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羽聽了她的話，幽幽嘆息：“我倒是想讓你激動點，結果你又比誰都淡定，好像事情和你沒關系一樣。”

        “……”

        “所以你們回去時他問你了沒。”

        “問了啊。”尹染說，“不過你一句話就概括清楚的事，我還有什么可說的嘛。”

        “但是好奇怪啊。”宋青羽疑惑地問，“我記得他們高中的時候關系很好來著，現在看他的樣子，怎么覺得跟陌生人也沒什么區別，就是……你知道，很冷淡的那種態度。”

        “我還真問過林冬雪，他們兩個還有沒有聯系，但是他說好多年沒聯系了。”

        “所以是為什么啊。”

        尹染回想了一下：“他當時說……劉川鶴搶走了他很寶貴的東西？”

        “什么啊，搶他錢了？”

        “……他沒說，但我想肯定不是錢。”

        宋青羽嫌棄地說：“謎語人滾出地球。”

        “也不能這么說，每個人都有不想告訴別人的秘密嘛，理解一下。”

        “不過，說起來。”宋青羽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確認文澤遠在不在附近，然后才壓低了聲音說，“文澤遠從吃飯回來就很奇怪，說話時總是意有所指的樣子，還讓我少管閑事，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看，人難免有小秘密。”尹染安慰她，“放心吧，文澤遠總不會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

        “男人，呵，說不定。”

        尹染笑起來，又隨便和她聊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第二天變了天，從早上開始就淅淅瀝瀝地下雨，中午剛轉了會兒晴，緊接著又是大雨傾盆，從窗戶看出去，雨幾乎連成了雨幕，路上鮮有行人，直到傍晚才漸漸停止。

        天氣不適合出門，尹染無所事事地在家里窩了一天，重溫了兩部老電影打發時間。

        晚飯時她聽尹母說起，天氣預報發布了暴雨預警，說是接下來幾天都有暴雨，提醒市民出行時注意安全。

        尹染常年在辦公室里備著一把傘，也就沒太往心里去，周一照常出門了。

        上午的天氣還是好好的，等她們從食堂吃午飯出來，天空驟然陰沉下來，隨后刮起了大風，吹落了不少樹上的枝枝叉叉，滿地落葉。

        快下班時，醞釀了一下午的暴雨終于落了下來，開始只是兩三滴，隨即迅速變成豆大的雨點，劈頭蓋臉澆下來，打了行人們一個措手不及。

        尹染和幾個同事把窗戶關好了，順便站在窗邊看了會兒雨，以及行人驚慌奔跑的狼狽姿態。

        趙曉齊嘖嘖稱奇：“真想不到，天氣預報居然有這么準的一天，早上太陽那么大，我還以為不會下了呢。”

        另外兩個同事則都在懊惱沒帶傘，還不知道怎么回家。

        趙曉齊在這里工作的年頭多了，各種物品齊全，宛如一個小倉庫，聞言便去翻自己的抽屜，隨手一翻就翻出了三把舊傘，同事們震驚不已，直接上去瓜分了個干凈。

        尹染笑著搖搖頭，回到自己的位置接著工作，心想還好自己有傘，不然只怕不夠分。

        正想著，張嘉毓打了個內線電話過來，哀號：“染染，你那兒有沒有多余的傘啊，我還以為我辦公室有傘，結果不記得什么時候拿回家了。”

        “我只有一把。”尹染說，“不過剛剛他們在分傘，我幫你問問還有沒有。”

        “真的嗎！萬分感謝！”

        尹染暫且沒掛電話，起身問了一聲趙曉齊還有沒有傘，趙曉齊攤了攤手：“真不巧，本來還有一把，結果是壞的。”

        張嘉毓在那頭也聽到了，長嘆一聲：“我怎么就這么倒霉。”

        尹染想了想：“那你下班等等我吧，我跟你一起走，好歹讓你少淋一點雨。”

        “但愿我到家時雨就停了。”

        “嗯……也有可能哦。”

        直到下班時，雨仍然沒有一點要停的跡象，尹染提前跟張嘉毓說了一聲，拿著傘下樓去找她。

        屋漏偏逢連夜雨，電梯不知道哪里故障了，旁邊立了個維修中的牌子，她們只好去走樓梯。

        張嘉毓邊走邊碎碎念：“整棟樓只有一部電梯簡直就是豈有此理，只要它壞了，所有人都跟著遭殃。”

        “這棟樓本來就老，人又不多，那么多電梯太浪費了。”尹染說，“而且你應該慶幸這還好不是上班，不然要你爬十樓你應該會當場趴下。”

        “那我就在樓下等電梯修好。”張嘉毓破罐子破摔，“要我爬十樓我寧愿自殺。”

        尹染聽著她抱怨，笑而不語。

        “嗯？”張嘉毓突然說，“染染是你的手機在震動嗎？”

