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充別人相親可不算小事，何況是自己的表姐，尹染有所顧慮：“如果小姨知道了怎么辦。”

        “哎呀，這件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們都不說，她怎么可能知道。”

        “那如果那個男生懷疑呢？”

        “不會。”周檸說得萬分肯定，“我都怎么沒和他聊過，我們都覺得應該直接見面。”

        “……某種意義上說，你們還挺合的。”

        “尹染……我的好尹染……”

        “好啦好啦。”尹染嘆氣，“我答應就是了，你把時間和地點發給我，我替你去。”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周檸高興地抱了她一下，“滴水之恩，姐姐我一定以涌泉相報，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事盡管開口。”

        “你說得永遠都好聽。”尹染無奈地瞥了她一眼，想想又說，“不過這次我記下了，說不定我很快就需要你幫忙了。”

        “嗯？”周檸歪頭看她，“要我幫什么忙？”

        “到時候再說吧。”尹染說，“總之我要開始給你記賬了。”

        “好好好，隨你怎么記。”周檸笑瞇瞇地說，“走吧，出去吃飯。”

        餐桌上，尹染外婆果然問起她男朋友的事，她也只能用說給尹母的那套說辭搪塞過去，不過好在有尹母幫她說話，加上還有周檸這個姐姐頂在前面，勉強應付過關。

        尹染小姨說起給周檸介紹的那個男生，威脅她這次不許像以前那樣故意討嫌，把相親搞砸。

        周檸滿口答應，趁著大家不注意，偷偷地沖尹染眨了眨眼，以口形說：“這、次、靠、你、了。”

        尹染的笑容發僵，恍然意識到自己根本是被周檸這家伙算計了。

        可后悔歸后悔，既然答應了還是要做到。

        次日，她如約前往約好的咖啡廳，還在路上時就收到周檸的微信，說對方已經提前到了，讓她到了后直接進去找人就行。

        尹染看著周檸描述的那一串對方穿著，回了句：“知道了，你安心看展覽吧。”

        進了咖啡廳后環視四周，只看到一個獨坐的男生，便上前詢問：“你好，請問是韓一澤嗎？”

        男生正低著頭玩游戲，聞聲抬頭，見到她頓時眼神一亮，直接關了游戲：“是我，你是周檸？請坐吧。”

        尹染拉開椅子坐下，把包放在身后：“你到得好早。”

        “應該的。”男生笑著說，“女生本來就有遲到的特權。”

        “……”一向奉行準時原則的尹染看了一眼手機，距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十分鐘。

        嗯，就當他守時吧，也不是什么壞毛病，尹染努力這樣說服自己，把手機鎖屏扣放在了桌面上。

        面前放著一杯冰咖啡，大概時間有點久，冰塊開始融化了，杯子外壁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水珠。

        “不知道你愛喝什么，就點了一樣的，你不介意吧。”

        尹染笑了一下：“沒關系，都可以。”

        事實上，她下午喝咖啡必失眠，但礙于韓一澤的面子，又不好另外再點，只好作罷，假裝攪著杯里的咖啡，問：“要點些吃的嗎？提拉米蘇或者芝士蛋糕？”

        韓一澤拒絕：“太甜了，我不喜歡，而且吃這些也不健康，我建議你以后也少吃。”

        尹染干笑：“好吧，那就算了。”

        韓一澤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開始做自我介紹，像面試一樣。

        尹染也只好像他一樣，正式地回了個自我介紹，確切地說，是周檸版的自我介紹。

        兩人客套了幾句，韓一澤便打開了話匣子，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的留學經歷和國內外見聞。

        “國內就是這點不好，我在英國的時候……”

        舒緩的音樂縈繞耳邊，咖啡濃厚的醇香和蛋糕的甜香交雜在一起，這本該是悠閑的下午茶時光。

        可尹染本來就是替人受過，聞著蛋糕誘人的香氣又不能吃，實在沒什么心思。她面帶笑容地看著眼前高談闊論的韓一澤，只見他嘴唇開合，卻完全沒聽進去內容。

        結束這場相親該去吃點什么呢？去買蛋糕吃？聽說家附近那家蛋糕店有新口味的蛋撻上市，好像還有半熟芝士？

        “周檸，你怎么看？”韓一澤忽然問她。

        尹染開始沒反應過來是在叫她，對方又叫了一聲她才回過神來，也不管他在說什么，微笑著點頭稱贊：“我覺得你口才很好。”

        韓一澤自得地后仰，嘴角挑出一個笑容：“你還挺有趣的。”

        尹染也笑，心想你更有趣，周檸沒來見你真是吃了大虧。

        又聊了幾句，韓一澤終于把話題拉回了相親本身，問：“你之前談過幾次戀愛？”

