數年后,周雯鵲又料理了一樁庶子娶妻的好事,聽聞朝廷大事——
太子倒臺,樂土帝倒臺,安平公主扶持年幼的二皇子上位后被囚,太后垂簾聽政。
不知為何,太后請了她,讓她去看安平公主。
周雯鵲有些疑惑,不過還是去了承乾宮。
安平公主在被囚禁中,還是有些倨傲的模樣,昂頭問道:“你來有什么事?”
周雯鵲認為自己是說不出什么的,畢竟不管是哪個皇帝即位都不影響蘇家的地位,更不會影響她周夫人的地位,她已經看了這么多年的猴戲,聽了這么多場笑話,她為什么不再多看幾年呢?
但是,很難說心里頭哪一簇火花被揚起燃燒,點亮眼眸,周雯鵲輕輕說道:“我來問,公主為什么不考慮自己即位呢?”
安平公主:“……為什么?”
周雯鵲恍惚了一下。是啊,為什么?理智上來說,確實自己即位更好,權利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才會令人安心。但是……為什么?
她怎么說出這種話的?煌朝有女子為帝,但結局十分慘淡。
不過她說出這種話,其實也沒什么,畢竟她是蘇家的周夫人,說錯一句兩句,別人也不能拿她怎么樣。
安平公主的眼神罕厲起來,她站起身,有些激動地傾身,問著:“為什么?!”
周雯鵲恍惚一下,安平公主手邊的桌子上,有一顆夜明珠,璀璨生光,令人無法移開眼睛。
周雯鵲懷疑自己魘著了,呼吸有些困難,恍惚意識到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未出生的女兒給我的想法吧。”
啪嗒!
夢中的夜明珠被安平公主甩袖摔碎,桌子上的杯子被摸黑悄悄回來的蘇承澤碰碎。
蘇承澤原先想悄悄進來,不吵醒周雯鵲的,結果一吵就吵了個大的,杯子摔碎,一下子來了四個婢女,小心站在門口,等著吩咐。
蘇承澤便也陪著尷尬的笑,看著被吵醒、禁不住皺起眉的周雯鵲,小心道:“沒事沒事,我們接著睡?”
周雯鵲深呼吸,深呼吸。
今年是安敬帝年,蘇承澤做點卯的鳳臺相,成天無所事事;安平公主做北狄的王,據說疆土已經擴到了西洲海岸。
蘇寶珠依舊是北閣主,安敬帝奉她為半師,她也處事恭謹,并不焦躁,只小心謹慎,不讓燕朝的這輛車散架或者偏移軌道。
其他的,宋徵昕、宋文音、馮如馨、羅姣姣、李琇云、周石……俱在朝為官,蘇寶燦沒為官,不過也有領親兵,能為一處將軍。
只有沈七七沒就仕,因為她相當于蘇寶珠的專用記事人。
她自己更不止那點嫁妝莊子,紡織、蒸汽機、玻璃……一樣樣東西,都帶來了不同凡響的收益。
罵她們的人自然不少,但最可怕的不是在未來留有惡名,而是沒有姓名。
夢中壓抑的氣緩緩順了。
周雯鵲困意上涌,讓了半張床給蘇承澤,沒說什么,只說:“睡吧。”
蘇承澤屏氣凝神地悄悄換好衣服,掖了一角被子,慢慢睡去。
第二天蘇承澤覷著周雯鵲的臉色,小聲問道:“你昨晚是不是被吵醒了,心情不好?”
周雯鵲想了半晌,搖了搖頭,笑說:“沒事,只是做了個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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