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弄清楚，是他已經清楚。跟柳如玉現在看似激情，健忘的交往方式，感官上是不太對的。

        離婚帶來了一層隔閡，盧曉桐帶來了一層隔閡，個性上的轉變也帶來了一層隔閡。

        還能重新無障礙的走到一起嗎？

        調整著座椅，林云半躺著揉了下眼睛。盡量讓自己在從容，平和之后，撥通了盧曉桐的號碼。

        林云等不來對方說話，先問了句在哪。

        “我在哪關你什么事？”

        林云停頓：“諷刺我干嘛。認識好幾年了，我有什么特別值得你諷刺的地方嘛。你害別人差點去報復我爸，有沒有怪過你？多大點事，通個話都要用這種方式。”

        “你有委屈我懂，我也委屈。可更要心平氣和的交流對不對，沒理由變成不死不休的陌路人。”

        “你委屈什么……”

        “我當然委屈，是你明知道我有妻子的情況下，騙我感情。騙完了，還非讓我拋棄妻女跟你在一起，絆子一個又一個，就不讓人好過……”

        盧曉桐咬牙沉凝：“說這種話，有沒有一絲廉恥心？”

        林云自然不跟她討論廉恥，嘆了口氣：“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

        “哪不一樣。”

        “以前你給我一種感覺，像為了報恩。錢，身體，所有，想拿就可以去拿。對我也特別好，只要我有要求，你不惜代價，不懂拒絕……”#@$&

        盧曉桐無聲，自嘲：“你知道啊？你還知道我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都愿意去做。”

        “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我這人是不配有愛情，可是不配我也想要，哪有女人會不想要……”

        林云刻意保持的輕松被她哽咽聲打亂。

        他不敢再聽，徑直插話：“曉桐，我沒有故意傷你，害你的意思，沒有過主動去害人的心思。”

        “人都有感情，對你肯定也有。即便出了假賬事件，我也認為是我的原因更大，對你產生了誤導，沒有及時發現攔阻……”%&(&

        “但現在咱們要拋開感情來談，不然影響你，也會影響我。”

        盧曉桐揉了下眼睛：“你說，我聽。欠你的，上輩子跟這輩子都欠你，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林云點支煙，從車上走了下去：“再這種口氣，什么也不想說了。”

        “口氣？被人甩了，難不成我還感恩戴德。”

        “什么甩了，說的這么難聽。都沒在一起過，談什么甩不甩。你該這么想，我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年，被你這老女人耍的暈頭轉向……話難聽，是不是平衡了點。”

        “你怎么能這么無賴……”

        “跟你比起來，這點無賴小兒科。把人害慘了知道么，當著她我老婆的面，扯懷孕，你才更無賴吧！你那天是跑的快，不然我真想硬拽著你看看你是真懷孕還是假懷孕。”

        停頓，林云把煙頭摁在了垃圾桶里：“我來巨陽市了，知道你也在這。晚會出來，見一面。”

        盧曉桐答非所問：“我真懷孕了，你什么看法……”

        “真懷孕。你不想要，陪你做。想要，生出來，也陪你做。”

        “做什么？”

        “當然親子鑒定，我碰你幾次啊。這都能懷孕，真當我無知了……再說，你強行生它，本身就不考慮對它好不好，指望別人考慮么？”

        盧曉桐捂了捂胸口：“妻子？”

        “我跟她復婚了，剛復……你到底真的還是假的，別嚇人。就看在我至少真心實意幫過你，心疼過你，聽不得別人詆毀你的份上，給個痛快話。”

        “你給我痛快，我也痛快一些。這幾天我得進部隊，會失聯一陣子。理智一些，都好，多贏。不理智，如玉同樣恨你入骨，那就斗吧。”

        盧曉桐呼吸慢慢發沉：“你就是當我好欺負，對你沒底線的付出。吃定我了。”

        林云置若罔聞，繼續：“你本質很好，不好不會把錢退給我，一分不多取。你不需要在我面前裝，也不可能因為你有錢或者沒錢，事業大或者小，對你產生不同的看法！”

        “感情的事我欠考慮，錯了，對不起你一腔熱忱，盛海有可能也打亂了你原來的商業計劃。但你要懂，這些我都是被動的，不止一次提醒你量力而為。我那時沒離婚對不對，我欠你的，你也欠如玉的！”

        “還想不通，就沖我來。打，罵怎樣都行。別記恨她，一絲一毫都別記恨。不然，咱們倆真的是仇人。”

        仍是等不到女人答復，但林云能感覺到她在掙扎，思索，考慮。

        有些話一旦開頭，收不住。

        他又點了支煙：“曉桐，你為新盛豐窮極精力，不值當為了口氣跟如玉鬧成這樣。你們倆本無仇怨，對不對。我懂你個性，不可能愿意對她退讓。你表面溫和，骨子里堅忍，對崔星辰都敢絕地反擊，更沒有理由怕如玉。”