        尹染抬眼，見韓一澤手托著下巴，看向自己的目光是□□裸的審視，心里便有些不舒服，淡淡地回答：“一次。”

        韓一澤似乎不相信，問：“真的嗎？”

        尹染反問：“我為什么要撒謊？”

        “好吧，的確沒必要。”韓一澤笑起來，“說起來，你長得很好看，跟我阿姨說的一樣，不過性格好像不太一樣呢。”

        “你跟我小……我媽媽的同事說的也不太一樣。”

        “是嗎？”韓一澤聽她這話，還以為她也要夸自己，來了興致，“哪方面不一樣？”

        尹染笑容不變：“各方面吧。”

        她并不是一個刻薄的人，可既然周檸說了搞砸更好，她也確實不喜歡這人，也就沒了顧忌，存心擰著來。

        韓一澤卻笑意更深：“你果然很有意思。”他看了看時間，提議說，“快五點了，不如我們一起上樓轉轉，找家餐廳吃飯？”

        尹染覺得自己任務已經完成了，不想多此一舉，面露猶豫。

        韓一澤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不至于連這個面子都不給吧。”

        尹染就沒好意思再拒絕，起身和他一起離開。

        這家商場的四樓和五樓都是餐廳，此時正是人流量大的時候，二人在四樓轉了一圈，只見幾乎家家都是客滿的狀態，有些甚至連外面等待區的椅子上都坐滿了人。

        尹染一見到這番陣仗就打起了退堂鼓：“要不還是算了吧，人太多了。”

        “那怎么行。”韓一澤不肯，“我們再去五樓看看吧，五樓人應該會少一些。”

        尹染沒辦法，只好跟著他再乘扶梯上五樓。

        五樓的人果然少了一些，兩人邊走邊商量吃什么。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表現親近，韓一澤嘴上說著話，手也沒閑著，就要往她的肩膀上搭去。

        尹染很不自在，往一旁退了一步，躲開他的手。

        韓一澤若無其事地收回手，看見旁邊有一家江浙菜館人不多，便停下了腳步，轉頭問尹染，“這家怎么樣？人不多。”

        尹染本來也不在意吃什么，看看這家店裝修還挺漂亮，也就懶得再去找，點了點頭：“可以啊，環境不錯。”

        門口的服務生笑著迎上來：“您好，請問一共幾位？”

        “兩位。”韓一澤說，“還有空位吧。”

        “有的，兩位里面請。”

        服務生引他們穿過竹影掩映的圓門，走過一座精致的小石橋，一直到了里面的一張四人桌：“兩位請坐這邊。”

        韓一澤回頭看向尹染，詢問：“可以嗎？”

        “嗯，可以啊。”尹染在他對面坐下，環顧四周環境。

        服務生拿上了菜單，又幫他們倒水，告訴他們也可以手機點單就先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韓一澤詢問著尹染的意見點完了菜，把手機放到一旁：“人不多，上菜應該會很快。”

        尹染正低著頭整理頭發，用皮筋松松地扎起來，便隨口應了聲，一抬眼卻看韓一澤盯著自己看，頓時有點不自在：“怎么了？”

        “沒什么。”韓一澤手撐著側臉，笑著說，“你真好看。”

        “……”這個直球打得尹染措手不及，趕緊喝了一大口水掩飾尷尬，接著轉移話題，“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來著？”

        “我回來沒多久，還沒開始找呢，現在在考慮是進爸爸的公司幫忙還是自己做點事。”

        “這樣啊。”

        “你呢？你在做什么？”

        “我是——”尹染的“編輯”兩個字正要脫口而出，又連忙轉換身份，改口說，“我是做設計的。”

        “設計？服裝嗎？還是景觀建筑什么的？”

        “室內設計。”

        “哦？”韓一澤挑眉，“那以后我們的新房設計豈不是可以自己完成了？這下省了。”

        尹染心想，這話要被周檸聽到，以她的性子估計會氣死了。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

        尹染在洗手間磨蹭了一會兒，對著洗手池上的鏡子長嘆一聲，又練習了一下微笑，剛拉開洗手間的門，迎面一個短發女生正要推門，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還是短發女生先反應過來，點頭示意她先走。

        尹染從過道走過來，看到旁邊剛剛還空著的那張桌子已經坐了一個男生，正在低頭翻閱菜單，便隨意瞥了一眼。

        韓一澤注意到她的身影，抬起頭來：“回來了。”

        聽到他們說話，旁邊的男生也抬眼看過來。

        尹染看清他的臉，笑容凝固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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