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吧，尹染已經有些困了，強打起精神跟林冬雪進去，一進門就被音樂聲刺激得一個激靈，不自覺皺了下眉。

        “里面會安靜一點。”林冬雪說著，帶她一直往里走，到了最角落的卡座。

        尹染本以為只有林冬雪的朋友一個人在，卻見到好幾個男人坐在一起說說笑笑，有些畏懼地停下了腳步。

        林冬雪看出她的心思似的，微微俯過身來，在她耳邊說：“沒關系，你不想說話也沒問題的。”

        尹染躊躇著，還沒開口，那邊已經有人看見了林冬雪，跟身邊的人說了一聲，起身笑著迎了上來：“難得難得，你終于有一次沒鴿我，如約出現了。”

        林冬雪說：“也就兩三次。”

        “哇，兩三次你還嫌不夠，過分了啊。”那人親熱地搭上林冬雪的肩膀，探頭湊過來仔細打量站在他另一側的尹染，“嗯——這就是你女朋友啊，我怎么覺得有點眼熟呢。”

        尹染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往旁邊退開了一小步。

        林冬雪把那人推開，語氣里有幾分無奈，說：“還是收起你平時撩妹的那一套吧。這是尹染，我女朋友。——尹染，這是明修，這家酒吧的老板。”

        “你好你好。”明修熱情地伸出手，“原來你就是林冬雪那神秘的女朋友啊，終于見到你了。”

        尹染最害怕自來熟的人，表情僵硬，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你好。”

        “不過——”明修摸著下巴思索了半天，疑惑地說，“我真的看你很眼熟哎，咱們在哪里見過嗎？”

        “我想應該沒有……”尹染確定，“我沒見過你。”

        “是嗎？”明修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懷疑，一直到坐下來還在念叨這回事。

        其他幾個男人大概是明修的生意伙伴之類的，見他有朋友過來，打了個招呼便要起身離開。

        反正事情也談完了，明修就沒有多留他們，對林冬雪說：“你們稍微坐一會兒，我去送送他們，馬上回來。”

        尹染看他們走開，輕舒了口氣，對林冬雪說：“你朋友人還挺……熱情的，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我們是大學同學，宿舍正好挨著，一起打過幾次球，慢慢地就熟起來了。”

        “大學同學？同班嗎？”

        “不是，只是一個學院。”林冬雪說，“不過公共課還有幾節專業課會一起上。”

        尹染點了點頭，又問：“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大學是學什么專業的呢。”

        林冬雪似乎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可看尹染探詢地望著自己，還是回答說：“土木工程，當時報志愿的時候也不太懂，是我爸幫忙選的，想著以后也好進他公司幫忙。不過后來覺得不太喜歡，畢業后就沒有從事相關工作。”

        “那還是個人興趣比較重要啦。”尹染說，“也不是每個人都會從事本專業工作的。”

        林冬雪“嗯”了聲。

        明修這時也回來了，彎下腰問：“你們兩個喝什么？我去幫你們點。——尹染，我新請了一位調酒師，你想不想試試他的新作品？”

        “不用了。”尹染還沒開口，林冬雪先替她做了決定，“給她檸檬水就好。”

        尹染聞言，詫異地瞥了林冬雪一眼。

        她的確喜歡檸檬水，不過林冬雪怎么知道的？還是他只是隨便一點的？

        “來酒吧不喝酒，那還有什么意思。”明修說，“冬雪你這樣獨斷專行可不好，你得問問人家尹染的意思。尹染，今天我請客哦，你隨意，什么都行。”

        明天還要上班，尹染本來也不打算喝酒，笑笑說：“沒關系，檸檬水就好。”

        既然她這么說了，明修就沒有再堅持，聳聳肩：“那好吧，你們再等我一會兒。”

        “林冬雪。”尹染看了幾次林冬雪的側臉，猶豫著開口，“你……”

        “嗯？怎么了？”

        尹染看著他平靜的神色，實在不知道怎么開口，還是硬生生咽下了自己的疑問：“算了，沒什么。”

        明修端著托盤過來，中斷了他們的談話：“來來來，二位請用。冬雪，我這新調酒師就便宜你了。”

        “那就謝謝你了。”林冬雪毫不客氣地端過酒杯，又把檸檬水放到尹染跟前，“難得明老板親自為我們服務。”

        明修哈哈一笑，不怎么顧忌形象地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哎，今天事情多，這一晚可累死我了，終于能喘口氣了。”

        “岳希呢？怎么不見他？”