        “是不必要。旭日投資新盛豐也不見得是在你面前耀武揚威，它是有其商業價值在的，否則也不可能說服閆躍偉。”

        “我提個建議，你們倆都往后退一步。現今的煊榮為徐氏所控，她的目的也是為擺脫徐氏對于旭日最后的影響力……”

        “而新盛豐呢，重資產的模式，面臨的問題不單單是資金短板。還有營銷，網銷，這些都在泥沼中。旭日能夠帶給新盛豐爆點，用它們的方式，來主導微調一家目前偏實體的行業……”

        “她想報復你的心思肯定有，但畢竟是一家知名企業的董事長，怎會過度因為私人恩怨來影響企業利益，這是基本的職業素養……”

        盧曉桐苦笑：“不用說好話，她要合作是真，要把我踢出新盛豐也是真。看的很準，心思很毒。”

        “她是她，你不也打算魚死網破，堅持己見嗎？”

        “不，我有其它資金選擇，在努力，我寧愿毀了這個平臺，寧愿得罪死了閆躍偉，都不接受！！”

        “理解你，所以我說讓你退一步，接受旭日入資。都是商人，利益為重，拋開那些可能導致互損的幼稚行為，心理。我不值得你們倆為我鬧成這樣，更不樂見。”

        “不扯了，你出來跟她見一面，當面談。如玉說，她很欣賞你，不想見到曾經欣賞的人，躲著不敢見她。我覺著你也不是膽子那么小的人！”

        煙頭溫度碰到了手，林云忙不迭丟開：“你可以理解這是激將，但懦夫才躲。你聽著挺理直氣壯的，那咱們約好，等她忙完我叫你。只談，生意！”

        沒再多說，林云暫放下了手機。

        他嘴上說的輕巧，畢竟對盧曉桐真的心存歉意，也清楚她對自己到底如何。有沒有被利用，反而不是他會考慮的。他考慮的是，所感，所知，所見。

        血一樣的教訓。

        讓他剛慢慢清晰認識到，女人是女人，兵是兵。

        他大概是發號施令習慣了，才會有能掌控女人的錯覺。事實證明，哪怕對他言聽計從的盧曉桐，也會在翻臉后做出想象不到的事。這賤女人，得多毒辣，才會柳如玉的面大言不慚的說懷孕了。

        再由著這些爛事折騰，不用考慮感情，非兩敗俱傷不可！這是他能考慮到最壞的情況，也在盡力的避免。

        坐回車里，林云整個人空蕩蕩的別扭。

        柳如玉也是以困頓為由拒絕了閆躍偉下一步的晚會邀請，是記著有人在車里等她。把助理安排走，沒用涂氏的司機，就想著兩人一輛車最好不過。

        “你吃了沒？”

        林云慢吞吞借力起身：“不小心睡著了。”

        “多大人了，吃飯還用人提醒。等著，我讓路助理去幫你打包一點。”

        “不用不用，等下見了盧曉桐，你們聊。自個叫點宵夜。”

        “她答應見面了？我還以為真的要做縮頭烏龜呢，連閆總都約不出。”

        “人又不傻，過早的跟你跟閆總一塊接觸。豈不直接就被逼上梁山，左右為難。”

        柳如玉眨了下眼睛：“知道她精明，屢次布套都抓不住。但你總抓著我手干嘛，開車呢要，約在哪了，現在過去。”

        “抓一會怎么了，我冷。”

        “你臉色有點不好看，是不是感冒了。”

        林云揉了揉腦門：“頭也疼，渾身不舒服。估計是這幾天事太多……在看守所吃住也不安穩……”

        柳如玉抽手，伸過去探了探：“不燙啊？”

        “你手燙，感覺不出。”

        “要不買個溫度計去……”

        柳如玉嘀咕，又捧著林云的臉碰了下額頭，還是不怎么敢確定他溫度到底高還是不高。待繼續問，嘴唇微涼，進而失守。

        “口紅……”

        林云抿了抿，又親一口細細品味：“涂這個干嘛，怪怪的。”

        柳如玉哭笑不得：“涂這個又不是讓你親……真病了還是假病了，有心思管我口紅味道怎么樣。”

        “感覺還好，先忙正事，你導航去十字街……我這就給她打招呼，讓她也過去。”

        柳如玉瞧男人翻手機都比較懶洋洋的，遲疑著啟動車子：“要不然不見了，先陪你去醫院……”

        林云兀自肯定：“見，為了如玉能早點舒心，過了這道坎。我堅決不拖后腿！”

        “什么跟什么。”

        “開車過去吧，不怕。她敢放肆，交給我！除了我，誰也不能讓你受一點委屈。”

        “別耍嘴皮子，怎么把她給約出來的。面子夠大的，閆總約三次，見不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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