        “我的嗎？我剛想說是不是你的。”尹染低頭從包里翻出手機，“啊，真的，那我先接一下。”

        張嘉毓不以為意：“沒關系，你接你的。”

        電話是林冬雪打來的，環境似乎有些嘈雜：“尹染，你下班了吧。”

        “剛下班，還沒到樓下。”尹染說，“怎么了？”

        “雨很大，我一會兒送你回家，路上有點堵，你等我五分鐘。”

        “啊……”尹染愣了愣，“你，你過來接我？”

        她看了張嘉毓一眼，心想這不好吧，這自己怎么跟張嘉毓說。

        “怎么了？你不方便？”

        “不是不是。”尹染忙解釋，“只是我現在跟我同事在一起，她沒帶傘，我要送她一段路。”

        林冬雪沉默片刻：“男生還是女生？”

        “……當然是女生。”尹染好笑道，“男生我才懶得送呢。”

        “她家住得遠嗎？”

        “好像比我稍微近一點。”

        “那我順便也把她送回去。”林冬雪說，“這樣你放心了吧。”

        老實說，比起這個，尹染更擔心張嘉毓知道他們的秘密，可他人都要到了，自己也不能趕他走，只能說：“那我問下她的意思吧，你不要著急啊，晚一點就晚一點，安全第一。”

        林冬雪低低地應了一聲：“放心。”

        張嘉毓可憐巴巴地看著尹染：“是不是你男朋友來接你啦，那你的傘能不能借給我，我明天一定還給你。”

        “不能。”尹染故意賣關子，看她瞬間失落下來，莞爾一笑，“開玩笑的，雨太大了，我想直接送你回家。”

        “真的嗎？”張嘉毓先是一喜，隨后皺起眉，故作矜持地說，“不好吧，我可不愿意當電燈泡。”

        “真的嗎？那就算了哦。”

        張嘉毓趕緊拉她的手求饒：“別別別，求你了，只送我到公交站也可以！”

        “沒關系，我們兩個住得又不是很遠，送你差不多是順路，不過——”

        “不過什么？”

        尹染猶豫了幾秒，還是稍微說了下林冬雪的情況：“那個……不是我男朋友，是上次你見過的那個朋友。”

        “哦——”張嘉毓歪了歪頭，似乎在消化她這句話，接著露出一個略顯迷惑的笑容，“嗯？所以？”

        “總之，你不要亂說話就是了，情況有點復雜……”

        張嘉毓雖然不理解，但還是點點頭：“好吧，我盡量……”

        她們兩個下了樓，剛到大廳就驚到了，門口擠了不少人，看樣子都是在等家人或者朋友過來接，也有的手里拿著傘，遲遲不肯往外走。

        無他，雨是真的很大。

        她們在后面等了一會兒，林冬雪便發消息說已經到了。

        尹染撐著傘，兩個人手挽手，小心翼翼地邁下臺階，頓時被濕漉漉的雨水濺濕了衣服和鞋子。

        張嘉毓驚呼：“救命！我的鞋里進水了。”

        尹染也好不到哪里，她今天穿的鞋鞋底很薄，幾乎是一踩到水就浸了水，褲子的下半截也全濕了，濕漉漉地貼在腿上，又涼又不舒服。

        到了車上兩個人都有些狼狽，林冬雪轉頭對坐在后排的張嘉毓說：“旁邊那個袋子里有毛巾，擦一擦身上的水吧。”

        張嘉毓答應著，趕緊拿了兩條毛巾，一條遞給尹染，一條搭在自己頭上，客氣地道謝：“謝謝你和染染送我回家，幫大忙了。”

        尹染只用毛巾隨便擦了一下胳膊上的雨水，就放在了腿上，權當是保暖。林冬雪看不過眼，直接拿過毛巾，要幫她擦還在滴水的發梢，聽到張嘉毓道謝，淡淡地說：“不客氣，你要謝就謝尹染好了。”

        尹染說：“我們之間從不說這些客氣話，對吧？”

        一抬頭，正對上后視鏡里張嘉毓探究又懷疑的眼神。

        她莫名有些心虛，不動聲色地搶過了林冬雪手里的毛巾，沒讓他繼續這種在他人眼里顯得過于曖昧的行為。

        “嘉毓，你把地址發給我吧，我開一下導航。”

        “不用了。”林冬雪說，“你告訴我具體地址就好，我去過尹染家，對周圍一帶都還算熟悉。”

        張嘉毓樂得省事，報了個地址，便低著頭裝鵪鶉。

        前面也很安靜，只偶爾傳來幾句小聲交談。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前面那兩個人不像是普通的朋友，可是尹染有男朋友啊，不對，自己真的很久沒聽她提過，也沒見過那個人了。

        不會吧……張嘉毓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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