        “他忙別的工作呢。”明修懶洋洋地說，“你知道，這酒吧充其量算他的副業，本來也不怎么上心。不像我，好吃懶做，這一份事情都是勉強逼迫自己做的。”

        林冬雪搖了搖頭，沒搭腔。

        尹染好奇地問：“岳希是誰？也是你們的大學同學嗎？”

        “其實是學長。”明修說，“本來這是他一個人開的，后來我工作不順心辭職，陰差陽錯地入了他的伙，一晃眼也有一陣了。”

        “原來是這樣啊。”

        “是啊。”明修喝了一口酒，“我本來邀請冬雪一起來的，可他對酒吧沒什么興趣，太可惜了。”

        “這樣也好啊。”尹染笑著說，“人家不都說好朋友不要一起做生意嗎？萬一有什么分歧會影響感情的。”

        “你說得也有道理。”明修贊同，又開玩笑地說，“小染染，你這么可愛又善解人意，怎么這么沒眼光，喜歡上林冬雪這個悶葫蘆的。不如你來喜歡我吧，好不好？”

        他顯然很喜歡尹染，連稱呼都改了，聽得林冬雪眉頭緊皺：“你又在胡說八道什么。”

        “哪有啊，我認真的。”明修換了個坐姿，身子前傾，托著下巴，認認真真地問，“小染染，你們怎么認識的啊。”

        “我們……”尹染還沒和林冬雪討論過這個問題的標準答案，不由得有些無措，向林冬雪投去求助的目光。

        林冬雪淡定地接話：“我們是高中同班同學，前陣子又遇到了，來往了一陣自然就交往了。”

        “誒……就這樣啊。”明修大失所望，“一點也不驚天動地蕩氣回腸嘛。”

        “你以為你在看小說嗎？”

        明修撇了撇嘴，說：“不能怪我這么想，大學時也有女生跟你告白啊，可你一個都沒答應，我們當時都在猜測，你是不是要追求什么轟轟烈烈的愛情，所以這種小打小鬧壓根瞧不上。”

        “所以說。”林冬雪涼涼地開口，“你們哭訴自己沒完成小組作業，求我幫忙，就是因為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聊的猜測上？”

        “主要是他們幾個！”明修趕緊撇清關系，“我可沒那么無聊。”

        尹染聽著他們兩個的對話，只捕捉到一個重點：“林冬雪他，大學時沒有談過戀愛？”

        “是啊。”明修看她似乎很關心這個問題，又起了壞心思，眼珠一轉，接著說，“不過這只是明面上的，至于他私底下有沒有什么，嗯……你懂的，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咯。”

        “你可以閉嘴了。”林冬雪按了按額角，制止他再繼續胡言亂語下去，“你是不是想讓你的黑歷史都公之于眾？”

        “好好好，我不說了。”明修嬉皮笑臉，“在男朋友面前說這些——”

        林冬雪忍無可忍地瞪他，警告意味明顯：“明、修。”

        “呃……我馬上閉嘴。”明修三根手指捏在一起，從嘴上劃過，做了一個拉拉鏈的手勢，“來聊點別的。”

        他聽說尹染和林冬雪是高中同學，便問她：“林冬雪這家伙從以前就一直是這樣子嗎？整天板著一張臉，好像誰都欠他八百萬一樣。”

        “有嗎？”尹染不以為然，“他哪有板著臉，只是自然狀態啊。”

        “……我早該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多余問你這個問題。”

        尹染聽他這么說，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端起檸檬水慢慢地啜，聽著明修又跟林冬雪聊起些別的事。

        “對了，崔墨涵前兩天跟我說自己要來涼城出差，你知道嗎？”

        “我怎么會知道。”林冬雪說，“我跟她又沒那么多聯系。”

        “是嗎？”明修挑了挑眉，并不相信他的話，“我還以為她怎么也會跟你說一聲的，以你們倆的關系……”

        “我們只是學姐和學弟的關系。”

        “你這么想，人家可不那么想。”明修說著，又看向尹染，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小染染你知道嗎？你身旁這位在大學時還演過話劇呢，演完被女主角當眾告白，那場景才叫一個轟動……嘖，不知道引了多少男生眼紅。”

        尹染笑著反問：“也包括你？”

        “……”明修一時語塞，眼見林冬雪扯了扯嘴角，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惱怒地喝酒，“你們二對一，不公平。”

        尹染抿著嘴，忍俊不禁。

        明修嘴唇貼在杯口，皺著眉看她，突然把杯子用力一放：“哦！我想起來在哪兒見過你了！林——”

        林冬雪卻突然站起來：“明修，帶我去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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